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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舍内再次安静了下来,众人紧盯着寒黎,反复确认他是否再无半点灵力;寒黎就坐在人群中间,闭目打坐,仿佛置身于旷野之中,格外安逸。
如果热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那只会有两种情况,不是处于恐惧之中,就是各怀鬼胎。
且不说寒黎身有冷舞、伏羲琴等宝物,就连一双手都值千金,一条胳膊两千金,取其项上人头有五千金,若是能活捉,更可得万金,这在楚国、秦国、燕国都是有明码标价的,另外齐、赵、魏、韩诸国也都有百金以上的厚赏。
各国今日连横、明日合纵,连年混战,纷争不休,但在围杀大盗寒黎这件事上,倒是出奇的一致,且二十多年从未变过。寒黎虽说十五年未现身,但悬赏缉拿他的布告至今仍在各国都城的城墙上高悬着。
……
杀意在酒舍内腾腾升起,宛如热水沸腾前在炉上炙烤,心中燥热无比。而寒黎仍微闭着双目,气定神闲,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众人的杀气。
他在恢复灵气?当然不是,一个时辰哪来的及呀——他是在想办法如何摆脱困境。
灵力全失断然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只能逃,可往哪逃呢?就算勉强逃出了酒舍,可结界外是漫天风暴,此刻的自己若是贸然闯入,绝对是九死一生。
真是世事难料,一向潇洒不羁的他,竟然也有成为困兽的一天,而且还是只无角无齿也无爪的兽,远不如一只猫。
众人早已蠢蠢欲动,一点点向他靠拢过去,寒黎突然睁开双眼,吓得众人向后一缩,反复感知,还是没有半点灵力,纷纷长舒一口气。
寒黎没有恢复灵力,也没有想到逃脱的办法,他只是又想喝酒了,随手拿起身边那坛夕酒,又是两大口,可能是喝的太急了,酒坛还没放下,便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那陈漳向身旁的马脸男子使了个颜色,马脸男子心领神会,越众上前道:“恶贼,拿命来!”说罢,两只胳膊一扬,从袖口“刷刷刷刷”连发八枚暗器,向寒黎射去。
距离很近,那暗器也很快。寒黎坐在原地,身子左移右闪,竟毫发无伤地躲了过去。
灵力虽未恢复,但体力早已恢复了。以他的修为,就算没有灵气盈体,身手也比寻常人灵活得多。
马脸男子接着施展法诀,从口中喷出一道巨大的火焰。
“又是火?”寒黎腾身而起,向后跃了开。
马脸男子连续喷火,寒黎左右闪躲,趁马脸男子不注意,跳到他身后,在屁股上就是一脚,直接踢飞了出去,像癞蛤蟆一样扑在了地上,嘴里还喷着火,很是狼狈。
“哈哈哈!”寒黎大笑起来。只是笑声还未消失,人就动不了了。
原来是陈漳出手了,他召出一只藤蔓将寒黎结结实实地困了起来。
那藤蔓向下一坠,寒黎被带着坐倒在地上,刚坐起来,那藤蔓已扎进地面,他便半分也动弹不得了。
寒黎看了看陈漳,不屑道:“阁下真是好手段。”
“为民除害,乃我陈某人分内之事。”他的语气沉稳、端正,充满正义感,美中不足的是——被铁琴先生一巴掌扇掉了一排牙,说话漏风。
寒黎看不起这人,连玩笑都懒得开,也不看他。
漳水一带距邯郸不过百里,如今邯郸被围,陈漳不身赴国难,反倒不远千里来到这“山河醉”伺机扬名,人品之劣,可见一斑。
“陈前辈好样的!”“前辈高明!”“陈兄干得漂亮!”……众豪杰见他擒住了寒黎,纷纷为他叫好。
一人越到前面,厉声道:“恶贼,你也有今天!你身为楚人,竟潜入楚庙盗取上古宝物,真是死有余辜。快把我们楚国的伏羲琴交出来!”
“伏羲琴无法炼化,我又没带在身上。”
“那把冷舞交出来!”又一人上前道。
“我此刻没有半点灵力,召唤不出。”
任何兵器在被制作时都会吸收天地灵气,就算普通的一把剑、一张弓,都有微弱的灵气。平常人没有修炼禹术,所以察觉不到。若用天材地宝作为材料,再由名匠铸造,那这兵器的灵气就很强,被称为“法宝”。兵器的灵力越强,威力也就越大。
当禹术修炼到第二境界离火境时,就可以通过炼化,与兵器内的灵气互通,与兵器产生感应,将其化为无形,待需要时召唤出即可。每个人最多只能同时拥有三件炼化的兵器,若遇到更厉害的兵器,可以解除原有的灵气感应,进行更换。
每个修炼到离火境的人,都想拥有一件称心如意的法宝,但只有少数人有这个机缘,而且,你也要有能够炼化它的能力。
比如伏羲琴这等神兵仙器由于灵力太强,万难炼化,只能带在身边,很是不便。
“你会那么多稀世名曲,快把琴谱交出来!”已经有人在打琴谱的主意了。
“没有琴谱。寒黎的琴艺皆是仙人所授。”寒黎道。
“你胡说!你师父是大名鼎鼎的青鸿真人,谁人不知!”
