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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的山顶有一片极开阔的土地,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南城的城市布局。夜晚的南城华灯点亮,依稀可见的车水马龙,整个城市笼罩在繁华之中。护城河安静地流淌,几艘轮船停靠在河岸。夏季的晚风带来些许凉意,辛柚兮抱起双臂。
一旁的季申阁和云山正在搭帐篷,杨潇拿着一台天文望远镜走了过来。
选定位置,把天文望远镜的三脚架调整固定好后,杨潇凑上去看了一会儿,低声道:“还行。”随后抬起头看向辛柚兮:“你要来看一下吗?”
辛柚兮走过去,在杨潇的引导下,透过镜片看到了一片绚烂的星空,星星点点之中有三颗较为耀眼的星星,光芒闪烁,构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形。西边那一颗银白色的星星闪耀,周围的星子则被吞噬在夜空之中,这倒显得其孤单清冷。在这颗星东南方向上的一颗闪星,一前一后跟着两颗稍微暗淡的星子,而这三颗星正好排成了一条直线。
“那三颗主星分别是天琴座的织女星、天鹅座的天津四和天鹰座的牛郎星。”杨潇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辛柚兮的耳边响起。“西边的那颗是织女星,她的东边是天津星,剩下的一颗是牛郎星。今天比较幸运,正好可以看见牛郎星和两颗星排成一线的景象,这三颗星像不像传说中的牛郎和坐在牛郎所挑的扁担前面桶子里的儿子以及后面桶子里的女儿?”
辛柚兮定睛看了看,有些惊讶,她抬头看着杨潇,眼里划过一丝崇拜:“好神奇。”
杨潇勾了勾嘴角:“其实你再仔细看看,织女星也在这条线上。”
辛柚兮低头观察,惊呼出声:“真的!”
“其实你还可以从夏季大三角里面找到灿烂的银河”季申阁说道。搭好帐篷后,季申阁和云山走了过来,季申阁正好听到了杨潇和辛柚兮的对话。他接着引导:“银河从三角形里向外延申,横贯南北,分成两叉。能看见吗?”
“好漂亮。”辛柚兮抬起头,眼中写着喜悦。她看向云山,招手呼唤道:“云山你来看看。”
云山走过去,季申阁在一旁告诉她怎么使用。
杨潇伸手指着镜筒朝向的那片夜空:“其实在夏季天晴的时候,只要避开强烈灯光的干扰,还是很容易看到这个三角形的。”
辛柚兮顺着看过去。
“这条是银河。”杨潇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两下。
辛柚兮望着那片夜空,心里想着牛郎和织女的故事。牛郎和织女尚且还能在七月七相聚,而你会不会在那天回来呢?她想起了初三开学的时候姬辰给她写的一张明信片:“何时得君心?喜鹊成桥迎。”简单的十个字,字迹力透纸背,带着几分稚嫩几分倔强以及几分......真心,仿佛姬辰那张笑盈盈的俊脸就藏在纸张背后。那张明信片在她看完后就锁在了衣柜最里头的抽屉里,之后再也没有打开过,一直孤零零地躺在那个中无天日的四四方方的盒子里,连同辛柚兮自我封闭的心悸。如果自己可以勇敢给他回应就好了,如果自己不那么懦弱就好了,如果……一滴泪珠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不过用肉眼看还是不如用天文望远镜看得明白。”杨潇的声音打断了辛柚兮的思绪。他皱了皱眉:“你怎么了?”杨潇看着辛柚兮眼角的银光。
辛柚兮不着边际地擦了一把眼睛,转身朝帐篷走去:“风吹得眼睛有点疼。”
杨潇沉默地看着辛柚兮的背影,几秒后转身继续看星空。
云山已经退到天文望远镜的边上,季申阁一边通过天文望远镜看星空一边给她介绍夏季大三角,随后补充说::“十月接近秋季的时候,飞马座和仙女座的四颗星会组成秋季四边形。”
云山脸上充盈着笑意,随后又有一些失落:“那个时候学校已经正式上课了。”
“不过那四颗星也不是很亮。”季申阁看着云山安慰道。
杨潇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零时过半。“你们打算今晚在这过夜吗?”杨潇看向季申阁。前几年杨潇经常和季申阁一起登山、看天象,有几次还在山顶露宿野营,不过不是在南山这样的小山丘,当然也没有带着女生。
季申阁说:“再看一会儿。”
“我去找兮兮了。”说着,云山转身回帐篷。
剩下季申阁和杨潇两人。
杨潇问季申阁:“想不到你会答应她。”想不到季申阁会带女生出来看星星,季申阁以前可是很少和女生相处。因着一副好皮囊,追求季申阁的女生很多,其中攻势最猛烈的是周家的大小姐,有一次甚至直接追到季申阁家里去了,但是季申阁从来没给她回应,敷衍都懒得敷衍。
季申阁愣了愣,笑道:“有这么意外吗?”季申阁以前和杨潇是邻居,两个人从幼儿园一起上到初中,不是兄弟胜过兄弟。后来杨潇家搬到北城去了,北城和南城都是一个城市的地级市,但是北城的经济发展比南城好很多。而杨潇为了完成初中的学业在季申阁家寄住了两年,之后杨家要他去北城中学读高中,然后杨潇就搬到北城去了。不过季申阁并不觉得带云山来登山、看星星有什么值的惊讶的,他以前又不是没有和女生一起登过山、看星星,不过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虽然杨潇并不关心季申阁被什么样的女生追求,但是对于季申阁答应女孩子这件事情还是有些出乎意料:“你自己好好想想。”杨潇不再说话,他懒得纠结这件事情了。
季申阁勾着唇角:“我只是觉得云山很像我妹妹。”季申阁很小的时候有一个表妹,在他家里住过几个月,之后就被她父母也就是季申阁的姨夫姨母带回去了,而季申阁也是在那个时候对星空产生了向往。虽然季申阁喜欢星空和他表妹有关,但说到底却不是因她而起。所以季申阁只是单纯地由云山想到了自己的妹妹而已。
杨潇沉默。
帐篷里,云山安静地坐在辛柚兮身旁,辛柚兮的声音轻柔而飘渺:“云山,你知道那天车祸里的男生是谁吗?”那个像星辰一样的男生,在那场车祸里陨落了。
云山顿了顿,没有出声。
辛柚兮接着说:“我其实并不是比他幸运地多走了几步,我只是幸运有这么一个人在危险时刻推了我一把。”
云山脑子突然空白,什么意思?辛柚兮的话在她脑子里一直循环播放。如果不是那个人推了兮兮一把……可是那个人是谁?
“是姬辰。”辛柚兮轻叹了一声。声音落下,沉于黑暗。
云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不到兮兮会在今晚就向自己坦白。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兮兮就已经从那个深渊里爬出来了!
她上前拥抱辛柚兮,不说话。此时拥抱比话语更具安慰力。
许久,云山才出声问她:“为什么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不晚一些告诉我?我都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这个事实。因为姬辰经常向云山打听辛柚兮的事情,云山和姬辰的关系还不错,云山也一直很希望辛柚兮和姬辰在一起。
“我今晚突然想明白了,我无法把这件事情一直藏在心里,或许哪一天我发生了意外,那么这个真相也将一同被带走。”世人皆称我是幸运的,我怕哪一天我会扛不住也跟着醉了,我不想忘记。
“我很后悔,如果那个时候我停下来和他多说几句话,或许事情就改变了。”
“你说他会不会是天上的某颗星,看着我如此狼狈地在这人世间苟且?”
“你说会不会真的有一座桥,我可以从那里去找他,然后把他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