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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儿惊喜的伸手指向门口处,“姑娘,你看!三公子和四公子也来了”
苏千璃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一眼妙儿,又向校场一侧看去,果然看见一袭青衫的苏桐影和一身劲装的苏盛华,正骑马缓缓而来。
马上少年相谈甚欢,直奔苏尚风而去,显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苏千璃也在校场。
苏千璃挑了挑眉,原来今日还真的有比赛啊。
终于等到来人,苏尚风腾的站起来,怒瞪两人。
“下来,骚包”苏尚风忽然作怪,抽出环在腰间的鞭子就往苏盛华的马身抽,力道不重,却惊吓有余,可怜的马儿受惊一跳,险些把马上的少年甩了出去。
苏尚风眯眼笑了笑,如愿的看到苏盛华被惊吓的样子。
苏盛华一个翻身下马,大喊“你想谋杀亲弟啊!”
苏尚风鼻孔哼了一声,看了看苏盛华一身暗红劲装,一脸嫌弃。
“穿那么骚包,差点没认出来”还一身暗红劲装,你以为你是那姚家郎吗?
苏盛华“……”
其实苏盛华长的很是俊朗清秀,随了苏彦开的俊秀,但他通身是少年的阳刚之气,这暗红色的劲装贴在他身上,使得他气势偏向了阴柔一面。
暗红色过于妖冶,难驾驭,也只有姚家郎那样的容貌的人才敢这么穿。
苏尚风往一旁的苏桐影看去,如玉公子,一袭飘逸青衫,俨然快意风流的闲云鹤客。
苏桐影拿着弓箭站在一旁,向她笑笑。
暗自汗颜,幸好他早一步下了马。
苏尚风走近低笑一声,一手搭在苏桐影的肩上,咧嘴笑道“呦~三哥,原来你没忘记我们的约定啊”
苏桐影苦笑,“这是自然,即使公务繁忙也急忙赶来了不是”
他一惯的儒雅风流,在这个泼辣爽朗的女子身上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什么比试,三哥和二姐还有比试?这两人还瞒着他。
“哎哎,算我一个,我也加入”苏盛华不甘寂寞,举手跃跃欲试道。
苏尚风戏谑道“行啊,不过我们可不单纯的比试而已,你,确定也要参与吗?”
苏桐影面不改笑,心里已经替苏盛华惋惜了。
苏盛华有些面露犹豫,他这二姐精怪得很,平时就没少欺负他,这次肯定也没什么好事,可是一想自己都已经说了要参加,大丈夫敢说敢做,哪有退堂的说法,那岂不是让人笑了去。
苏盛华下定心,“当然,尽管来,小爷我就没怕过”
苏尚风转身拿了一把雕弓扔给他,笑道“好,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哦”
“不是单纯的比试,那怎么比”苏盛华接过弓箭道。
苏尚风一指微翘,“一件东西”
“东西……”苏盛华一副果然的样子看着苏尚风。
“对,你若是赢了,可以随意向我讨要一件东西,反之,我也可以随意向你讨要一件东西”
一旁的苏桐影瞬间想起自己的那把匕首,无奈的摇摇头。
苏尚风眉毛上挑,“怎么样,敢不敢”
苏盛华想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几乎没有什么被苏尚风看上过,当下一颗心就落下了。
苏盛华一扬剑眉“敢!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小爷是怎么赢你的吧”
日风和洵,场下少年,意气风发,肆意张扬……
观席座上,两名白衣男子正好整以暇的看着比赛。
其中一位披肩散发,如墨玉般的眸子,死水微澜,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修长素白的指节随着声音的起伏而轻轻扣动,“这一代如何?”
另一位男子的容貌与他别无二致,只一点不同,他眉心一点红砂,使得原本阴郁柔美的容貌参杂了几分灵气。
一双细长的眼眸闪过锐利的光芒,薄唇轻启“江山辈有人才出啊~”
世家多纨绔子弟,家族的旺盛,给了他们成长的完美摇篮,庇护他们不受风雨,使其不识贫苦,不得历练,不可蜕变,遂而玩物丧志,终日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几代更迭之后,挫其傲骨,伤其雄心,剥其鸿志,使其不经一击,溃不成军。
“可惜了”眉心点红砂的男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也未必,才华的存在,就是要实现它的价值”
他的视线随着场上那抹青衫游弋,如死水静谧般的眼里隐隐透露出欣赏,仿佛看到了一块光彩夺目的璞玉。
突的听到一声娇呵“公子加油!”
