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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生气母亲赶我走,生气她在我们有矛盾时依然站在安生那边,更生气安生果然是装模作样惯了,如今他肯定巴不得我死在这里,绝对不会来找我回去。
我又气又饿,然后便哭着睡着了。
不知过去多久,我被人轻轻摇醒,睁眼一看,发现居然是安生,他真的来找我了。
我本想让他不要管我,他却示意我别说话,然后强硬地拉着我往外游,我们拉拉扯扯一出石缝,我突然看到遍布海底的深海龙鱼。
每只龙鱼都有两米长,它们头顶上发光的钓饵不断闪烁、摆动,吸引鱼虾靠近后,再用满口利齿咬碎猎物。
我赶忙闭紧嘴巴,终于不敢再反抗跟随他往上游去,一直到了安全地带,我才不屑地问:“是我母亲让你来找我的吧?”
他听后抬头看看我,然后配合地点了点头。
“哼,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亲生的,比你这捡来的自然重要得多了。”我消了气,总算可以仰头挺胸嘲笑起他。
他倒是没生气,只是又笑着点点头表示同意,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他已经学会对着我自然地微笑,脸上再也找不到一丝违和感。
就这样,通过对他的压迫,我的自尊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因此对他的怨念也少了很多,心想如果我们可以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相处,那我也不会再多为难他。
直到我18岁生日那天,我一个错误的决定,使我往后的日子犹如陷入深渊中,我做梦都想回到那一天,弥补我的过错。
那时,我和安生的关系已经改善许多,随着我们渐渐长大,安生也变得越来越完美,他不仅体格健壮,而且智力超群。例如他已经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赶上鱼群,海中或者是人类的渔船,也可以及时隐藏起来,所以母亲早已允许他在海中四处游玩。
而我呢?我的脸顶多算得上清秀可爱,身体也依然是一副瘦弱的样子,连面对鲨鱼群时都会吓得瑟瑟发抖,更别说安生口中可怕的人类了。
我们生日那天,我对母亲说了自己的愿望,希望母亲能让我出去外海游玩。
其实我真正想看的是太阳和天空,我从没见过金黄色的太阳和蔚蓝的天空,所有关于海平面上的事,都是安生游玩回家时告诉我的。
他会告诉我海面之上美好的景色,也会立即语气严肃命令我不准接触人类。
在他口中的人类世界异常恐怖,他曾说如果人类抓住我,会把我当怪物抽筋剥皮,最终受尽折磨而死,我经常被吓得哇哇大叫。
后来年纪渐大,见他每次回来都毫发无伤,不禁怀疑人类也许并不可怕,他告诉我的真实目的其实是为了让我因为害怕而不敢接近人类。
母亲本不同意,但安生见我坚持要出去玩,便拍拍母亲的手,示意母亲他会跟我一起去,母亲叹了口气无奈地同意了。
我高兴极了,催促他不用过多计划,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安生朝母亲安慰般点点头,带着我出了珊瑚群。
随着我渐渐长大,母亲会教我关于人类的文字或习俗,可除此之外,她也和安生一样,时刻警告我除非能做到保护自己,要是做不到,那一定不能接近人类生活的领域。
我对此很是不解,她则告诉我:“人类中有好人也有坏人,例如你父亲就是个善良勇敢的好人,他为了救我们母子被坏人害死,这让我永远也忘不了他。”
“但除了你父亲这样的好人,这世上也有很多坏人,所以在你不能认清某个人类是否善良的时候,绝不能让人看到你的鱼尾。”
我从没见过父亲,自然对他没什么感情,所以对我来说,是否能接近人类完全不重要,我也从没想过要和人共处,直到安生被允许游到海面,跟我讲述我从没见过的世界,在那一刻我内心才开始动摇。
如今如愿以偿,我不顾安生让我慢一点,只顾着往上游。
安生用言语管不住我,只好强行挡在我面前拉过我的手,带我在海里遨游,我被眼前不一样的大海吸引,也再没心思跟他掰扯,只能任由他拖着我到处游玩。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我看到了平生从未见过的蓝鲸,也看到了另一片巨大的珊瑚礁,还看到许多稀奇古怪的鱼群,但是我还没忘记今天的目的地,是要到海平面上欣赏落日啊!
我生气安生很久以前明明答应过,要带我去海滩上晒太阳,现在居然想这样打发了,于是不愿再服从他的指令往家的方向游。
回家的路上,趁他松开我的手去捕今天的晚餐时,摆动尾巴悄悄游走了,我知道以安生追赶的速度,不消片刻就能赶上。
所以一离开他的视线范围,我前方就只剩一个目标,只顾得上没头没脑直直往海平面游。
虽然速度已经很快了,身后竟然传来水流破开的声音,那是安生追上来了,我头一次见识到他的速度,但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海面,完全不想被他逮回去,我意识到这也许是我唯一的机会,下一次再出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于是用尽全力向上游。
终于,我看到了越来越强烈的白光,兴奋得一头跃出水面。
“砰!”迎接我的不是湛蓝的天空,会飞的鸟儿,而是一张巨大的渔网。
渔网有电,我被电得浑身颤抖疼痛,之后再也没有力气挣脱束缚。
紧接着,我感觉自己被裹在渔网中吊出水面5米高,只能害怕地蜷缩起身体偷偷观察船上的人类。
“你们快看这是什么?!”
“这不会是美人鱼吧?!!”
“这太不可思议了!我们在这等了那么久啊,原来教授不是在说疯话,这里真的有美人鱼出没!你们快去通知教授!”
在甲板上人类的惊叹声中,不一会儿,船舱里的人一拥而出,一个眼神狠辣地中年男人疾步走上前,眯起眼打量我全身,脸上立即露出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笑容。
他吩咐手下马上开船,前往附近的一座岛屿。
我被困在渔网中动弹不得,期盼已久的天空再也没心思欣赏,心中既担心安生也被他们抓住,又担心安生气我不听他的话才落到人类手上,然后不再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