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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和雅帝姬满月,玄凌也是大办了一场。太后听闻皙华夫人产育,也派人从紫奥城里送来了许多赏赐,又听说了惠容华有孕,也着人送来了赤金和合如意簪。
季欣然看着大红锦被包裹的帝姬,帝姬甫一生下来看着很是瘦弱,不比小猫大多少。如今这一个月倒是让皙华夫人调理的小脸红扑扑的,虽还是比一般婴儿瘦弱一些,但看着也很是健康,一时也感念皙华夫人的慈母之心。
宴席结束后,沈眉庄与甄嬛结伴而行,见前方皙华夫人和曹婕妤带了各自的帝姬正在赏花,便快走几步到近前行礼。皙华夫人自生产以来便不再提携丽容华,虽说当日丽容华并非故意撞到皙华夫人,但使得帝姬一出生便体弱,喝了许多汤药,受尽苦楚,丽容华也是有间接责任的,且皙华夫人也觉得丽容华的莽撞性子向来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是以如今倒是更为亲近曹婕妤。
皙华夫人与曹婕妤回头见是她二人,一时也没了笑容,原本因她二人的得宠,皙华夫人就很是不待见,又因着之前闹鬼事件是甄嬛宫中人所起,才致她的女儿变成如今这般,纵然没有抓到与甄嬛有关的证据,她还是觉得此事与甄嬛脱不了干系,是而更加憎恶甄嬛。
见了她二人也是懒得理会,曹婕妤便叫了起,“惠容华如今荣宠正盛,还能与昔日的姐妹常在一处,当真是情谊深厚。”
甄嬛近日心中本已不虞,如今见曹婕妤似笑非笑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婕妤姐姐侍奉圣驾已久,可知非礼勿言四字?”又见曹婕妤脸色有些难堪,便又道,“妹妹入宫不久,凡事不太懂得,若是言语有失,还望姐姐大度,莫要见怪。”
曹婕妤本就不擅口舌之争,一番话说的她更是不知该怎么接下去,皙华夫人见她这般样子,不免瞪了她一眼,又看向甄嬛说到,“玉美人近来清闲的很,不知有没有空替本宫抄录一卷《女论语》,也好时时提醒后宫众人恪守女范,谨言慎行。”
甄嬛如今倒是不敢明着反抗皙华夫人,便低头回道,“娘娘吩咐,嫔妾自当遵从,只是不知娘娘何时要?”
“那便后日吧,本宫自会派人去取。”
“是。”甄嬛顿时气怒,今日吩咐,后日便要,这两日便是不眠不休也未必完成的了,却也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应下。
皙华夫人见甄嬛吃瘪,心里一阵痛快,“玉美人瞧着似乎清减了些,可是皇上近来没有召你的缘故?”
甄嬛脸色不好,“娘娘见笑了,不过是近日天气炎热,有些吃不下东西,故而显得瘦了些。”
“原来如此,玉美人与惠容华一向交好,本宫还以为是近来惠容华盛宠优渥,玉美人心里不自在呢。”
皙华夫人句句挑拨,沈眉庄听得也心里大震,连日来,皇上的确常来看她,又日日赏赐不断,听说除了元熙夫人那里,其他来行宫的嫔妃那里,见皇上的次数都少了许多,不知嬛儿会不会听了皙华夫人的挑拨之语与她生分了去。
甄嬛淡淡一笑,她知这是皙华夫人在挑拨她二人,虽然她心里也确实对眉庄有孕还整日霸着皇上有所不满,但在皙华夫人面前也不想被看了笑话,便道,“娘娘说笑了,娘娘让嫔妾抄录《女论语》训示后宫女眷,嫔妾又岂能不知嫉妒怨恨乃女子德行之大亏,嫔妾万万不敢明知故犯。”
“话虽如此,只是本宫在宫中多年,人心凉薄反复无常的事可是见得多了。罢了,耽搁了这么久,想来和雅与和仪都该困了,”又回头看向曹婕妤道,“婕妤妹妹,咱们且回去吧。”说完也不理沈眉庄与甄嬛二人,带着人便走了。
待人走远了,沈眉庄便对甄嬛道,“嬛儿,如今皙华夫人倒也罢了,只是你可怪我?”
