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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还没有照进山谷,树林幽暗,空气里凉丝丝的,鸟儿都还在窝里睡觉。卫玦胳膊交叉胸前,双手抱住上臂,这样能暖和些。
“您到底想说什么,尽管说好了。”卫玦恭敬地说。
“我的事情,月白都跟你说了吧?”
凤琝说话的语气变得柔和了,这反而让卫玦很不安,心里发毛,怕凤琝要杀他灭口。
“没---没怎么说---”卫玦结结巴巴。
“别怕,我想杀你,你早就在我肚子里了。”凤琝尽量让语气和善,“下午我是故意显出真身让你看。”
“为什么要让我看到你的真身?”卫玦更加紧张了,耳朵竖起,瞪大惶惶不安的眼睛,好似要把凤琝说话时的嘴型都要看得清清楚楚。
“我将一百多条黑蛇的元丹炼制成万延丹,这颗万延丹也不能彻底解掉海珍珠的毒,但是能让你多活个十几年。”
卫玦受宠若惊,高兴道:“你是要把这颗万延丹给我吗?谢谢,谢谢。”
“你成亲了吗?”
卫玦一怔,不知道凤琝要搞什么鬼,踌躇不回答。
“老实说,成亲了没有?”凤琝催促道。
“成---亲了。”
“有几房妻妾啊?”凤琝口气略带失望。
“就---一个。”
“还打算娶吗?”
“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凤琝咳嗽一声,郑重其事地说:“我要你娶寒月白。”
“啊---“卫玦嘴巴张的老大,瞠目结舌:“我---我到现在还觉得她是男的,你现在让我娶她,这---这简直大浪拍头,打懵我了!”他揉着额头,好像真的被大浪拍疼了似的。
凤琝两眼发出闪闪红光,翅膀霍然展开,弹断了周围好些棵树,鸟儿们吓得叫起来;他马上手一挥,鸟儿们立刻止住鸣叫。他凶神恶煞,声音变得又粗又沉,好似另外一个人:“不识抬举!竟然嫌弃月白!”
卫玦想逃跑,惊骇倒退,后背撞到红豆杉树上,大叫:“我娶她,我娶她,天一亮就成亲!”
凤琝收起翅膀,退去眼中凶狠的红光,面色柔和下来。卫玦按住胸口,大大地松了口气,心里寻思:“为了多活十年,娶就娶呗。”
“我没让你们马上成亲,我们先定下婚约,成亲的事情你们出去以后在办吧。”
卫玦的后背紧贴着红豆杉树,恨不得树裂开个大口子把他吸进去。他扬起僵硬的笑容:“是啊,谷里什么都没有,就这样成亲太委屈她了。”
“我们之间的约定要先瞒着她。”
“为什么?”
“我自有道理。”
“不过,你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就瞒着她把她的婚事给定了?”
凤琝吹口气,红豆杉树上的红豆子像下雨似的落下来,唰---淋他个措手不及,他赶忙抱头躲开。
“嘿嘿---”凤琝嘲笑他的狼狈样,“我要把你赶走,她就急着让你知道她是女儿身,明摆着对你有意,就是想让你记住她。”
卫玦感到为难,不想定下婚约,但是又害怕凤琝,想活命,想得到那颗集一百多颗元丹的万延丹,他只好装得很惊喜的样子:“是嘛,是嘛。我这人真是迟钝的很。但是,我带走了她,你一个人多寂寞啊。”
“实话和你说---”凤琝停顿了下,满腹心事地叹了口气,“我在人间时日无多了,还有两年,我的寿命就到了,这事她不知道的,你要保密。”
“真的只有两年了?!”卫玦狐疑。
“我骗你做什么!”凤琝不满意卫玦怀疑的口气,“我要是还能活个百来年,才不会把她嫁给你,别以为自己是个皇族就配得上她。我不想让她看见我化成灰的样子,不想她伤心难过。跟着你,她也早有个倚靠。”
“好吧,就当他是临终托孤,就当是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就当是自己倒霉,不,就当是缘分。就当王府里多个人而已,反正王府有的是人。”卫玦在心里劝慰自己,心平气和地接受这门亲事。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卫玦保证道,显得很真诚,“但是,你不让我们在谷里成亲,我用什么理由带她离开?难道要说对她说,我喜欢她,叫她跟我走?”
“看见我额头这块疤痕了嘛,”凤琝手指了下额头,“黑蛇王的魂魄带走了凤血珠,我无力冲破捕凤网。我让她去帮我把凤血珠找回来,她一定会出去。你先带她回翊城,再想办法留住她两年,等两年后告诉她真相。”
“你让她去找凤血珠,又让我留住她两年,太难了。还不如对她说,把她嫁给我了,有婚约在,我也好有借口留住她,就算她到处找凤血珠,最终还是会回到我身边。不过要是她知道真相岂不恨死我。”
“我怕这样会引起她怀疑,我这么讨厌你,又突然把她嫁给你,说不通的。”凤琝摆摆手。
“您的吩咐我一定照办。可惜我只能照顾她十来年。”
“小子,你命长着那,南安国还得靠你来振兴。”凤琝拍拍卫玦的头,下手有点重,卫玦的头都被拍疼了。
卫玦退开好几步,问:“您有话就好好说,别动手行吗?您什么意思?!”
“你会是下一任的南安皇帝。”
“真的啊!”卫玦笑意飞扬,喜悦之情难以抑制,双手躁动不安,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这是真的吗?!”卫玦怕自己听错,想再听一遍。
“是真的,”凤琝大了点声,“我不说过嘛,你掉下来的时候身体外有一团气体保护了你。那气体是你们南安先祖在护佑你。”
卫玦全身炽热,不但寒意全消,还热得想脱掉衣裳。
灰色的天空渐渐变白,鸟儿们开始啾啾啼鸣。为了节省时间,凤琝要带卫玦飞回木屋,卫玦顿时寒毛直竖,连忙摆手:“我还是走回去吧,走快些。”
卫玦迈着轻松的脚步,春风得意,如同已经君临天下了。凤琝走在他后面,告诉他说,海珍珠毒有药可解。他骤然一惊,收回大步迈开的腿,急切地问:“凤师傅,那解药叫什么名字?哪里有?”
“别挡道。”凤琝推开卫玦,“解药的名字我只告诉月白,让她告诉你。我知道你还没有喜欢上她,人心不似水长流,今朝难料明日事。”凤琝面带微笑地威胁道,“想知道解药的名字,等你真正爱上她的时候,也是她告诉你的时候,所以你要尽快地喜欢上她。”
“真是只坏鸟!大坏鸟!真想拔了他的毛!”卫玦心里暗骂道。
他们走到山谷的中间,凤琝知道寒月白快要醒了,他停住脚步,对卫玦说:“她快醒了,你悄悄进去继续睡觉,等会儿要好好配合我。”
“你的凤血珠被黑蛇王带哪儿去了,能找到吗---”
卫玦没有说完话,凤琝就勃然大怒,就像有一碗烈酒突然泼到一团火上,嘭的一下,“我要是知道早告诉你了!早让她去找了!”这只炸了毛的凤凰又忽然消了气,显得落寞、哀伤,“哎---我的凤血珠,你在哪儿?大海深处,还是被埋在黄土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