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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韩亘,你为什么到这里来?是单位派你来守村子么?”他哈哈一笑“我只比你早来两个月”“答非所问……难道你知道我们会来么?”他回了一句“废柴”就没再理我了,我懒得自讨没趣,只想赶紧回宿舍把衣服换掉。
“终于到家了,冻死了”我一边开门一边去找干毛巾。“家?”他自问自答“这不是寝室吗?”“这有什么区别,称呼而已嘛。”“没有家人的地方怎么叫做家,睡觉的地方自然叫寝室。”“是啦是啦,你都对,真是说不过你”我一边说一边用干毛巾包住他的头一阵乱擦,便把毛巾放他头上,收拾自己的衣服去了。
我们房间前门出去是走廊,后门出去是阳台和洗漱池,阳台右边是厕所门,后墙是一大块茶色玻璃,窗帘没拉,我在阳台上洗着刚换下来的湿衣服,透过玻璃看到他在门后的书桌上画图,桌子左边是昏黄的台灯,突然觉得很温馨。从我记事起,充斥脑海的便是父母的吵闹,因为各种鸡毛蒜皮,在这种吵闹声中有时我在写作业,有时我在半梦半醒之间,如果我醒着,我便在他们吵完之后打扫摔在地上的零零碎碎,或者我睡着,便在被吵醒后继续装睡,用被子蒙住自己。不敢让眼泪发出声音。我总是想,如果我乖一点,或许他们便少吵一点。直到我十岁,他们离婚,我当时却觉得很平静,只是我做什么事情都不再像当初那么努力,得过且过,因为我想人生或许有些无奈没有办法去努力,甚至烟雨要离开的时候,我也只能静静的承受。
而现在昏黄的光下写着什么的室友,阳台上的水声和远处静谧的夜空,让我产生一种很恬静的错觉。几年以前,我们也曾诗酒趁青春,文史哲理工畅谈,我以为就这样恬淡地走下去,你却只想当个逍遥散人,来去无牵挂,罢了,“直须看尽洛阳花,始共春风容易别”。很久很久以前“你好好学习啊,到时我们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那你是鸡还是犬啊。”“嗯……你是鸡还是犬?嫁鸡随鸡,嫁犬随犬。”“……你知道自己说错了吧?”“你是鸡还是犬嘛?”“呃……是犬吧”“那我也是犬”。
想到过去突然有点无味杂陈,再加上韩亘把雨衣给了我才弄得全身湿透于是扭头向里面问道“韩亘,你衣服呢,要不要顺便搓了?”他说“不用,你洗好了我再来用水池就好。”我这才发现他回来换好衣服就开始写写画画原来是知道我要用水池。我在想这些不动声色的细节里他到底是一个多么让人安心的人,而这个人却有着由内散发的冷漠,还好不客气的说我们房间是寝室,可见根本不屑于把我当朋友。这让我想起叔本华的《要么平庸,要么孤独》,难道他是因为不想跟庸众接触?
我晒好衣服,便进屋坐在床上看书,正看到“中华民族是一个善良而又有些懦弱的民族,‘大团圆’的喜剧化处理是一种复杂的民族文化意识的折光反射。这种以道德为核心的价值观与‘大团圆心理’,本质上讲是中国人‘寰道状’宇宙观和人生观的潜意识的自然流露,其中有着历史文化和现实心理多方面的深层原因”,似乎理解了我对烟雨的这种无法释怀或许正是因为自己对于“大团圆”结局的可望而不可及,但正如存在主义认为的“存在先于本质,世界是荒诞的”,我来到太阳村之前,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只能慢慢的学着与我的遗憾和痛苦相处相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