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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章 无能,故当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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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

    静姝已经来不及细想这些话是不是故意想让她听到的了,但是的确是成功的点醒了她,联想到当时的情况,除了宁悫妃和她的丫鬟没有人靠近过那个亭子,她摔倒的时候也很明显的感觉上手上的重力,所以这一切都是宁悫妃做的。

    如果是宁悫妃故意刺激她的,她也要承认她成功了。

    因为她听到这些话之后,也顾不上其他,就疯跑到坤宁宫的别殿,直接推门而入,福临坐在宁悫妃的床边正跟她说着些什么,看到突然进来的静姝皱了皱眉。

    “你怎的起来了,还没披件衣服。”福临说道,然后看到了身后跟着跑了过来的芍药手里拿了一件披风,福临起身接过将其披在她身上。

    她没有管福临,走向床上的宁悫妃,“是你在石阶上倒了蜡油?”

    “皇后娘娘,你在说什么,臣妾听不懂,臣妾也摔倒了,臣妾怎么会做这种事呢。”宁悫妃一边说着,一边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般往床角瑟缩的蜷过去。

    静姝愤恨的上前:“只有你有这种可能,当时只有你在亭子里,只有你说要送我回宫不让芍药扶我,是你!是你!”静姝像是疯了一样朝宁悫妃扑了过去,福临拦住她:“荒唐,朕说过会查清楚,你这样疯闹成何体统。”

    福临派去查的人也回来了,那人一口咬定有人亲眼所见是皇后娘娘将蜡油放在了石阶上。

    “胡闹,本宫将蜡放在上面害本宫自己没了孩子?”静姝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对自己的说词。

    “皇上,确然是皇后娘娘将蜡油放在上面的,想是下来的时候本意是想害宁悫妃摔倒,却没有想到宁悫妃的贴身宫女冲了过来扶住了她,皇后娘娘这才摔倒了……”

    “你在胡说什么。”静姝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的宫女,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紧皱着眉头。

    “娘娘,奴婢没有胡说,像是你今日白天穿得那件衣服上应该还有蜡油的味道。”

    “去拿来”福临吩咐身边的人。

    经太医鉴定后,确然有蜡油的味道。

    芍药跪下:“皇上,娘娘今日在那处摔倒,倒地很久,身上多多少少肯定有那个味道的,这根本不可能是娘娘做的啊。”

    那个奴婢接着说:“如果是这样,那必然是身上才会有蜡油的味道,可是皇后娘娘的袖口绝对是最浓郁的,奴婢亲眼看到皇后娘娘藏在袖口的。”

    福临走近,拉过那件衣服,往袖口上闻了闻,随即怒的将衣服摔在地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静姝轻笑着说:“福临,是我,是我没了孩子,你竟然听信这种一面之词,我说了……”

    “难道你的就不是一面之词,朕只相信证据!”福临拂袖,背对着她。

    “可是,我为什么要害她?”静姝轻轻的说着,一字一顿,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是啊,朕也想问,你为什么害她,你怕她生下皇长子会威胁你的地位!你善妒!这样的事情你又不是第一次做了,怎么?你忘了巴氏的孩子了吗?”福临一步一步逼近她。

    她害了巴氏,所以,所以,这是报应?

    静姝跌倒再地,眼泪滴落,这是报应,报应啊……

    福临冷哼道:“皇后善妒,又想谋害朕的皇儿,禁足坤宁宫,不得踏出坤宁宫半步!”

    随后又对身后的人:“将宁悫妃早日带回翊坤宫休养。”

    静姝闭上双眼,又浮现了巴氏那张不断求饶的脸。

    那是顺治九年,也就发生在去年……

    皇太后找上她:“哀家查清楚了,巴氏的孩子并非是皇上的,她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在皇上醉酒之时爬上龙床,那个孩子是她与宫中侍卫私通而来的!”

    静姝十分的震惊,随即又有很多的疑问:“姑母为何不告诉皇上。”

    “这是皇家的清誉!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让皇上知晓。”太后无奈道。

    “姑母,你调查清楚了吗?巴氏他一直跟随皇上,虽并未有名分,但她也是皇上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静姝仍然很疑惑,这件事不管怎么想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

    “哀家亲自调查的岂能有假!”太后掷地有声的说。

    “可是,臣妾又能做些什么呢?”

    “巴氏的孩子不能留,为保皇室的清誉,巴氏可以不动,但是不能在伺候皇上。”太后淡淡的说道。

    静姝瞪大了眼睛,这是让她杀了那个孩子:“太后,孩子是无辜的,这……”

    “非皇室血脉,怎能无辜!”太后掷地有声的拂袖,静姝吓得跪下。

    太后见有些吓住了她,又呼了一口气:“哀家的人亲眼看见了巴氏与侍卫私通之事,所以哀家才调查了牛钮,哀家已经趁着皇上来看哀家之时寻了借口滴了一滴皇上的血,滴血认亲,血液不能相融,牛钮绝不可能是皇上的孩子!”

