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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欢知道这件事,不是秦练文告诉她的,更不是小丫头说的,而是秦夫人说与她听的。
那日秦练文并未在府中,别人不知,但我是看到了的。秦练文去了牢狱,见了叶之书,两人说的什么内容我还来不及细听,叶欢一句“秦夫人来找我的时候……”又将我拉回到她的场景中去。
“秦夫人来找我的时候,我还在院子里发呆。本就觉得心里隐隐不安,见了秦夫人,我更是不舒坦。倒不是针对秦夫人的话,而是我一见她,我心中隐隐不安的心绪就更加浓烈了些。”
那秦夫人说起话来也是阴阳怪气的,开门一句:“叶小姐,你看你,即便是被逐出了叶家,也照样被练文养得金贵得很呢。”
叶欢脸色微微一变,倒也没有发怒,不知是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是站起身朝秦夫人作礼,嘴里也没一句问安的话。不过我觉得秦夫人的话是说岔了的,这哪里养得金贵,下人都被遣得来只剩个小丫头照顾了,还金贵呢?
秦夫人身边的下人搬来椅子,秦夫人便坐在叶欢面前,上下打量着叶欢,嗤笑道:“看来你还不知道叶家出事了吧?”
叶欢的身子一僵,张张嘴准备询问,又见秦夫人开口继续道:“叶家很是打了好算盘,将你逐出叶家,原来不过是为了保全你。我本也是好奇,听闻你这叶家二小姐是叶家掌上明珠,怎一夜未归,叶家不好好将你接回家好生照顾着,而是一反常态将你逐出叶家。”
话说到这里,叶欢几乎快要瘫软。到底是多严重的事情,才会让叶广安不惜将她逐出门来保全她?而秦夫人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让叶欢更加笃定此事绝不会是靠着时间金钱或是人脉度过难关的。
画面又开始变得缓慢,但我这次并未急着走出她的回忆,而是将手一挥,让回忆继续。
我的能力不限于跟着主人公的记忆走,而且能控制记忆的走向,甚至是偏离记忆,找着当年事发的所有细节而动。所以叶欢没有说与我和段傅均听的,我依然可以找出个所以然来。于是,画面继续动了起来。
秦夫人看了叶欢这副模样,脸上的笑意愈加浓烈,笑道:“叶小姐,你说,练文将你这些下人都遣走,是怕你知道叶家落难得事情伤心,还是……”我从她身上嗅到了一丝阴险的味道,便听她继续说道:“还是,怕你知道叶家落难,他也有份?”
话音刚落,我便感到肩头一重,秦夫人的话都说到这里,明显是叶家出事和秦练文脱不了干系。结果意识被强制拉了出来,画面一转,便是回到了自己的身体,看到了段傅均一脸不悦的将手搭在我的肩上,想来,就是他故意将我拉出来的。
我将他的手从我肩膀上打开,没好气地质问一句:“你作甚?”
段傅均斜眯我一眼,用只有我俩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在里面做什么,窥探别人的秘密有违惜卿阁的规矩,这点你不是不知道。”
什么叫窥探别人的秘密,我反驳道:“我没有。”
“那人家都讲完了,你还待在里面干什么?”段傅均又反过来质问我。
我不太想搭理他,段傅均本就对我有些许意见的,无论我做什么他都要挑个刺,我也懒得跟他解释,于是将目光转向了叶欢,询问道:“秦夫人来与你说这些,秦练文可知道?”
叶欢摇摇头:“他应是不知的,我也没有告诉过他。不过后来,小丫头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他。不过那时候,我已经离开了秦府。”
想来,秦夫人的目的便是从叶欢下手,要她主动离开秦府,离开秦练文的吧。
我再回到叶欢记忆中时,秦夫人已经从叶家出事这件事上,转到了对叶欢的明嘲暗讽。只见她微抬下巴,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对叶欢说道:“叶小姐,还请你自问自己是否配得上练文。练文虽不是我亲生的,但这些年来,我一直待他如我的亲生儿子般,为父母的自然要为子女选择好的姻缘。就叶小姐这般,本夫人是瞧不上的。何况,你这罪臣家眷,捡到一条命就该谢天谢地了,若你是真心对练文,就不该这般缠着他,让他放弃前程,放弃秦家的一切,于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从未要他放弃什么。”叶欢终于还是开了口,她的目光对上秦夫人,毫不退缩:“那日来你们府中,我也未曾想过他会说出那些话来。他有那个心,我已是满足。我不奢求什么。秦夫人将我说得一无是处,想来,不过为了让我主动离开他罢了。”
秦夫人抬手扶了扶自己头上的朱钗,漫不经心地说道:“叶小姐是聪明人,既然明白我的意思,那我也不必多费口舌。只是你还不知道吧,叶家啊,明日就要处斩了,株连九族,满门抄斩呀……”
这话音还未落下,叶欢的耳朵里似有惊雷炸响,盖住了周围的一切声音,她见秦夫人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进一丝,整个人像是石化般,然后开始破碎。下一瞬,她跌坐在地上,瞪大的双眼里看不到一丝光亮,久久回不了神。
直到小丫头来扶她,她的手已是冰凉,吓得小丫头的声音都带了哭腔:“叶小姐……”
秦夫人站起身来,睥睨她一眼:“叶小姐,本夫人好心,若你还想见他们最后一面,明日辰时来找我,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这是叶欢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小丫头来搀扶她起身,她却一把将小丫头推开,跌跌撞撞想要冲出去,可还未走出院中的门便又跌倒在地,小丫头连忙跑到她身边:“叶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
叶欢艰难地起身,可脚下无力。秦夫人带着人已经离开,叶欢便用力攥着小丫头的手,焦急地问:“叶家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满门抄斩?爹爹和哥哥在哪儿?是不是在地牢?带我去,带我去见他们……”说道后面,叶欢已是声泪俱下。
小丫头被捏得生疼,却还是想方设法安稳住叶欢:“叶小姐,你现在贸然前去也见不了叶家的人的,不如让我先去打听打听可好?”
叶欢摇头:“不,不,我要亲自去问,我要亲自去……”叶欢的声音还未落下,因气急攻心,两眼一黑,竟是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