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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看了看山中说笑的两人,又转头看了看青,无奈之下只得先哄着青回了忘忧之境。
来到木屋中,姒先是让两个小童带着青四处去转转,再来见得萦仍在那,没好气地向他开了口:“你也太会给我找事儿了。”
萦先是一笑,看着姒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才说道:“你现在去也是白去不是?”略顿了顿,墨绿色的眸子一转,又道,“若是要在人间待些日子,不如就带着青一起去。”
姒当真是不再打算理会萦,头往一边转后,向萦埋怨着:“你在人间倒玩得畅快,《广陵散》不一样没取得?”
萦听了这话,只撇了撇嘴,刚想再说什么,就见外头又有人来——
“七叔!”姒见了睚眦,连忙起身去迎。
睚眦一路进来,见得萦在这,遂没了好脸色,开口便说道:“臭小子。”
萦先行了礼,却也不说话,他知道这会子说话讨不得好果子吃。
睚眦和姒落了座,不多时就听得小童传音说青遇上了麻烦。
“我去看看。”姒说着便起身要走,萦和睚眦自然也都一同出来。
忘忧之境共有三山,吴林山、牛首山、霍山,青在霍山有麻烦,是遇上了朏朏。
三人到时,正看见朏朏一动不动地盯着青,把青吓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
姒见了,先上前去向着朏朏招了招手,朏朏会意便来到姒跟前。姒俯身将朏朏抱起,看着青那样子,不觉笑出声来,向着两个小童直说道:“亏得你俩把他带到这来。”
睚眦亦只站在一旁笑,看着姒抱着朏朏眉开眼笑的样子,他倒是放心了许多。
萦上前去抬手拍了拍青的头,玩笑道:“你都八千岁了,还怕这个?”
“我……谁怕了!”
姒听了这话,目光便从朏朏身上挪到了青身上,只笑道:“是是是,我们小蝠青怕过什么!”看见青志得意满的样子,姒目光一转,继而又说道,“不过呀,我听说这忘忧之境里,不光住有朏朏,还有蛇和蜥蜴……”
“啊!”青不等姒继续说下去,连忙叫着躲到了萦身后去。
姒抬眼来看着萦,嘴角微扬。
萦只得深吸了一口气,哄好了青之后便带着青寻好玩的地方去了。
姒见萦把青带走,便俯身把怀里的朏朏放走,这才转头看向睚眦:“七叔今儿来,可有什么事?”
睚眦只笑着摇摇头,说道:“嘱咐了你也不会听,不过叫你多小心罢了。”
姒点头答应之后,睚眦便离开了。
姒带着两个小童重新回到了木屋中,只看着这两人笑道:“他怕朏朏,你们也怕不成?”
“姑娘可别拿我们开心了,朏朏除了你,还跟谁亲啊?”
“可不是,我上次被朏朏抓了一下,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疼。”
姒只是笑,却并不说话。在这木屋中略坐了片刻,姒便起身往后院去,重新来到了人间。
正是寒冬腊月时,草木肃杀,放眼望去那原本成荫的树都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唯有这山中的松竹还有些活着的样子。
姒见山中如此,便也没那个心思一路走下去,只转身来到云端,远远地看着行人。
忽而听得琴声中颇有淡泊之志,姒也不做他想,便循声向苏门山去。
来到了苏门山中,姒只在云端,拨开了云雾往下看,心道:那弹琴之人怎的这般天气里身着单衣,竟还不束长发以覆身?
这还不要紧,姒再仔细看,才发现那人弹的竟是一弦琴!
以一弦而作音,竟自成曲?姒心中大惊,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之人,莫不是琴宗之祖下凡来了?她抬手掐指算来,不觉深吸了一口气:这是苏门先生,孙登。
正在这时候,姒见有人从院外走来,一路来到孙登跟前。来的那人有几分眼熟,姒略作思索才想起——阮籍。
姒一心只听琴,也不在乎阮籍到底与孙登说了什么。不过那孙登,好似知道有人诚心来听琴的一般,便是手下琴音不绝,心中清净不改,竟是一个字都不与阮籍说。
阮籍几番求教不成,又在一旁立侍许久,终于长叹一声,而后离去。
姒见得阮籍离开,才遁形于风中向那人靠近,想观摩一番孙登是如何以一弦作曲调的,不想刚走近了些,一曲已毕,就听得孙登开了口:“贵客既已降临,为何又不现身?”
姒听得这话,只得现出人形来,上前去向孙登盈盈下拜行礼,丹唇轻启说道:“先生恕罪。”
孙登先向姒点头示意,继而仰天大笑。
“先生,笑什么?”姒见孙登如此,只一脸疑惑地发问。
哪知姒不问还好,这一话问了,孙登索性长啸一声,若鸾凤之鸣。若非此时寒冬,必能引山中百鸟来朝。
等得孙登兴致已毕,才上下仔细打量了姒一番,开口便是:“姑娘所求者,技也,勤加修习即可,何必来听老夫这不成曲调之音?”
“先生说笑了。”姒不好意思地低了头,继而又说道,“先生琴技精湛,我……只想观摩一二。”
孙登大笑,继而起身收了琴,便要离开,只留得话音落在姒耳边:“效其形不如晓其意,晓其意不如入其境,入其境不如通其灵。”
姒见孙登离去,只站在原地琢磨着孙登这两句话,猛地想起当日说那位姑娘琴音无灵性的话,却不想自己今日才知“入境”“通灵”的话,心里只暗道:还好那事儿已无人知道,不然岂非班门弄斧?
四下看来,孙登已不知何处去了,姒还觉得方才那一弦之音仍在心头,遂念诀取了琴来。
姒随意坐下,将琴放在腿上,闭目凝神仔细回想着方才孙登手上的一起一落,可——
“你在干什么?”琴魂大概是在琴中待不住了,的确,这一弦之音,不得精髓,当真是能比那伐木拉锯更难听。
姒看了琴魂一眼,略皱了皱眉,又看向了琴,心中不免有些泄气,只应道:“方才听苏门先生一弦之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