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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莫云怔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答应师父将帛书交给蔺相如,就不会给别人,即使对方贵为赵王,这叫不畏强权的骨气。可是,蔺相如已病故,这帛书关乎赵国存亡,转而交给赵王,却也合乎情理。但这毕竟是师父的亲笔密函,自己拆开来,再转述给赵王似乎更为稳妥。可眼下这情形……若是不将帛书拿出来的话,确实像在捉弄赵王。该如何抉择呢?
只怪他初入江湖,心思单纯,对人不做防备,言行毫无保留,才让自己陷入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
“帛书呢?还不拿出来?”赵王怒目而向。
莫云本来还在犹豫,但见赵王发威了,傲骨之气陡然上升,朗声道:“就算蔺卿病故了,我也不会将帛书交给别人,否则,一见什么人向自己示威,就拱手交出信物,怎还有脸面回太白山见师父他老人家?”
赵王一听,这少年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更为恼怒,这时,虞卿一看形势不妙,赶忙起身,一边向赵王躬身行礼,一边开解道:“恭喜我王!”
赵王本就很生气,一听虞卿的话,气得脸都青了,厉声道:“虞卿,你在说什么?”
虞卿道:“我说恭喜我王。”
赵王道:“何喜之有?”
虞卿笑着道:“喜事有三。其一,这位莫少侠刚刚与我王的对谈,言无半点殷媚,语无一寸悬浮,气无一丝怯弱,面无半分惧色,足见其是位侠肝义胆、值得信赖之人,他又是太白剑仙的高徒,定然身手不凡,有这样的人物相助,何愁都城之战不得守?其二,剑仙的帛书虽是写给蔺卿,但与赠予我王无异,请放心,臣定会说服莫少侠将帛书相赠,待我王得到退敌妙计,何愁邯郸之围不能解?其三,太白剑仙是何许人也?其乃超尘脱俗之‘仙’人,连这样的世外高人都来相助我王,说明什么?说明我王尽得人心。那魏王虽不敢派兵来救,但必有千万人赴我邯郸,此乃天助!我王内得侠士、妙计,外有天助,何愁赵国之危不可渡?”
赵王一听,心里大为畅快,高兴道:“哈哈,说得好!”向那两名亲卫递了个眼色,几瞬后,那两块门板再次被扶起。他本就无意为难莫云。
虞卿转向莫云,颔首微笑道:“十年过去了,曾经的孩童已经长大,成为少年侠士。蔺老先生如果泉下有知,看到你今日能在危难之际回到邯郸,并带来剑仙的书函,一定会万分欣慰。”
莫云好奇地看着虞卿,知道他言外有意。
虞卿接着道:“所谓人生在世,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你可知蔺老先生平生最骄傲的一件事是什么?不是完璧归赵,也不是渑池会秦,而是与剑仙成为知交。蔺老时常将十年前的往事说与我听,未曾想,今日能在此幸会少侠你,想必是缘分使然。”
莫云拱手道:“幸会。虞卿的大名李兄第一个便说给我听了,在下对先生的才智谋略仰慕得很,今日一见,倍感荣幸。”
虞卿道:“少侠过誉了。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莫云道:“请讲。”
虞卿道:“蔺卿是卿,虞卿也是卿。蔺卿虽然不在了,但虞卿尚在,鄙人斗胆代其收函,以承解危邯郸之志。如若少侠看得起鄙人,就请将那帛书拿出来,你我二人共同阅视,然后再依你之意,禀于我王。如此一来,既不有负师命,又对得起蔺老先生,也不折损我王颜面,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莫云心道:“这虞卿果然名不虚传,是个极聪明的人。他这么一说,自己真是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正准备答应将帛书拿出来,忽听见李同在一旁大笑了几声,急道:“哈哈,误会!大王误会了,虞卿误会了,大家都误会了!”
赵王眉头一皱,道:“李同,你又有何言?好好说。”
李同道:“回大王。莫云所说的要交给蔺卿的帛书,并不是帛书,而是帛书之言。”
“什么?”赵王疑惑道。
李同答道:“事情是这样的:当时剑仙确实有一封帛书写给蔺卿,莫云带着帛书赶来,在邯郸城外遇到秦军,担心帛书被秦军夺了去,便把内容记下了,然后将帛书毁掉,之后,才进到邯郸来。所以,莫云想见蔺卿,并不是真的把帛书交给他,而是将帛书的内容转述给他。”
赵王不信,质问莫云道:“是这样?”
李同的话对莫云来说有点突然,他不明白李同是何意,但也得站在李同这边,只好撒谎道:“哦,是……是这样的。”
“那你为何不早说?!”赵王大怒,“啪”地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可见怒气之盛。
李同赶忙道:“我王请息怒。莫兄弟之所以不敢明说,是因为……因为昨夜我二人引为知交,他便将帛书的内容告诉了微臣,并发誓,除了蔺卿外,不会再告诉别人,所以……所以才不愿意在这大殿之上说出帛书之言。”
赵王叹了口气,无奈道:“他当时又不知蔺卿已故,何必太在意呢?”
李同道:“是,臣也是这样想的,臣觉得我王和虞卿的话非常有道理,所以请大王允许臣替他将帛书之言说出来。”
赵王直接道:“准了,是什么?快说。”
李同道:“那帛书上的退敌之策便是:以攻代守,以锐击众;十日之后,约秦一战。”
这就是李同的意图。就在刚刚莫云与虞卿谈论之时,他突生计谋:自己人微言轻,何不趁机借助太白剑仙的威名,让赵王采纳自己的主张?至于太白剑仙帛书内的计策,回去和莫云拆开来,再做研究也不迟啊。
赵王一听,直摇头道:“不可。上党之争便因为这‘以攻代守’而被困长平,以致全军覆没,我赵国如今的实力,如果再如此草率,恐怕要灭国了。”
这时,廉颇在一旁道:“此一时彼一时,不可一概而论。如果到了守不得守之时,主动出击,攻其不备,也未尝不是妙计。”他把李同想说的话说了。
廉颇将军虽只是就事论事,但相当于替自己说了句话,李同心里很是感激。
赵王又道:“我邯郸城内只剩三万弱旅,何来‘以锐击众’?唉,如今的情形,怕是……怕是连致师的人都没有。”
李同答道:“大王请放心,致师就由臣、赵莹和莫云三人出战,至于精锐一事,微臣自有计策。请大王立刻向秦军宣战,十日之后,如若秦军不退,微臣甘愿受罚!”
他这十日之期选的极为恰当。如果太久,赵王肯定等不了;时间太短的话,自己也来不及准备。
“好!”赵王大悦,道:“素闻李公子多才善谋,就依你所言,立即向秦军约战,十日之后,若秦军可退,论功行赏;若不敌,你三人均按行刺寡人处置!”
“臣领命!”李同道。
赵王误以为得到太白剑仙的计谋,又有李同主动请缨,自然不会拒绝。而李同假借帛书之言,让赵王采纳了自己的计策,心里也大为振奋。只是其他人都有点懵,尤其是莫云和赵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