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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你真的调查清楚了?她不是宫景天那边的人。”宫景瑜单手微支着头,狐狸一般细长的眼睛弯弯的看着正在喝茶的宋星元,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宋星元说道:“自然,她从小就生活在村子里,所谓珍珠蒙尘,难自弃。”
宫景瑜不答话,只轻轻的将飘落在卷子上的玫瑰花瓣吹去,再将那试卷整齐叠好收纳起来。起身说道:“良驹也需伯乐,你是为了栽培她,还是其他?我认识的星元,可不会偷偷的藏着传家宝去骗小姑娘。”
宋星元正品茶,一口没忍住咳出了声,接过下人递来的帕子试擦了嘴角后才说:“她手中所带,的确不是我宋家之物,当时是我左右想来权宜之计。她若是太子~~党,定然会否认掉手镯是我宋家传家宝,她若是意外捡到,我们也好提前结识此人。”
“哦?只是为了结识,为何事后真相大白却不解释清楚呢?”宫景瑜走到宋星元的身前,单手扶他的椅子,另一只手则轻轻的勾住了他的下巴,两人极近的对视起来,风又徐徐吹来,宫景瑜随意绑起的长发偏偏散落,拂过了宋星元的肩膀。
站在不远处伺候的小丫头都羞红了脸颊,忍不住在心中咆哮:哎呀,真是的,只要宋都督来府上总能看见这种美男禁欲名场面。
宋星元面无表情的把眼前的帅脸抽开,要不是他从小跟宫景瑜玩到大,也要认为这人是个断袖之癖。奈何此人就是喜欢没事恶心恶心别人,实际上是个钢铁直。
“有了机会,我自然会跟她解释。”宋星元起身就想离开,想到自家辅国府还有一堆家事就不免头疼。
宫景瑜没讲话,看着宋星元挺拔俊逸的背影眯起眼睛,又拿起搁置在一旁的剪刀修理起花枝,也不知是自言还是对谁说道:“究竟是动了心,可不能忘了那位……”
宋星元从瑜王府出来就直接坐上了回辅国府的马车,从十八岁起他就自立了门户盖了府邸,可是每月回去跟父母亲请安还是必备的。宋父抗洪失了双腿,成天坐在椅子上,过得郁郁寡欢不甚痛快,一心就寄托在自家儿子身上,建功立业是一码,娶妻生子又是一码。再说宋母,后半生就住佛堂吃斋念佛不问世事,清心寡欲,也就见了儿子才会收拾出堂,夫妻感情早已淡如凉水。家事则的是老祖母和宋父的偏房许姨娘一同打理,许姨娘膝下有一子两女,大儿宋书义如今已有十六七,正在拜托宋星元为其打点朝堂,谋一份好职。
这次回家,为宋书义的前程之事又少不了争吵一番。宋星元一代武将,是跟着父亲从小在各种抗灾抗战中爬出来的,所以打算让宋书义去了手底下的‘星’字军,从底层磨练意志再慢慢提拔将领。可许姨娘不依,她不想儿子吃那份要命的苦,因为宋老爷这个断腿的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她想让宋书义谋一份文职,偏生这宋书义不学无术,生性lang~荡只爱玩乐。要让了这种人做官,宋星元自己也就成了最讨厌的顽固派作风,是不可能应下的。
宋书义就职的事儿就一直僵持下来,抵不过许姨娘三天一大哭两天一小闹,惹得宋老爷都心烦意乱。说来说去,只能大骂宋星元不懂变通,固执不灵。
每次回家,竟比上朝廷,上战场都要艰难些许。宋星元心累万分。
没一会儿,马车就停下来了。宋星元一扫方才的阴霾,长吐一口浊气,打起精神下来。看门小厮见了少爷,欢快的往前带路,说道:知道少爷今日回府,老爷特意做了不少您爱吃的菜,正在大堂等着您呢,对了,今天婉儿公主也来看您了呢。
小厮口中的那位,正是当今皇帝膝下最小的女儿十公主宫婉儿,也是宋星元的指婚对象。听宫里人说,十公主那日在御花园中捉蝶嬉戏,正好看见了和皇帝博弈一盘的宋星元,阳光打在宋星元清冷俊逸的眼睫上,拉下一道完美的弧度,十公主直接看呆了,世间竟有如此风华无双之人,下一刻,宋星元手中捉着蝴蝶温柔的走到了十公主面前,半跪在地的对她说道:“殿下,是在找它么?”
此后,十公主对宋星元的爱就一发不可收拾,十二岁就与之定了亲,两人约定公主成年后就完成大婚,如今宫婉儿已经十四有余,再过半年过完成年礼,就可以和白马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宫婉儿和宋星元的爱情故事也在民间流传为一段佳话。
但男主角宋星元本人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就有点想跑,万年不溶解的冰山面孔竟然微微发白。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宫婉儿正提着一条精致的花漾霓裳粉裙跑来。
“星元哥哥!婉儿好想你啊,听闻你回到京都,婉儿就来宋叔叔家里等你了!”
