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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莎带着辛柚兮回来后,已经快晚上九点了。一进门,便看到了地板上摔碎的白瓷杯,莉莎愣了愣,她隐约猜测到了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此时辛弘盛和叶舒都已经离开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辛柚兮,只见辛柚兮有一些失神。
她轻叹了一声:“先去吃饭吧,一会儿我再来收拾。”
辛柚兮点了点头,往饭厅走去。
两个人坐在餐桌前静静地吃着热过之后的饭菜,相对无言。
吃罢,辛柚兮站起身来收拾餐具,莉莎则从卫生间里拿来扫帚去了客厅。
辛柚兮抹好餐桌,洗完碗筷后便出来了。她站在木制沙发的旁边,语气平淡:“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习惯了。”
莉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辛柚兮说的话有些突然,她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辛柚兮:“啊?”什么习惯了?
随后她恍悟过来,辛柚兮指的是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轻轻皱眉。
刚想说一些安慰辛柚兮的话,只听到辛柚兮淡淡地开口说着:“自我记事起,在她离开南城之前,就经常这样。”
从辛柚兮开始有记忆的时候,叶舒和辛弘盛就经常吵架,每次只要她在场,辛弘盛就会赶她出去,而每次辛柚兮出去了之后再回来,家里就会出现很多被摔坏、砸坏的东西。记得有几次辛柚兮偷偷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那时她背靠在门背后,听着门外的动静,男人的怒吼声、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叫、捶桌子的声音、东西落地的声音、摔门声......那个时候的她,只能捂着自己的嘴巴躲在房门后哭泣,什么也做不了。她不敢出去,出去了就会被辛弘盛赶出家门。每次辛弘盛和叶舒吵完架之后,辛弘盛都会几天不回家,叶舒就会对她冷暴力。
辛柚兮恨叶舒吗?好像是不恨的,她害怕叶舒,甚至还觉得叶舒很可怜。她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她忍不住了冲了出去,一出房门就看到了辛弘盛手上拿着一把菜刀架在叶舒的脖子上,辛柚兮那个时候是很憎恨辛弘盛的,她认为是因为辛弘盛才导致这个家庭变成了这副摸样。
从小以来,辛柚兮一直渴望能够拥有一个和谐的家庭关系,她非常羡慕云山,羡慕云山的爸爸妈妈非常恩爱,羡慕云山有一个里里外外都完整的家。
辛柚兮自己也说不上来对叶舒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感。叶舒对她很冷漠,但是叶舒也会叫她自己学会成长。或许是在叶舒离开之后,辛柚兮才渐渐能够体会到当初叶舒对她的冰冷与漠视,其实是另一种方式的教导,教导她以后迟早都会是一个人。
只不过,随着年纪增长,她也渐渐看开了一些事情,不管是与辛弘盛还是叶舒有关的,亦或者是她自己的。
“不过都已经过去了,我更向往我的未来。”辛柚兮低垂着眼眸,看着地板上零星的白色碎渣,她弯腰拾起一颗,莫名地就想到了那天晚上看到的夏季大三角。好像星星啊。
辛柚兮想起《小王子》里有这么一句话:“星星发亮是为了让每一个人有一天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星星。”初读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她认为不追星星,就做个星星。她从来都不依赖谁,除了云山。
但是现在,她多么希望她的那颗星星可以回到她的身边,重新围绕着她发光发亮。
这就是她期待的未来。
莉莎看到辛柚兮的眸子里仿佛星光闪烁,她勾起唇角,语气温柔:“嗯,看到你能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还保持积极乐观的态度,我感到非常欣慰。”
“其实过去也没有什么不好,或许当时我再换一个角度思考一下,就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辛柚兮淡淡开口。
如果她能够站在那个角度去看,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两个人在客厅里又聊了一些别的,然后辛柚兮就回房间睡觉了,莉莎洗完澡后又收拾了一下也去客房睡下了。
晚夏的风带来些许凉意,窗外的蝉鸣渐渐染上了秋天的悲情。屋子里一片宁静,仿佛刚刚的争吵并没有发生过,而屋子外,世界一片漆黑,除了昏黄的路灯和若干来往的车辆,再没有别的光源。
一个黑影在人行道上快速穿梭,仿佛在躲避着什么。
......
第二天早上,辛柚兮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然后起床吃早饭。军训第二天,再坚持两天就结束了。
今天上午过得很快,训练了四十来分钟之后,教官便带着他们拉歌,和隔壁连的,可欢乐了。
辛柚兮和云山一起走了一段路之后,就一个人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家。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上一层台阶上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林柯正背对着她,穿着一身黑衣,右手捂着前胸。
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坐在这里?
辛柚兮愣了一下,随即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将她的意识猛地抽回来。她慢慢地走上前。
感受到后面有人靠近,林柯的身体晃动了两下。他背对着辛柚兮,看着身前突然出现的巨大投影,眉头微微皱起,双唇发颤。不用猜,便知道是谁。
辛柚兮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左肩。
林柯颤抖了一下,他低沉地开口道:“帮......扶我......”
闻声,辛柚兮立马上前挽住他的左手臂,想要将他拉起来。辛弘盛的话在她耳边响起,但是辛柚兮立马将它挥去,救人重要。
林柯太重了,辛柚兮半拉半拖拽地好不容易把林柯拉到了他家门口。林柯颤颤巍巍地从左边口袋里摸索出一把钥匙,然后抬起手递给辛柚兮。
辛柚兮结果钥匙,打开了门,然后又重复着刚刚的动作。
把林柯拉到他家之后,辛柚兮便一把将门关上。
林柯瘫坐在水泥地板上,声音沙哑:“柜子里......有药箱......我......我教你。”
辛柚兮淡淡地点了点头,于是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如果说之前辛柚兮的家里没有生活气的话,那么林柯居住的这间房子便更是空荡荡的,除了最基本的生活用品之外,没有多余的东西展示在外面,而屋子里的柜子也只有一个,在主卧里,除了主卧有一张床之外,其他的房间都是空的。
辛柚兮一边环顾着四周一边走到那个柜子前,打开,一股灰尘受潮之后的气味扑面而来。里面零散地放着几件衣服,还有一个小型医用药箱。
辛柚兮提起药箱准备出去后,发现药箱底下原来压着一张报纸,报纸的纸张比较新,应该是最近的期刊,不过上面都写着英文,辛柚兮只能大概看懂标题上的几个大字,好像报道的是近期美国某时尚大咖娶了一位中国妻子,并承诺抚养女方十六岁的继子。
辛柚兮不以为然,这种事情还值得报道,真搞不懂现在的媒体在想什么。不过跟她没有关系,于是就没有放在心上。
林柯看着辛柚兮提着药箱走了出来,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成熟的双眸中划过一抹惊讶,转瞬即逝。
因为之前辛柚兮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也学习过一些基本的急救措施,于是她熟练地从药箱中拿出绷带、纱布、医用一次性手套等急救用品。
林柯慢慢地将外套拉下来,一件被鲜血染红的白色T恤暴露在外面。
辛柚兮拿着止血钳的手抖了两抖,虽然学过,但是这也太严重了吧,还不如直接送去医院。她站起身来,想掏出手机。
似乎察觉到了辛柚兮的意图,林柯低沉着嗓子:“不要......你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