那抹青衫明显的怔了一怔,随即循声望去,男子也一怔,也往场上的主座棚子看去。
苏灵拉着妙儿趴在围栏处,正挥手给苏桐影呐喊助威。
妙儿面色潮红的站在那里,玉手尴尬不知所措的绞着衣裙,方才那划破长空的声音,就是从她口中发出的。
一旁嚷叫不停的苏灵都愣住了。直直的盯着她,忍不住道“你……你好厉害啊”
妙儿羞得将头又低了几分。
“啊哈!别停,快跟我一起喊!”苏灵两眼放光。
原是方才苏灵拉扯着妙儿来给她兄长助威,不想让他输给那个母老虎。
起初妙儿还扭扭捏捏,结果看到御马驰骋的两人渐渐有了距离,她心一急才喊了出来。
场上的比赛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时,苏桐影的墨云跟苏尚风的赤珠几乎跑在同一水平线上。
苏盛华盘腿坐在场中,满眼怨气,百般聊赖的一下一下甩着手里的弓箭。说什么让他一起比,结果除了箭术外,全让他当裁定人。
赛马赛的是马的体力与韧性和人的御马技术。苏桐影与苏尚风的御马技术都师承苏彦开,水平几乎不分上下。
苏桐影的墨云是一匹千里宝马,重在耐性,一日可行千里,耐性上略胜苏尚风的赤珠。但苏尚风的赤珠也不是好对付的,苏尚风的赤珠是北方罗里国的贡品,血色良驹,蹄下生风,重在速度,堪称万里挑一。
渐渐的,苏尚风骑着赤珠越过了苏桐影。苏桐影也不要急,依旧沉稳的驱马往前跑。
见状,场边上的人就不沉稳了。苏灵儿忙扯着嗓子喊“哥哥加油!快点快点”
“快赶上她!”苏灵儿满脸通红的喊着。妙儿眼看苏桐影就要落后了,心里也着急,恨不得上前帮忙一把,故而情急之下喊了出来。
苏桐影抬眸望向远处的那抹小身影,眯了眯眼,却认不出她是谁,视线再掠过她身边那个矮墩墩的身子时,勾唇一笑。
是他的小妹啊。
马蹄声停,嘶声的在原地打转踏步。比赛结果:平局。
苏尚风气的想甩鞭子,上前一把抓起苏盛华的衣领“你可真看清楚了?我俩是一起到达终点的?”
苏盛华被勒得气喘“是是是,姑奶奶!”
“哼!”
苏桐影浅笑一声“你何必如此,若你当真想要什么,为兄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啊”
“啧”苏尚风回头怒瞪他“输了就是输了,我不要那嗟来之物”
苏尚风确实有垂涎很久的宝贝,去年夏国的贡品里有两支精美无比的墨玉匕首,它暗藏机关,听说可伸缩折叠,她没见过,但听说过。
这其中一把就到了苏桐影的手上。平时他藏着掖着也就算了,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拿到匕首,没想到啊没想到。
原本她是领先于苏桐影一步,本以为以这小子的性格是不会再追上来的,谁知他一听场边上的女孩给她呐喊助威,就加紧速度,也怪自己大意了,给他拿了个平手。
三人收拾了一番就往场边走去。苏盛华来到凉棚,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小妹,惊喜道“我的好妹妹,你出狱了?”
苏千璃微愣,后噗嗤一笑,“幸亏母亲不在这”,想她辛辛苦苦栽培的地方,竟被当做牢狱。
苏尚风解下腰间的鞭子,叭!放在卓几上,一旁啃着杏花糕的苏灵小身子抖了抖,不自觉的向旁边挪了挪。
嘟囔着???“真是的,今天还想在阿璃面前好好表现表现呢”
苏千璃给她倒了杯茶水,笑笑“二姐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三兄沉稳利落,进退有方,你们各有千秋,阿璃佩服不已”
音落,苏尚风就笑嘻嘻的上前一把勾住苏千璃的脖子“阿璃喜欢吗,要不,二姐教你习武如何?”
“不好”
苏千璃急忙挣开她的纤细有力的臂膀,她生性不好动,让她去整那些刀枪剑戟,挥不挥得动暂且不说,有没有恒心去练还不一定,不好,这样委实不好。
“你是女子中的个别例子,别把他人也想得和你一般”,这足以气死苏尚风的话出自苏桐影。他踏阶而上,身上的青衫随风飘逸。
默默站在角落处的高雪蝉,将大半的身子隐在暗影里,静谧的犹如夜里鬼魅,闻声,瞬的抬起头看向他。
暖阳的光晕打照在他身上,青衫泛起柔光,他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和洵如春风。
他站在人群中,依旧耀眼夺目,好似天之骄子一般,眉梢处的骄傲令人惊叹,令人忍不住想要和他亲近……
一明一暗,两个世界的人啊。
恰巧,她在打量他时,苏桐影眉眸忽的转向她这边。
高雪蝉慌忙收回视线,心猛的颤咧,向后挪了挪,欲将自己向暗处更深埋几分。
高雪蝉听到脚步声向她逼近,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玄色长靴,别无花纹,往上——是那光彩夺目的青衫。
高雪蝉的气息瞬间紊乱,像一个初识情爱的青涩少女,又似一个犯错事的稚嫩孩童,踌躅不知如何应对,对于崇敬的事物和人,愈加丧失了靠近的勇气。
“姑娘?”