甄嬛心道,怪你又如何?你难道舍得把皇上推到我这里来么?只面上却不显,“姐姐何以说这样的话,你我姐妹相处多年,我自是替你高兴的,只是姐姐如今有孕,妹妹亦不是盛宠,也该是找个人帮我们才是。”
“你说的也有理,今日皙华夫人的厉害你也算见识了,我如今有孕,不能侍寝,你一个人怕是也不好与她对抗,只是你可有人选?谦贵人虽说进宫前与你同住一段时间,但如今受了元熙夫人的庇护,到底与我们不是一路人了。”
“姐姐觉得淳儿如何?”
“方常在?”
“是,淳儿刚入宫时与我同住一宫,单纯善良,人又活泼,性子也好,想来皇上会喜欢的。如今她也到了及笄之年,也是可以侍寝了。”
“嗯,我与她交情不深,只是你若觉得好,我便向皇上提议,把她接来应该不难。”
几日后,一顶小轿便从紫奥城接了方淳意来。
季欣然原本打算给方常在另安排一个住处,只是甄嬛说她二人合得来,请求让她二人处在一处,季欣然便把方常在安排在了漫春园侧殿。方常在年少活泼,又天真烂漫,很得玄凌喜欢,又因着与甄嬛住在一处,倒也让甄嬛多得了几分宠幸。待到八月中,方常在已晋为方美人,甄嬛晋为玉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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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玄凌与季欣然用过晚膳后,便相携欲往闲月阁去看望惠容华。进到殿内便看见皙华夫人,悫妃,欣昭容,曹婕妤与甄嬛,方美人皆在,众人见到玄凌与季欣然皆忙起身行礼。
玄凌忙按住欲要起身行礼的惠容华,又牵着季欣然坐到他身边,“今天倒是巧,怎得各位爱妃都在?”
皙华夫人调笑着说,“惠容华有孕,嫔妾几人又俱是生产过的,合该来给惠容华传授些经验。”
众人一时言笑晏晏,又吃了些瓜果,坐了一会,玄凌欲带着季欣然回去,众人便一齐恭送二人。才出殿门口,季欣然便见一人影闪过,便厉声喝道,“什么人!”
立刻便有内侍过去从花丛后扯出一个人,众人仔细一看,却是在闲月阁服侍的宫女茯苓。那宫女瑟瑟发抖,手里抱着的东西也趁机被内侍扯下,顿时散落一地,却非金银珠宝,只是些衣裤。玄凌一扬头,李长会意,便大声呵斥茯苓,“这是要夹带小主的东西私逃么?”
沈眉庄立时气得面色通红,“这等没出息的奴才,快拖出去。”
众人见这等情景,一时都呆愣住,一旁方美人的声音传来,“若是偷东西,有谁会只偷些衣裤啊?”说着又大胆的拿了灯笼上前翻看,“呀,这裤子有血。”说完颤抖着跑回甄嬛身边。
欣昭容仔细看了看,“这仿佛是惠容华的,只是怎会沾了血?”
曹婕妤在一旁小声说道,“莫不是见了红?”
众人一时犹疑不定,皆看向沈眉庄,沈眉庄又惊又气,“没有呀!”
皙华夫人看向玄凌道,“臣妾觉得还是将这宫女送去慎刑司严加审问的好。”
一听要被送去慎刑司,那宫女立时尖叫起来,“小主救救奴婢啊,奴婢为您办事,您不能弃奴婢于不顾啊!”
“你这手脚不干净的奴才,有何脸面还让我救你?快把她拖下去!”沈眉庄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一时尴尬不已。
茯苓见沈眉庄不为她说情,脸上顿时呈现失望之色,“小主既不在意奴婢的死活,那奴婢也不必再帮小主隐瞒了。”说罢向玄凌重重磕了个头,“事到如今,奴婢不敢再欺瞒皇上了,其实小主本无身孕,只是为了争宠想出的手段,日前,小主来了月事,未免旁人发现,便让奴婢去毁了这些衣物,这些都是证据啊!”
