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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子庆长着一双微微下垂的桃花眼,要不是眼角总是带着一点儿赖皮似的无所谓,他这双眼睛可以说得上是纨绔子弟的标配了:黑白分明的眼底飘着五分不屑的挑剔,三分肤浅的礼仪,一分无知的傲气,再凑一点骨子里的贵气,披上家族允诺的好扮相,不需鞍前马后地操劳俗事,只管做自己。偏偏魏子庆身世不同他人,所以又带一丝混混样的赖皮,令他独树一帜地招人好奇。
莫名招人的小纨绔此时眼神略沉,因为他想起曾经也有人被劫匪绑架,为了身后一点颜面,最后咬舌自尽,保下一条全尸。不过对方是无后路可退的,但他有。
魏子庆默念道:“没事的没事的,一下就过去了,电视剧里演的都是一口下去阿弥陀佛,小爷什么人物,这点屁事难不倒我……咬哪儿来着?”正当魏子庆的心理建设即将获得突破时,好巧不巧,他竟然有了一丝该死的尿意。
靠,要是朱瑛知道他尿裤子,这页可能小十年,不,五十年都翻不过去了。魏子庆终于决定狠下心来对不起一回自己的舌头。他正要大义灭亲,突然听到面前传来一声懒懒散散的打趣:“这位先生,你这玩意儿断了可是接不回去的噢。“
魏子庆艰难地抬起眼睛看了看对方,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长袍,梳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姑娘吊儿郎当地坐在床边,看起来不到一米六——不到十六岁。女孩脸上未退去的婴儿肥并不耽误她展露一个嘲笑魏子庆的笑容。在从魏子庆脸上获得她想要的“愤怒”眼神后,女孩儿轻巧地跳下床,慢悠悠地朝魏子庆的方向晃荡过来:”这儿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人死了就是死了。但是普通的雾是杀不死人的。“
女孩像是有读心术一样地回答了魏子庆心中最大的疑问,她在魏子庆震惊的眼神中欢快地蹲下,平视着他问道:“想不想我拉你起来?我知道你没哑巴。”
魏子庆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外面吃火锅的人是谁?“
女孩被他的问题问懵了,眨巴着眼睛非常迷茫:“啊?这儿哪有什么火锅?”
魏子庆也懵了:“外面有个男的在吃满汉全席火锅啊,那味儿大的能把人熏一跟头,你没看见?”
这本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可女孩却像是听到世界末日的消息似的,整个人神经质地抽搐了起来,抓住魏子庆的胳膊大吼:“是不是在火锅店?!烧鸡!盐水鸭!辣油火锅!!“
魏子庆被她的突然袭击吓惨了,忍不住跟着大吼:“你有病啊!对啊!在一个包厢里!快放开老子!”
他话音刚落,耳边突然又传来一声脆响,魏子庆一愣,这次脆响离得很近,清清楚楚是从女孩身上发出的。魏子庆皱起眉,第一次听到这声音是在吃火锅的时候,他问了黑衣人两个问题。难道这地方问个问题就会有一双筷子被掰开?
和疑惑的魏子庆不同,女孩听到这声响并没有太大反应,她放开了攥着魏子庆的手,低低地念叨着:“他还在,还在……”一边重复一边脱力般地瘫坐在地上,表情似哭似笑,叫人不寒而栗。
魏子庆防备地盯着这精神有点问题的女孩,生怕她一个暴起再次使用九阴白骨爪钳住他可怜的小胳膊——虽然他现在连反抗暴力的能力都没有,但老祖宗说的好,来日方长,小丫头片子,这笔帐爷记下了,将来定要让你跪着唱一百遍小邋遢给爷赔罪!
魏子庆正咬牙切齿地在小本本上画圈圈,地上的女孩却突然抬头看向他,语气平静地道:“谢谢你。你要是再遇到他,麻烦给他喝一杯加了醋的可乐。”说完,也不等魏子庆反应,女孩动作利索地爬起来,硬把魏子庆从沙发上拖到了地上。
魏子庆正想破口大骂这女人人面兽心落井下石,却惊喜的发现他能动了,只不过四肢软的跟面条似的。重获自由的魏子庆只能用一个不太雅观的姿势乌龟样地趴在地上,闷闷地跟女孩道谢:“多谢啊,醋可乐是吧,我再碰见他的话会让那小子试试这黑暗料理的。”
女孩被这个词逗笑了:“黑暗料理?你真有趣。”像是突然发现魏子庆还有两分可取之处,女孩大发慈悲地把魏子庆拖到了床边,让他勉强靠着床坐好,然后像个小道士似的盘腿也坐到了地上自说自话地道:“在这里,关于‘规则’的问题都要收费。每个问题都需要提问者付出一定的价值,不同的问题价值不同。如果你身上没有价值了,‘规则’就会把你回收。你应该碰见过雾气了,那个就是‘规则’,‘规则’无处不在,除非你能获得看守者的允许,或者离开这里。“
哈?所以这塔娘的是个现实生存游戏了?魏子庆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听见脆响,于是问道:“所以问完问题那个脆响,是掰筷子的响声咯?”
女孩可能没想到魏子庆沉思了半天问出个这么风马牛不相关的问题,差点没被他气得背过气去:“不是!那是什么没人知道。”
魏子庆疑惑道:“为啥这个问题没有响,卡bug了?”女孩翻了个白眼道:“只有回答者能够回答的问题才会被’规则‘计数,如果连这种回答不上的问题也得扣分,那人早都死光了。”
魏子庆敏锐地捕捉到了女孩话里的信息:”什么意思,原来你说的被’规则‘回收就是死?“
女孩却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抬起头,避开了魏子庆探究的目光:“有人在等你,走吧。”
魏子庆却不满这个回答:“哎,你等会儿啊,那我被雾裹住然后传送回来是怎么回事?我刚进这个游戏,身上肯定没价值,我这是被回收了吗?”
不知道又是哪句说错了,女孩躲闪的眼神突然鹰一样紧盯着魏子庆:“这不是游戏。从现在开始,要么你闭嘴,要么我让你闭嘴。”魏子庆刚想问你要怎么样让我闭嘴,就看见女孩从她的袍子里掏出了一团脏得像抽象主义作品的破布,周围还附带了一圈黑色的虫子孜孜不倦地亲吻着破布。
魏子庆自动闭嘴。
女孩带着魏子庆绕开沙发,径直走到木门门前,半点犹豫没有地拉开了有些年头的门扉,魏子庆猝不及防地被强光兜头一罩——门那头并不是什么火锅店包厢,而是微风徐徐,充满海盐味的阳光沙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