“先师的琴艺也是仙人所授。”
“那就将要诀说给我们听!”
“我刚刚说了,是仙人所授,仙人用的当然是‘仙语’,说出来你们也听不懂。”
“简直是一派胡言……”
“我何必骗你。”
“弹!弹给我们听!”有人厉声喝道,随后“砰”的一声,一张琴被人扔在了寒黎脚下,“快点!”
寒黎哈了口气,左右看了看捆着自己的藤蔓,“你叫我如何弹给你?”
“你真的肯弹?”
“当然。”
那人大喜,立即转向陈漳,未等开口,陈漳便摇头道:“不可,此人诡计多端,可不能放。”
“陈宗主误会了,在下只是想劳烦前辈暂时替他松绑,待他弹奏之后,再任前辈处置。”
“这厮如今灵力尽失,又有这么多英雄在场,谅他也跑不掉。”那人自信道。
“是啊,趁灵力尽失,让他把那些绝学都弹出来,大家既学了琴曲,又不被他的琴音所伤,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人群中已有人出来帮腔。
陈漳见众意难违,尤其是当中的几个乐师已经迫不及待了,便道:“好吧。”灵力一动,那藤蔓向后缩了缩,寒黎的两只胳膊刚好露了出来。
寒黎揉了揉胳膊,又伸了伸懒腰,好像并无弹奏之意。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到底弹不弹?不弹现在就杀了你!”
寒黎看着众人,一脸真挚道:“我是想弹的,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
“不过在我刚入门时,师父就告诉我弹琴有‘三不弹’——疾风甚雨不弹,尘市不弹,对俗子不弹。此刻这三样俱全,是万万弹不得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这三样都消失。”寒黎道。
“嗯?是何意?”有人不明白他的意思。
“蠢货!他逗我们玩呢!”陈漳大怒,又作起诀来,再次将寒黎紧紧捆住。
寒黎虽然动弹不得,但却用很悠闲的语气缓缓说道:“陈宗主何必动怒,我可没有说谎。恩师曾教诲:疾风声枯,甚雨音拙,所以不弹;尘市喧嚣,俗气太重,也不能弹;市井粗俗之人,不识风情,不解雅趣,难体琴道之妙,自……”
“嘭!”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人重重一脚踹倒在地。
寒黎便顺势在地上躺了一小会儿。
刚费力坐起来,就见另一人走上前来,拿剑指着他,喝问道:“淫贼,你十八年前奸污了我大秦的公主,有什么话说?!”
寒黎抿了下嘴,似在回味道:“很白,很滑,很嫩,很香。”
“你!死到临头还满口污言秽语,真是……!”那人气得脖子都粗了,跃到寒黎面前,对着肩下位置,一剑刺了下去。
寒黎看了看刺在身上的剑,冷冷地看着他,道:“我如实相告,反倒有错了?”
那人一惊,向后回跃,顺势拔剑而出,鲜血立即流了出来,染红了半边肩膀,寒黎却一声不吭。
“十五年前,你夜闯燕国‘黄金台’,将台中数万金盗个精光,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竟有人肯将黄金磊于台上,真是符合大盗的胃口,省去了不少力气,还请代我谢谢他。”
“住嘴!黄金台乃是先昭王招贤纳才所筑,岂容你这恶徒惦记,说!你将万金宝藏匿于何处?”
“喝酒不要钱啊?找乐子不要钱?十几年了,早就花光了。”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啊!”“就是,你不是号称‘喝酒全靠偷,女人全靠抢’么?”
“我愿意给,你管得着?”
“我问你,十年前,你将我齐国稷下学宫内两名能言善辩的雅士杀害,是何居心?”
“哦?……哦,那日我路过临淄,见这两人样子太丑,看着碍眼,就顺手杀了。”
“满口胡言!”“你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很多时候,我说真你们未必会信,我说是假的你们也许会当成真的。真真假假,又有几人能分得清呢?你们觉得开心就好,何须问我。”
“八年前邯郸城内丢失的夜明珠,是否为你所盗?”
“还有,五年前大梁……”
……
……
各国豪杰争相而出,义正言辞地拷问寒黎二十年间犯下的种种罪行,并借机询问各种宝物的下落。
寒黎有一言没一句地乱答一通,众人是一无所获,便失了耐心,各自亮出法宝,要将他就地正法。
先前退到角落里的“美人”此时已回到人群中,叹了口气,娇柔道:“若是在二十年前,我准会舍命救你,双宿双飞……可如今,这张脸虽还是这般英俊,就是其他地方太老了。”
寒黎立即道:“你可歇歇吧,不劳驾了。”
这时,突然有人挤开人群,冲到寒黎面前,护住了他——不是别人,正是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