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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总有些东西,事情,来势不可挡。
比如将要亮起来的黎明;
比如将要暗下去的黄昏;
比如宿命般的相遇相知;
比如预知的离别;
比如海枯石烂的爱情。
比如痛苦,比如幸福,比如生,比如死。
我常常在想,人的一生,要经历多少次的离别,又要经历多少次的重逢,才能看淡世事冷暖,“我舍不得你”这句话,永远那么的难以开口。
我从未想过我接到陈阳哥哥的电话的时候,是他真的要离开我的时候。这天我早早来到图书馆自习,陈阳哥哥打电话给我,“展秋,今天有空吗?我在你学校外面。”我欣喜若狂的朝学校外跑去。
陈阳哥哥在校门口和保安说了些什么,便拉着我的手上了出租车,“你怎么来了?”我问陈阳哥哥。
“好久没有见你了,来看看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很好啊,清华没有问题的,你要等我哦。”我望着陈阳哥哥笑道。
陈阳哥哥摸着我的头,“加油小秋秋。”
我靠在陈阳哥哥的肩膀上,问道,“陈阳哥哥,我们去哪里?”
“去游乐场好吗?我记得你小时候就特别想去游乐场,只可惜我都没有能带你去过。”陈阳哥哥笑道。
“好。”我开心得像一个小孩。人总是要等到离别才会猛地想起曾经说过的承诺,答应过的事情,因为再不做,再不去履行,或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陈阳哥哥牵着我的手穿梭在游乐场里,陈阳哥哥陪着我坐着海盗船,过山车,大摆锤,从大摆锤下来的时候,陈阳哥哥捂着嘴跑到垃圾箱旁呕吐了起来,“没事吧,陈阳哥哥。”我拍着他的背。
“不行不行了,你可真厉害,我玩不了了。”陈阳哥哥气喘吁吁的说道。我笑了,“那你还玩。”
“想要陪你玩啊,谁知道,那么恐怖。”陈阳哥哥摇着头说道。
我捂着嘴笑道,“陈阳哥哥,我想玩那个。”我指了指旋转木马,陈阳哥哥笑道:“那个是小孩子玩的。”
“我就是小孩子。”我拉着陈阳哥哥的肩膀撒娇道,“好,我去买票,你等我。”陈阳哥哥温柔地说。
旋转木马是一个城市的童话,其实每一个想坐上它的女孩子,心里都是怀着一个无比纯真的心情和美好的幻想。我和陈阳哥哥永远都像是旋转木马一样,我总是不停地追赶,不停地向前,却总是无法逾越那既定的距离,想触摸你的心,可是,却永远那么无能为力。旋转木马,表面的华丽,内心的孤独。
陈阳哥哥朝我挥着手,给我拍了很多照片,我真的开心得像个孩子般,我在翻看着照片,一转身,找不到陈阳哥哥,我着急的往四处寻找,“我在这里。”陈阳哥哥从我背后出来,“去哪里了你?”
“给你买甜筒去了。热了吧?”陈阳哥哥递给我甜筒,他的额头都是汗水,那一刻,我是真的感动了,陈阳哥哥的细腻,温柔,我想应该是每一个女孩子都会为之心动的人。
“你先吃。”我把甜筒递给陈阳哥哥,他笑道,轻轻地咬了一口,“嗯,好冰。展秋吃吧,一下子化了。”陈阳哥哥宠溺地说道。我点点头,挽着陈阳哥哥的手继续游逛起来。
“累了吗?我带你去海边吧。”陈阳哥哥说道。
“海边?这里有海边吗?”我疑惑道。
“嗯,有啊,有点远,我们坐车也要四十分钟,还来得及。”陈阳哥哥看了看手表。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他所说的来得及,指的是赶飞机,赶去一个离我越来越远的地方。
我们到海边的时候,刚好一轮红日从海平线慢慢的升起来,整片的海和天空仿佛连成了一片,阳光照耀着海水海滩,沙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美丽动人。我闭着眼睛,闻着海的气息,听着海声,海声是那样的豪迈,激扬,冲击着我的内心,让我久久不能平静。
“展秋。”陈阳哥哥喊住我。
“嗯?”我看着他,“你听过蝴蝶不是小鸟这篇文章吗?”陈阳哥哥问我。
我摇摇头。陈阳哥哥站在沙滩上,面朝大海,缓缓地说:“从前有只毛毛虫,住在面朝大海的树林里,有一只小鸟在她旁边安营扎寨,毛毛虫爱上了他艳丽多彩的翅膀和清脆婉转的歌喉。可是她不敢出来见他,因为她是毛毛虫,她还不够优秀,还不够有资格,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有一天,她看到小鸟神采奕奕很开心的样子,她便知道,小鸟有喜欢的人了,有他想去守护的人,守护的家了,她虽然很难过,但是她仍然陪伴等待着小鸟,梦想着化茧成蝶,蜕变成最华丽的蝴蝶来找他,她一天一天的等待着,她等待自己变得更优秀,更美丽,期待着自己可以拥有一双可以飞越天地的翅膀。”“然后呢?”我问陈阳哥哥。
