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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呦呦没见过这样的程鹿鸣。
程鹿鸣很喜欢学习，所以他虽然看起来清爽，很有偶像剧里温良学长的感觉，但是跟他说起话来，又发现程鹿鸣有点木讷寡言。
此刻的他，却截然不同。
脱离了学生的角色，他脱去了木讷寡言的套装，换上了一个男人的绅士儒雅。
纵然周围喧嚣异常，纵然周围灯光绚烂，纵然周围美食勾人，她仍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无声胜过有声，朴素胜过多彩，所有的天光都向他聚齐。
在这个水泄不通的中心广场，他却成了许呦呦眼中永不黯淡的星辰，唯有她能看见程鹿鸣的亮光。
“程鹿鸣，你原来这么不一样。”
许呦呦没听清程鹿鸣在跟她说什么，她只是由衷发出了感叹。
“嗯？”
他刚刚只是在跟她解释玫瑰花的事，让她不要误会，她都听到了什么？
“没什么。程鹿鸣，我也给你带了东西呢！”
没能和爷爷一起赏月，和程鹿鸣一起赏月也是不错的。
两人坐的这个位置正好把月亮给挡住了。难怪熙熙攘攘的中心广场，偏就这个位置没人坐。
程鹿鸣自知挑了个观感欠佳的位置，不知道说些什么圆场。
两人之间，竟然一时无话。
许呦呦却不觉得尴尬，就这么坐着，你不说话，我不说话，好像程鹿鸣就算什么都不说，她就会明白了似的。
汽车鸣笛声、广告投放声、路人聊天声、商贩叫卖声，一一窜入许呦呦耳内。这种烟火气，她在南城的时候很少感受到。
四周车水马龙，她感觉自己融进了这份热闹，又感觉自己独处一隅辟开了一份安静。
“程鹿鸣，你看那个大厦上的灯，像不像一个月亮？”
大厦的顶端被设计成尖塔型，正好有一颗圆溜溜的白灯放在上面，确实像极了一个八月十五的月亮。
程鹿鸣远眺那盏灯，圆圆的，亮亮的，白得没有一丝瑕疵。
一点都不像月亮，月亮再美也是有阴暗面的，旁的物件外观再与它多想像，终究都不是月亮，永远都像不起来。
“很圆，确实像。”
开口却是另一番措辞。
“是吧？！我们赏这个月也很不错的！我们的月亮是独一无二的——你不是带了月饼出来吗，我们吃个月饼就当作祭月啦！”
明明家里各种口味的月饼堆积成山，无人问津，许呦呦却对程鹿鸣带来的月饼十分感兴趣。
程鹿鸣这时候才觉得有些拿不出手。
他收到许呦呦的回复说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在家，也没有月饼吃的时候，就开始魂不守舍，想要陪许呦呦过中秋，告诉她，他陪着她就不会是一个人，还想着把最好吃的月饼给她。
然而，他们家的月饼很普通，是爷爷的学生送的，也有爷爷的朋友送的，都只是一些诸如五仁、什锦、叉烧类的月饼。
许呦呦的家世应该很不错，以前吃的月饼应该都是口感好又精致的月饼吧。
半天不见程鹿鸣拿出来，许呦呦只好自己动手了。
拆了包装，许呦呦掰开来一半尝尝。
“程鹿鸣，这个馅儿……”
程鹿鸣有些紧张，这个馅儿怎么了？是口味混杂太奇怪了吗？还是甜甜腻腻咽不下去？
“这个馅儿……有点熟悉，花生、芝麻、核桃，是五仁月饼吗？还挺好吃的，我爷爷爱吃这个！”
程鹿鸣受到了极大的安慰，欢喜一点一点填塞他的整个心脏，像是给心脏注入灵魂。
每一次跳动都能让浑身舒爽。
“你觉得好吃就好。”
看着许呦呦像小仓鼠一样一口一口嚼着月饼，程鹿鸣仿佛看到了漫天烟花在许呦呦身后绽放，绚丽多姿，流光溢彩。
“程鹿鸣，你一半我一半噢，你也要吃！”
两个人一起吃月饼才叫赏月，一个人吃月饼叫看月亮。
一个氛围温馨，一个孤独。
两人吃完月饼，又分食了程鹿鸣剥好的红心柚。
许呦呦一阵喟叹，程鹿鸣以后一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挑的红心柚汁多鲜嫩又香甜，一瓣瓣剥好了放在一次性餐盒里，吃的时候又方便又舒心。
和程鹿鸣一起吃东西，一定以及肯定会吃得很开心，他太会照顾人了。
你一口我一口，随意聊起了天。
时间一点一滴就过去了，中心广场的大摆钟敲响了，整整十下。中心广场的人流仍旧拥挤，节日的气氛并不因为时间变晚了而消逝。
“许呦呦，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十点了，他答应爷爷就出来两小时，送许呦呦回家他再回家，时间应该来得及。
“不用啦程鹿鸣，我家就在景苑小区，十几分钟我就能到家了，你不用担心我的。”
这个点对于许呦呦来说并不算晚。
许呦呦想的是，程鹿鸣一定很忙吧，因为总是很久才回复她的消息，能够约她出来赏月，一定是很不容易。她自己可以回家，就不用浪费程鹿鸣的时间了。
“既然月饼和柚子是送给我的，我也要送你东西的。”
许呦呦接过程鹿鸣的袋子，许呦呦把自己装好的醉蟹递给程鹿鸣。
“这个是我最爱吃的，你一定要尝尝，真是人间美味呢！今晚就要吃完噢，留到明天就变味了。”
“程鹿鸣，再见啦！”
许呦呦挥挥手转身就走了。
程鹿鸣目送许呦呦穿过人群，逐渐被人群遮挡到看不清，程鹿鸣才转身。
“程鹿鸣！”
他好像听到许呦呦的声音……
才分别这么一会儿就出现幻听了，他就这么舍不得许呦呦吗，这就开始想她了吗？
“程鹿鸣！程鹿鸣！”
不是幻听！
程鹿鸣转身就见许呦呦拨开人群向他走来。
“程鹿鸣！”
许呦呦给了程鹿鸣一个拥抱，突如其来。
程鹿鸣僵硬站着，少女柔软的身子扑了满怀，这是种奇异又美妙的感觉，他不知所措。
“今晚谢谢你，我很开心。”
许呦呦的头堪堪到了程鹿鸣胸膛。
许呦呦说话的时候，程鹿鸣觉得温热的气息化作一道无形的丝线，一丝一缕钻进他的胸膛，最后直达心脏，缠绕着心脏，就这么捆住了他的心脏，让他的心脏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真的再见啦！”
许呦呦离开了程鹿鸣的怀抱，莞尔一笑，又回到了人群中。
她突发奇想想给程鹿鸣一个拥抱，也就这么做了而已。
程鹿鸣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在杂乱无章又快速的跳动声，也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知道，许呦呦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