沈眉庄听罢,面色苍白,几欲晕厥过去,“皇上,嫔妾没有,是这贱婢污蔑嫔妾。”
季欣然听得也是一头雾水,便向玄凌建议道,“不如请太医来再把一次脉吧,到时黑白自会分明。”
玄凌点头表示同意,“去请。”
沈眉庄赶忙说道,“还请李公公去请平日为我诊脉的刘畚刘太医吧。”
李长回道,“今日不是刘太医当值……”
话音未落,玄凌便开口,“无妨,太医都是一样的。”
太医能进太医院便都是医术精湛,沈眉庄难道能说其他太医都不如刘太医么?便一时也不再言语,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很快太医到了,搭了脉,眉头越皱越紧,不多时,向玄凌叩首说道,“请皇上恕罪,容华小主并无胎像。”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
沈眉庄豁然起身,“怎么会?好好的孩子怎么会没有胎像了?”
一旁太医道,“微臣不是千金一科的圣手,许是断脉有误,为求慎重,可请江穆炀江太医一同审定,只是江太医刚至行宫没几日便已回家丁忧……”
“去请!”玄凌眯了眯眼,面若冰霜,季欣然知道他现在很生气,八成已经相信沈眉庄是假孕争宠了。
等了一会,江穆炀进殿来,把完脉之后便道,“小主并无身孕,不只是哪位太医说了有孕的。”
沈眉庄听后,直接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殿内众妃也都明白了这必是假孕无疑了。
沈眉庄身后的宫女却道,“可是小主这段时间一直未来月事,呕吐又爱食酸,可不是有孕的症状么?”
江穆炀镇定说到,“刚到行宫时,小主曾向微臣要过一张推迟月事的方子,说是信期不准,不易有孕,微臣本觉不妥,但小主口口声声为子嗣着想,微臣也只好给了,至于食酸和呕吐是何缘故,微臣就不得而知了。”
沈眉庄哭着说,“嫔妾是向江太医要过一张方子,但却是为了助孕,并非是推迟月信啊!”
玄凌面无表情的看向她,“方子在哪?白纸黑字一看便知。”
沈眉庄连忙让侍女去捧了妆匣来,却里外翻了个遍也未找到半点纸片。
玄凌此时已勃然大怒,青筋暴起,“别找了!”又回头对李长说,“去把给沈氏诊脉的刘畚给朕抓来!”
李长满脸冷汗,小心翼翼的说道,“奴才刚才去请江太医时,也去找过刘太医,只是刘太医家中已是人去楼空了!”
玄凌怒极反笑,“好一个人去楼空!”又看向沈眉庄,“当日可是你一力举荐的刘畚,又说是你同乡,才让他给你诊脉的,是也不是?朕原本以为你是个稳重的,不曾想竟如此不堪,”又一把扯下她头上戴的赤金和合如意簪,“如此欺骗朕,你还有脸戴着这簪子!”
沈眉庄此刻浑身颤抖,也不敢辩解,口中只一味说着“冤枉”。
殿中众人皆大气不敢喘,方美人也被玄凌吓的要哭,又连忙捂住嘴,不敢发出声音,却见甄嬛忽的跪在沈眉庄身侧,“还请皇上原谅姐姐一回吧,纵然如今姐姐有大错,还请皇上看在往日情分上,给姐姐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就当姐姐是一时糊涂吧。”
沈眉庄听到甄嬛这样说,顿时满脸的不可置信,什么叫有大错?她分明是被人冤枉的,且她当日也和甄嬛说过方子的事,甄嬛该是知道的,如今若为自保,不替她求情,倒也无妨,但是甄嬛这般说,仿佛坐实了她假孕一事是真的,嬛儿为何会这样?
季欣然在一旁听着也觉得这玉贵人仿佛是怕玄凌不肯赐死沈眉庄一般火上浇油。便牵了玄凌的手,小声道,“四哥,别气坏了身子,这件事合该好好调查。”
玄凌看了季欣然一眼,又沉默半晌,说到“容华沈氏,言行无状,著降为常在,幽禁闲月阁,不得朕令不许任何人探视,违者同罪论处。”说完便携了季欣然欲一同离去。
李长跟在后面问到,“请皇上旨意,刘畚与那个叫茯苓的宫女……”
“便是追到天边,也要把刘畚给朕找回来,至于那个宫女,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