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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其反,必有其妖。
苗芒也想不通:李平并没有理由去死。
即便在古代,“私吞家财”的罪,也不至于让人抵命吧!
季家人不也说,只要将他收监嘛!
苗芒忽然眼睛一亮,忙问林欣儿:
“林欣儿,你表哥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林欣儿睁大了双眼,看着李平,下巴不停打颤。
“表哥说……说他很想陪我回湘南,回去听我唱歌……”还未说完,泪就涌了出来。
苗芒跪在地上,此时心中又是慌乱,又是难受,一时间,心绪很难镇定下来。
他一个现代青年,哪里亲身经历过这种悲壮的场面;原本以为只是个家庭调解的案子,都已经柳暗花明,各得其所,自己小惩大诫,大家好聚好散就行了,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就出了人命呢?
季心远三人见李平忽然倒下,一开始,面上也是震惊万分,三人乘着慌乱,私下嘀嘀咕咕了半天,其中又瘦又小的那个人,拉着其他俩人反复比划,最后三人相视点头,似乎是达成了一致。
此时他们仨正远远得跪着,不发一言,只往一旁稍微挪了挪,生怕衣服被血迹弄脏。
此时,又有一队衙差,拉着几个板车进来内院,把板车停在了二堂外的空地上,每辆板车上,也有一个大圆桶,与之前推来的酒桶很像,上边也都贴了个“季”字。
季心远轻咳一声。
“大人,现下元凶已有一人伏诛,请您也尽快将这贼妇一并抓了,再问出我嫂嫂的传家玉镯所在。”季心远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
花桨冷冷得道:
“季家叔叔对玉镯可真是上心呀!”
林欣儿本还在大哭,听了季心远的话,哭声竟突然止了,又大笑了出来,大笑之后,对着季心远冷笑道:
“若我也死了,你家的传家玉镯,岂非就找不着了?”
话音刚落,林欣儿已起身到了李平身前,伸手就去拔李平胸前的匕首。
匕首此时还正插在李平的胸口。
花桨刚才只是将李平的手指掰开,不确定他身死,并不敢贸然动他胸口的匕首,怕造成二次伤害。
苗芒起初还在发愣,等林欣儿的手伸向李平胸口的匕首时,才猛地反应过来,要上前阻止,可刚站起来,匕首已被林欣儿拔了出来,带出来的血,正贱到了苗芒的左眼上。
苗芒下意识闭上眼睛,心中大叫不好,忙用手去擦脸上的血,微微瞄着眼睛,模模糊糊之间,便见林欣儿高举匕首,刀光一闪,就往腰腹刺去。
恍惚间,又有一个黄色的身影闪动。
擦掉血迹,再睁眼时,先见到,林欣儿本来殷红的裙子,似乎变得更红了;
林欣儿眼睛瞪得老大,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像是见到了什么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她双手握着的那柄匕首,刀刃上满是血迹,鲜红的血顺着刀刃往二堂的地上滴落。
可刀刃却并没有如愿刺进她自己的腰腹。
因为,一只手紧紧得握住了刀刃,手心正在往外渗着血液。
那只手十分白皙,渗血的手,像冬日的红梅一样,白如雪,血如梅。
握着刀刃的是花桨的左手。
林欣儿这一刺,用得力气很大,她决意要死;
去抓刀刃的手,用的力气也很大,花桨也决意不让林欣儿死。
两个人一开始都用了极大的力气,刀刃才会在花桨的掌上,长长拉了一段,才会因此而满是血迹。
林欣儿呆在当场,手上没再用力气,可竟忘了松开握刀的双手,就这么睁大了双眼,保持着双手握刀的动作。
苗芒急道:
“快放手。”
林欣儿这才回了魂,双手一松,往后踉跄着退了两步,腿一软,又跪在了地上,嘴里喃喃念着:
“为什么不让我死?”
花桨淡淡得道:
“我答应过你表哥,会回护你周全。”
林欣儿放手后,花桨一时还没松手。
苗芒冲到她面前时,她一手握着刀柄,将左手慢慢自刀刃上展开。
苗芒能看见她的左手在微微发颤。
花桨脸上没有笑,甚至是没有表情,苗芒也看不出她到底是在痛苦,还是在生气,又或是什么其他情绪。
花桨做了几个深呼吸,试着动了动左手手指。
手指都还能动,只是一动手指,花桨就倒吸气,两道吓人的伤口就在往外渗着血,稍微一会儿,整个手掌就是一片血肉模糊。
花桨把匕首往背后一扔,“当”得一声,匕首落在了墙角的石板上。
她捧着左手手掌向上,腿上一软,顺势便坐到地上,坐得太急,没收住劲儿,屁股硌到了,“哎呦”叫了一声。
苗芒心急如焚,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索性就跪在她跟前,想从衣服上撕些布条下来,好给她包扎,可身上的官服怎么都撕不动,急得他骂了声娘,回头看堂上,衙差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做什么,苗芒让刘师爷赶紧叫郎中来。
刘师爷正站在他身后,也是手足无措,连连解释道:
“刚刚李宝钏昏倒,已经让人去叫了郎中,此刻应该快到了。”
苗芒双眉拧成一团:
“再派个人去催一催——先去给我找几根干净的布条。”他着急花桨的手掌还在渗血。
回过头时,却见花桨已经从自己鹅黄的衣衫上,撕下了两块布条,勉强笑了笑,递给苗芒,请他帮忙包扎。
苗芒接过,可他哪儿做过这个,笨手笨脚,紧盯着花桨的手,生怕碰疼了她,好不容易缠上一段,花桨手一颤,他心就一颤,又赶紧解开,连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无助过,发现自己除了敲代码、推公式、下棋,真的什么都不会,只会给别人添乱。
花桨“扑哧”一声,在这时,竟然还能笑了出来。
苗芒紧张关切的神情、认真包扎的样子,显得又乖巧、又可爱,像个孩子。
想到这个逗比、铁憨憨的搭档,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好啦,好啦,你不要这么紧张啦,你一紧张,我就疼得更厉害了,你放松,对,笑一笑,逗我开心,我反而就不疼了。”
“懂了吗?”花桨细声细语得道。
可苗芒脸上挤了好半天,挤出的笑比哭还难看。
看他滑稽的表情,花桨又是被逗得一笑,仿佛手掌如她所说,真的没那么疼了。
可花桨的手掌还是在渗着血。
苗芒忽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抬眼找了找,果然院中还停着那辆酒桶车,他忙回头对刘师爷道:
“快,快,快去看看那桶里,还有没有酒,有就拿些过来。”
可以用酒给伤口消毒呀。
刘师爷一脸狐疑,招呼两个衙差一道出去,边走边嘀咕:县太爷是急昏了头吧,这会儿还想喝酒!
苗芒回头之际,一个小小的身影也凑了过来——是那只黄白相间的小猫,它在花桨的伤口上舔了一舔。
苗芒回过头,正瞧见,心一急,拿手去拍猫的脑袋。
“哎呀,你这死猫,净添乱,伤口感染了怎么办呀!”苗芒急嚷。
小猫头一躲,他竟拍了个空。
小猫换了个位置,继续舔花桨手上的伤口,苗芒欲再拦它时,却见花桨手上的伤口,竟然已不再渗血,又听小猫轻声得道:
“花桨别害怕,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