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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段傅均竟然擅自决定要带孟语绘到回忆中去,我何时有这本领了?且不说我自己一人入回忆有时候都有些吃力,加上段傅均已经说了,孟语绘知道的事情并不是真相,我就需要用秘法去探寻,现在竟还要带孟语绘同去,段傅均这不是坑我吗?
我将段傅均拉到一旁,说出了心中不满,段傅均却是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在我喋喋咻咻半晌之后,他竟然不耐烦地伸出手捂住我的嘴。
他修长干净的手掌碰到我柔软的嘴唇时,我明显感觉到他也同我一般微微愣住。
我慌忙拂开他的手,低垂着脑袋竟有点不敢看他。半晌后,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垂云给的手镯呢?”
我没有思考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抬起手将手腕上的手镯伸到了他面前:“在这里。”
段傅均无奈叹口气,又变了温和的声音对我说道:“我知道你怕什么,有了这东西事半功倍,不会将你的灵力消耗太多,况且……还有我呢。”
说来奇怪,在段傅均没有告诉我灵力耗尽会露出原型之前,我也没有这么怕过,可就在他告诉我这件事后,我真是胆怯了不少,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露出原型,他就当真不管我了。
我心中虽有百般不愿,可回头时看见孟语绘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与段傅均,我就知道段傅均提出的这个条件是真的打动了她。既如此,我也没有理由拒绝了,便直接将手伸向段傅均的怀中,将方才才拿出来过的帖子摸了出来,在段傅均一脸惊愕的表情下,将帖子递到了孟语绘眼下,说:“需要你的血指印。”
她看了我一眼,又看着我手中的帖子,然后咬破了手指,在上面印上了深红的指印。
于此,孟语绘便开始回忆起她的过往。
孟语绘出声在万州城,家境贫寒,母亲在生下弟弟的时候难产死后,父亲更是萎靡不振,最后竟将她卖给了人贩。
就在孟语绘以为自己将会被送到花楼的时候,一位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来领走了人贩手里所有的姑娘,其中自然也包括孟语绘。孟语绘不知对方是何许人也,他请来一群婆子给姑娘们验身,最后竟是她被留了下来。
婆子将她带到那个男人面前,她第一次听到男人的声音,尖细刺耳,兰花指翘得比那花楼姑娘还高,粉白的脸上,一双细眼里含着精锐的光芒,让人望而生怯。
男人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就是你了?”半晌后又啧啧嘴,满是嫌弃的样子,尖细的嗓音像是捏着公鸡的脖子:“小丫头,你要飞上枝头边凤凰咯。”
她虽不明白那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却也不敢多问,低垂着脑袋,身子不住地轻微颤抖着。
孟语绘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是皇帝派来的。他将孟语绘带到皇帝面前,匍匐跪下,夸张地张大双臂,神情喜悦地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圣女找到了!”
直到这个时候,孟语绘才意识到,这个人是个公公。
她微微抬头去瞄上面坐的皇帝,只见皇帝一掌拍在桌上,吓得她的身子也跟着一抖。皇帝对跪在地上的人说道:“不如你再给朕大声些!”
孟语绘看到跪在地上的人浑身颤抖,一如她当初见到他那样,低垂着脑袋,不敢多说一句话。
皇帝震怒之后,又对孟语绘说道:“把头抬起来,让朕瞧瞧。”
孟语绘虽是心里发怵,但也硬着头皮缓缓抬起了头。谁知皇帝细细打量她半晌之后,突然说道:“这与寻常人也不无不同啊。”说着,又侧头对他身边的公公说道:“去将国师叫过来。”
那是孟语绘第一次见到骆怀然。他跟在国师身后,身形修长,眉目俊朗,拜见皇帝的时候,微微侧头看了孟语绘一眼,四目相对的那一瞬,孟语绘慌忙躲开。
皇帝让国师看看她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而国师对他身旁的少年使了一个眼色,少年便走到了孟语绘的身后,低声对孟语绘说了一句“失礼了”。
少年的声音如春风拂柳,温柔又悦耳,孟语绘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少年拂起她的头发,手指落在了她的肩颈处。少年的手很凉,触碰到皮肤的时候,孟语绘忍不住轻微战栗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
少年看了之后走到皇帝面前跪下:“禀告皇上,确实是我们要找的人。”
听了少年的话,皇帝龙颜大悦,连连说了几声好,然后赏赐孟语绘几箱金银珠宝。
孟语绘并不知道那太监将自己带到宫中所求什么,白白受赏虽有些突然,但孟语绘也很快接受事实。她只是有些怅然,怅然的是,自始至终,没有人问及她的姓名,除了那个叫做骆怀然的少年。
几日后,从宫里出来的马车,带着几箱金银珠宝和孟语绘回到了万州城,同行的还有骆怀然。
孟语绘并不知道为什么骆怀然会跟自己一起,但她能隐隐察觉是皇帝或者国师的意思。只是少年沉默寡言,除了启程时问过她的姓名之后,就再也没有同她说过一句话。孟语绘也乐得清闲。
孟语绘回到万州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最好的酒楼胡吃海喝一顿。
孟语绘在行路上将自己看上眼的东西全都买下,她说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金银,总觉得不真实,只有挥霍的时候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到这些都是真金白银,可以让她温饱的东西。
孟语绘以为骆怀然看着自己这样没见过世面、肆意挥霍的样子会取笑她,可少年只是安安静静在一旁陪着,甚至还会在人手不够的时候帮忙拎一下东西。
在酒楼里,孟语绘顾不得形象,抓起盘中烤鸡就要往嘴里送,可快到嘴边时,她愣了一下,然后冒着香气的烤鸡送到了骆怀然的面前,笑着对他说:“你吃。”
骆怀然自然是拒绝的。
孟语绘看着手中的烤鸡,苦笑一番:“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坐在这种地方,吃着别人一年的工钱都可能不够支付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