陈阳哥哥带着忧伤望向远处,“突然有一天小鸟告诉毛毛虫,他要走了,去找他爱的人,他爱的那个人说不想在这里生活了,这里的风景已经看够了,她渴望去更广阔的天空,毛毛虫问他,为什么她不可以为了你留下来?小鸟说,她说她可以等我,在沧海的那一头,小鸟每天都在遥望着大海,望眼欲穿,他想走了,他想要到他爱的那个人身边,于是他和毛毛虫道别了。毛毛虫沉默了,她挽留小鸟等待她化茧成蝶,小鸟说来不及了,他想快点飞到他爱的人身边。后面,小鸟走了,毛毛虫终于破茧而出,瞬间化作天空的美丽,小鸟飞到海边,正准备启程,蝴蝶飞过来决定陪着他一起飞过大海的那一端,飞越了千万里,渐渐的蝴蝶开始吃力,开始下坠,小鸟心疼着她,劝它回去,蝴蝶不愿意,她也劝小鸟不要再去了,小鸟不听,继续前行,最后蝴蝶再也没有力气,倒在了海里,小鸟哭了,他失去了一个爱他的人,但是他不甘心,继续飞行,直到海鸥从海的那头飞过来,告诉他“她”的讯息,她不再等你了,她已经和另一个爱人一起离去,不再回来了。小鸟终于停下来,他忽然明白了蝴蝶的悲哀,都说小鸟飞不过沧海,是因为它没有飞过沧海的勇气,其实不然,很久很久才终于明白,小鸟飞不过沧海,并不是没有飞过沧海的勇气,而是沧海的另一端早已没有了等待。”我看着陈阳哥哥眼圈通红,泛着泪光,我没有做声,听着他继续说。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的优秀,足够的强大,我爱的那个人就会在沧海的那一端等我,奶奶一直陪伴着我直到离世,奶奶劝我放弃了,我没有听,因为我不甘心,我真的很想很想和我爱的那个人在一起生活,可是,她没有我,却可以生活得很好,她有新的家庭,有新的爱人,小孩,所以并不是我没有勇气,也不是我不够强大,不够优秀,而是,她已经忘记我了,她没有等我,从始至终。”我心疼这样的陈阳哥哥,我走过去,抱着他,轻轻地,陈阳哥哥哭了,这是我第一次见陈阳哥哥哭。我抱着他很久很久,他突然说道:“我要走了,去英国。”我一愣,看着他,不可思议。
“学校有一个交换生的名额,我学的是生物医学,有一个实验项目要去剑桥大学学习研究,如果成功,我可以在英国剑桥大学实验室工作,也可以回北京,也可以留在那里。”陈阳哥哥看着我说道,“国内除了你这个亲人,已经没有任何人值得我留恋的了,父亲不在了,母亲有了更好的生活,相反对于母亲来说,我的存在对于她来说更是一种威胁,她怕我破坏了她美好的生活,我是她不愿想起的噩梦。”
我听完陈阳哥哥的一番话,我心里很难过,难过陈阳哥哥的离开,难过他的遭遇,难过他母亲的狠心,也为之而心疼。陈阳哥哥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他一旦下定决心的事情旁人是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的,想当年他的奶奶就很反对他去北京,一意孤行的他没有听,失去奶奶这个事情,或许也是他一辈子的伤痛。那时候的我,虽然万般不舍,可是,我明白我阻止不了陈阳哥哥,就像他阻止不了跌了心要离开自己的母亲。这个世界的人来来走走,分分合合,我们阻止不了的事情太多了,抓得太紧,终究伤了自己。
“陈阳哥哥,希望你,一切都好。”我看着陈阳哥哥笑道,或许这句话对于他来说,也是他最想听到的话了吧。做不了他喜欢的人,就做令他心安放心的人。
我说完了之后,陈阳哥哥轻轻地把我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温柔地对我说:“展秋,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答应我,好好地生活下去,为自己而活,做自己人生的主角。”我靠在陈阳哥哥肩膀点了点头。
送陈阳哥哥来到机场,他要在今晚搭飞机回北京,明早一早从北京飞英国,行程很赶,但是他却在离开的前一天回来看看奶奶,看看我,起码能证明我们在他心中的分量是不可动摇的,知道这,我便心安了。我看着陈阳哥哥走进安检,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我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他了,一个陪伴了我整个青春年少的,如阳光般温暖的人。
你走来时,我的期待在远方。
你离开时,你终将是我梦绕魂牵的期待。
再见,陈阳。
从飞机场出来,掏出手机,20多个未接电话,父亲,姑姑,,,我一边回拨,一边摇了摇出租车准备返回学校。
“怎么了,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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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听到姑姑说的话之后,我一个人站在路旁,突然觉得风格外的冷咧,我像一个泥塑木雕一样,一动也不动,我突然感觉到整个世界的昏暗,视线模糊不堪,脑子里一片迷蒙,姑姑的话仿佛在我的心肠上面系上了一条长长的绳索,硌得我心肠阵阵作痛。我上了车,对出租车司机吼道:“快,送我去车站。”司机看出了我的着急,没有说话,一踩油门飞快开去。
“展秋,你妈出车祸了,你快回来。”这是接通电话后,姑姑对我说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