    太后知道不把事情原委给静姝讲清楚她一定会一直纠结,于是一字一顿的对静姝说到。

    “太后可知道,臣妾这样做,皇上在不清楚事情原委的情况之下,臣妾会有怎样的后果。”静姝苦笑到,太后之前的吩咐她已经照做,如今整个后宫懂知晓她娇奢,连餐具不是金子都会大发雷霆。

    现在又让她去谋害皇子,她可知道要是福临知道了他会更恨她。

    “他不会废后。你是哀家的侄女,是博尔济吉特的后代,有哀家在,你不会有事。”

    “所以,我就连一丝真情也不配得到吗?”静姝苦笑到。

    “博尔济吉特的后代有很多,你做不到,有人能做到!哀家希望你能明白哀家的意思。”太后有些不耐烦,叹了口气说了这句话便离开了。

    “臣妾,知道了。”静姝对着太后离开的地方无奈的说。

    静姝想了很久,她不会心计,也不懂如何设计人,更不知道如何去杀掉一个才不到两岁的小孩儿,这件事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荒唐和违背良心。

    但是如果这个孩子不是皇室的孩子,那……

    静姝摇了摇头,她并不准备推卸掉自己的责任,也不准备设计一个意外让这个孩子离去,如果一定要做这件事,那就让福临怪她吧。

    静姝选了一个天气晴好的下午去找了巴氏。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巴氏的住所只是比普通的丫鬟的地方好了一点,但是仍旧很简陋。

    “你老实告诉本宫,牛钮到底是不是皇上的孩子。”即便太后再怎么确认,静姝还是想要再次的确认清楚,她不想害死无辜的人,但是如果牛钮不是皇上的人,那她就有责任维护皇室清誉。

    巴氏吓得脸色惨白:“皇后娘娘何以如此问,牛钮当然是皇上的孩子,妾身……妾身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

    “你看着本宫,好好回答,牛钮到底是不是皇上的孩子!”静姝的声音很大,掷地有声,皇后的威严她一直都有,后宫她也管理的很好,只是福临看不见。

    巴氏有些被震慑住了,嗫嚅到:“牛钮她当然是……”

    听着她毫无底气的声音,静姝几乎已经猜到事情的真相了,“皇太后已亲自滴血认亲,你还要欺瞒本宫到什么时候!”静姝痛心的闭上了眼睛。

    巴氏将一切和盘托出,牛钮的确是她与侍卫私通的孩子,只是在那之前的几天福临醉酒之时,一时意乱情迷与她云雨,她怕这是杀头之罪,便顺水推舟的说是皇上的孩子。

    “你与那侍卫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静姝缓缓的说道。

    “在刚进宫的时候她对……对妾身很是照顾,妾身与他也私定终身,只是只是……”

    “荒唐!”静姝走过去扇了巴氏一耳光。

    巴氏一个劲的给静姝磕头,求静姝原谅她。

    静姝并未多做解释,只说:“你可以不死,但是不可以在伺候皇上,本宫不管你是装病也好,做什么也罢,不准在靠近皇上!牛钮,也是不能在留,此事不能让皇上知晓,否则,你知道你的后果!”

    巴氏瞪大眼睛:“牛钮,牛钮她是无辜的啊,皇后娘娘,妾身求你,妾身给你磕头……”

    “你放心,我会让他快乐的离开,减少他的疼痛。”静姝深深的呼了口气出了巴氏的宫门。

    静姝选了一个天气晴好的午后,站在一个孩子面前,做着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

    “你喜欢吃糖果吗?”静姝轻轻的说。

    “喜欢。”奶声奶气的声音,站的也摇摇晃晃。

    静姝忍痛拿出了手里一早准备好的糖果:“皇额娘告诉你,吃了这个糖之后呢,牛钮会有一点点痛,但是很快就会去到一个没有烦恼的地方,那里有好多好多的糖果。”

    “糖果多……?牛……牛牛要。”含糊不清的声音,一双小手伸过来拿走了静姝手上的糖果。

    静姝眼角滑过一滴泪,对不起……

    她也确实让牛钮走的很体面,她亲自动的手。

    她已经不想再去回忆当时福临震惊和痛恨的表情,但是因为有皇太后的力保,他无奈,又气氛,至今静姝还想得起来他赐给她的两个字:“妒妇!”

    ……

    如今她的孩子也没了,她还记得当时巴氏躲在假山旁看到牛钮倒下去的那一刻哭的几乎晕厥,如今她又能怪得了谁呢。

    禁足坤宁宫的日子里,静姝每天都坐着噩梦,身子也越发的不好了,后宫里诸多的事,她也懒得处理懒得理会,这样的人生就像是大梦一场空……

    顺治十年七月十七,宁悫妃生子,福临的第二位皇子出生,取名为福全。

    之后不久,因为后宫事务繁多他再次踏足坤宁宫。

    “你准备这样消沉到什么时候,如此无能,怎能料理后宫大事!”福临冷冷的出声。

    “福临,你废了我吧。”静姝双手抱膝,坐在床上,没有抬头看进来的福临,只是在福临说完这句话之后,没有任何感情的说到。

    “你说什么?”福临紧紧的皱起眉头。

    “如你所愿,我不想折腾了,你废了我吧。”静姝抬头看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曾经只要他踏进坤宁宫,虽然她保持着端庄大方,但是眼里还是有止不住的欣喜,可是现在她的眼神死寂,他看不到自己的一点影子,想到这儿,福临内心有一点抽痛。

    “我累了。”静姝继续说。

    “哼,你又想做什么,这两年,你闹出的事情还不够多吗?”福临看着她奄奄一息的神情,更是气恼:“你以为朕不敢吗?”

    翌日,皇上独排众议,执意废后,在侄女和儿子之间,在家务与国政之间,太后到底还是选择的后者。

    皇上谕:自古立后皆慎重遴选,使可母仪天下。今后乃睿王于朕幼时因亲定婚,未经选择,宫阃参商已历三载,事上御下,淑善难期,不足仰承宗庙之重。谨于八月二十五日奏闻皇太后,降为静妃,改居侧室。

    大臣们纷纷议论,问其缘由,皇上答:“无能,故当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