宫婉儿思念至深,眼角都泛起闪闪泪光,平庸的相貌化满了夸张的妆容,一下就扑到了宋星元的怀中索取温暖。奈何她体态强壮,高大威猛,原本温馨的场面一时变成壮士的冲刺。
宋星元被撞的七晕八素,只看见自己的黑衣被宫婉儿脸上的粉膏和腮红擦的五颜六色,立马跳到五米之外。直接就向大堂走去,他不想迎接下一个蓄势待发的壮士冲刺。
“星元来迟了,拜见祖母、父亲、母亲,许姨娘。”宋星元进屋弯腰拱手一一做礼,再和同辈之间互相点头做礼,随即做到了饭桌正席上空出的位置,宫婉儿坐在了他的身边。
宋家一大伙人,今天可算到的整整齐齐,坐在首位的是穿着雍容华贵的老祖母苏慈心苏老太太,正含笑的摸着嫡孙的手,询问着去大丽的事宜,旁边的是断了腿的宋建安老爷,岁月已经侵染了他的躯体,但眉眼之间不难见到年轻时骁勇善战的锐利,左手边的是宋母应秋青,比上次探望时还要清减不少,正在满目温柔的看着儿子。次席上坐着许曼姨娘,年过四十依旧风韵犹存,目光透着精明,她身旁的就是宋二公子宋书义、宋三小姐书容、四小姐书紫。
互相关切问候完,家中要商榷的事情就该摆出来说说了。先是苏慈心抿了一口茶,再缕了一下额前的银发,不急不慢的说道:“星元啊,你今年二十出头,在同辈之中已是大龄,婉儿也快成年了,不如今日就把这成亲的时日敲定,也好安了老祖母这颗放不下的心。”
说完,不等宋星元作何反应,苏慈心的眼角已经红了,说道:“你早日成婚诞下子嗣,祖母这辈子心愿算是了了,婉儿也是个顶好的、万里挑一的姑娘,你不在时常来看望我,今天还帮你二弟在朝中谋了份好差事,是该定个日子了。”
宫婉儿红唇勾起,心中窃喜,但面上还是故作娇羞的说道:“祖母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帮义哥的忙,何足挂齿呢?星元哥哥,婉儿请了父王把义哥安排在太中少卿,你觉得如何?”
宋星元一听这话,脸彻底黑了,他向来讨厌这种官官相护,提拔大腹便便无能之辈的事,没曾想这宫婉儿竟然胆大包天的直接向皇帝开口为他宋家讨要官职,叫皇帝心中作何感想?这次皇帝尚且许了个不高不低的官,但心中肯定对宋家已有不满。
“宫婉儿,我宋家之事希望你以后不要插手。”宋星元冷冷的说道,也不再谈及婚事,只独自吃起饭来。
苏慈心和许曼不甘心,又来回说道了几句,宋星元直接放了筷子走出大堂,只说在书房还有要事。于是,宋家这顿阖家饭在不欢而散中结束了,宫婉儿伤心的哭了许久,趴在苏慈心的怀里抽泣道:“星元哥哥为何对我如此冷漠,我只是想帮他的忙而已啊,若是星元哥哥心中无我,婉儿便像父王提了解除婚约便是!”
苏慈心一听,这还得了,谁家敢毁了公主的婚约?这不是往死路上走吗?连忙装出一副慈爱的样子,说道:“婉儿哪里的话,你也知道星元这小子从小志向远大无心男女之事,但你这几年来可曾看过他身边出现其他女子?只是话语上冷淡了些,他对谁都这样。”
这番话是说到宫婉儿心坎里去了,宋星元又不是那水性杨花的好色之辈,嫁给他肯定不用受些妾室的气。
许曼也扭着水蛇腰走了过来,抚着宫婉儿的手说道:“冷言冷语的男子才好托付,稳重。那满口情爱的男子,哪个不是里外养着一大堆?婉儿,你义哥的公事日后还需你多打点上下,照看着点啊。”
“放心吧!祖母,曼姨。婉儿不同星元哥哥置气。”
但坐在一旁的应秋青只淡淡了擦了嘴,说道:“一个想着儿子平步青云,一个想着同皇家攀上亲戚,倒都不是真心把我儿子放心上。”说完,便起身回到了佛堂。
苏慈心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宋家是有些对不起她应秋青没错,帐是给了小房管的,但也没少她吃喝,这女人温温顺顺清清淡淡一辈子,竟然到了这个时候硬气了。许曼见状,轻轻的在苏慈心耳旁说道:“母亲,我听老爷说,宋家有一个只传儿媳的玉手镯,不如您做主把它交给婉儿公主,到时星元说什么也得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