温柔的声音一下子把高雪蝉从天上拉回地上,她抬头,视线慌乱间撞进他清澈温柔如水的眸子里,踧尔沉沦,无法自拔。
难道是神明的宠儿,怎么会有如此公子,如玉谦逊,举世无双。
“民女高雪蝉,见过公子,公子安好”
苏桐影眸色忽闪,笑了笑“原来你就是阿璃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啊,不必多礼”
高雪蝉面色微红,对他点了点头。
女子殊色倾国,落在眉心点红砂的男子眼里,他勾唇轻笑,暗想:如此样貌,若再长大些,怕是连那位夫人也不及吧。
转头去看兄长,只见他神色凝重复杂,一双黑眸冷似腊月寒冬,他微讶挑了挑眉,“你……”
不待他问完,冷峻的男子已甩袖而去,走出去几步,又后头道“还不走!”
他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日落,天际尽头处,似血染,色彩逐渐递进成橙红,几只飞燕奋翼归巢。
苏千璃在凉棚周围找了一圈,终于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了妙儿。
“你躲这里干嘛?”
妙儿抱膝抬头,不知是不是天色映照的原因,她脸色酡红,站起来磨磨蹭蹭道“公子们,走了吗?”
苏千璃双手环臂,不解的看向她“没有,三哥同我们一起回去”
“哦……”
苏千璃顿了顿,笑问“怎么,还想一个人骑马回去吗?”
没想到妙儿竟然迟疑了一会儿,最后点点头“也不是不可以”
苏千璃瞪大眼睛“你是怎么了?”,这跟平日里跳脱的她完全不是一个样子。从比赛结束,她就躲在后面,一直到现在,思及此,她似乎明白了
“你是不是还在想苏灵说你嗓门大的事?”
音落,一人就撩开帘子走了进来,“三妹,马车都收拾好了”
妙儿瞬间泪目,是谁不好,偏偏是她仰慕的公子啊!
苏桐影擒着一抹浅笑,若有似无的扫了妙儿一眼。
“嗯”苏千璃点点头,随苏桐影出去,末了又回头“妙儿,还不快跟上,独自一人骑马回去的话……可能天黑才能回到府里哦”
天黑?妙儿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认命的跟上去。
夜幕降临,若隐若闪的星光铺满整个苍穹。月华如霜,冷冷的撒在九层宫阙上。
红砖金瓦隐在幕色下,只稀稀疏疏的几点明灯吊坠在寂静萧索的宫殿门口处。
若是为外人看到,不免唏嘘。
元国帝都,是在东瀛各国中,因娇奢铺张闻名。传闻它以黄金铺地,以玉璧砌墙,以宝石美玉点缀,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的令人发指。
跟如今这华美外衣下的宫阙相比,夜幕下的帝都皇宫,多了几分萧瑟冷寂。
简漱殿,景帝的专属别居,原是太上皇退位后的居所,自太上皇仙逝后,就改成了景帝的别居,以处理机密事件作用。
二喜提着明灯,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给身后两个白色衣饰的男子引路。
他年纪不大,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生的秀气,眉清目秀,性格灵敏桀骜。
乃景帝身旁第一近使公公。
尹容跟其兄尹殇紧跟在后头,尹容略有不满的看向二喜,在他又一个哈欠后,终是忍不住开口道“二喜公公,劳烦你老人家快点,我等有急事要向陛下禀报”
二喜也不计较他口中的“老人家”,脚步顿住,转身就将手中的灯笼塞到尹容手中,在对方错愕的神情下开口“杂家又不是你们的奴才,三更半夜的把我从被窝里捞出来也就算了,还不许人家走的慢,是不是过分了!”
尹容面色不善,正欲开口争辩,却被尹殇一手拦住,后者向他摇摇头示意。
二喜叉腰又吼了一顿才慢悠悠的带两人来到简漱居。
居所并不大,建构的简朴素雅,在这辉煌宏丽的皇宫中简直是另类的存在。
夜凉如水,有风拂过,整个皇宫都沉寂在漫漫长夜里,唯有此处灯火通明。
二喜心疼的两眼泪汪汪,他的陛下啊,可算得上当世明君了。
他在门外通报一声,须臾,里面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似沧桑,似沉稳,但都同样给人一种,遒劲有力的感觉。
“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