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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集抡才大会
一
许府后花园。
许紫烟手握诗卷,瞪着窃窃私语的侍女,“又瞎喳喳什么?”春桃、秋蝉捂嘴暗笑,“我们笑自笑,关主子何事?”“你们鬼鬼祟祟,准没好话。”许紫烟:“快说,乱嚼什么舌头!”“奴婢禀报件喜事!”秋蝉扬起诗笺,“看,谁给谁的情诗!”许紫烟面现激动之色,却故意冷冷冰冰道:“快拿走,不稀罕!”“那,奴婢就读给自个儿听。”秋蝉朗诵李白《古风》:
“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
秋花冒绿水,密叶罗青烟。
秀色空绝世,馨香竟谁传。
坐看飞霜满,凋此红芳年。
结根未得所,愿托华池边。”
春桃嘻笑,“哎呦,奴婢捉摸着,人家喜欢上咱们主子啦。”
秋蝉打趣,“咱主子真是百里挑一,跟那李公子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许紫烟涨红脸,“混账,狂书生轻薄,你们还推波助澜,看打!”
画外音
“小公爷,不,紫烟姐姐,干嘛生那么大气?”魏姑娘进来。
许紫烟:“绿绮妹妹,来得正好,苑小宛可消了气啦?”
魏绿绮:“可别说,那位哭得泪人儿似的,现在还闷闷不乐呢。”
许紫烟:“好妹妹,陪我去苑府,跟小宛赔不是去。”
魏绿绮:“你呀,打小扮成翩翩公子,把我也骗过了,我也生气。”
许紫烟:“那你们也扮成公子哥儿骗骗我呀,咱们就扯平了。”
魏绿绮:“我可扮不了小白脸儿,今儿找你,想邀你看热闹去。”
许紫烟:“怎的,田蠡又玩花样刁难那李白?”魏绿绮搂着许紫烟,“你呀,一颗心都系在那蜀中书生身上,连抡才大会也忘了。去年,你还扮秀才把那些士子比下去了呢。”许紫烟看看天色,“哎呀,都这时辰,抡才大会一定开始啦。”
魏绿绮:“可不是,我刚才路过州学,听见那李公子舌战群儒,驳得那些白面书生一个个干瞪眼。州学、县学里那些教授、秀才,还有咱安州那些王孙公子,都跟他打擂台呢。”
许紫烟丢下诗稿,“快,咱们邀苑小宛看热闹去!”
二
州学大厅,安州长史李京之高坐评委主位。
一干青年才俊,衣冠楚楚,满脸兴奋,分东西两廊而坐。
州学教谕敬子玄老先生道貌岸然,正襟危坐,主持抡才大会。安州所属应城、云梦、应山、孝昌、吉阳各县学教授为评委。郑县令并各县县令以及马公、许员外、魏老员外、韦老员外等均为嘉宾,神色肃穆。客席一角,一个老僧闭目打坐,正是般若寺住持行融大师。另一角,一个中年道人手持拂尘,面色平和,神情冲淡,不用说,是仙城山道士胡紫阳。
敬子玄声音抑扬顿挫:“首轮经典辨析比赛完毕,现在比赛诗赋。”
许紫烟与苑小宛、魏绿绮带着侍女悄悄来到州学。
魏绿绮吐吐舌头,“姐姐,咱们来晚了!”
许紫烟:“赶得正巧儿,经典辨析没意思,诗赋比赛才精彩呢。”
见许紫烟依然女扮男妆,一派浊世佳公子气派,许员外皱皱眉头。马公悄声打趣,“老伙计,这回紫烟可没展示才艺的机会了。”李长史早听到,忙问:“许员外,令公子才华、学问在本州都是上上之选,历年抡才大会不是魁元,也名列前茅,本长史早有心愿,向朝廷举荐贤才。怎的,令公子此次竟然放弃,是何缘故?”马公笑道:“李长史饱读诗书,岂不闻《木兰诗》云:‘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李长史吃惊道:“什么,许紫烟是女儿之身?”
许员外面现羞赧之色,“唉,她本就是女孩子,都是老夫惯坏了。”
李长史:“令爱才貌出众,老员外就此机会遴选佳婿,岂不是好?”
三
李幼成:“太白兄经典辨析信手拈来,如数家珍,真是独占鳌头!”
廖侯:“吟诗作赋无人能比,李太白这回定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东西两廊,众士子等着出题,七嘴八舌低声议论。有士子讨好韦子春:“韦兄,方才诵读经典,你可是鹤立鸡群。”韦子春面带自负,“经典辨析小意思,吟诗作赋见真章。”
李长史威严的声音传过来,“闹哄哄成何体统,肃静!”
敬子玄高叫:“众位士子,听好了,请李长史出题!”
“李长史,京城贵客驾到!”田蠡兴奋得满面红光进来,在李长史耳边低语。李长史喜动颜色,匆匆出去,迎进一位容光照人的京城公子,将他延入上座。这京城公子坦然坐下,由着李长史谄媚讨好。李长史双掌连拍,满面春风道:“众位士子,天大的喜事,这位贵宾乃当朝相爷张说的公子张埱,现在是太学高材。乃兄张均是当今翰林学士,次兄张垍更不得了,是皇上爱女宁亲公主的驸马爷。诸位,咱们欢迎张公子亲临安州抡才大会观礼!”
场中掌声如潮,韦子春与张埱以目会意,喜形于色。
马公抚着长髯道:“张相爷当年担任太原留守兼并州大都督,持节安抚塞北,那时老夫乃是相爷属下,亲聆相爷教诲。相爷风采,真如天人。今日见到公子,确有乃父之风!”
张埱故作谦逊,施礼道:“张埱不肖,老丈谬奖。”
李长史:“张相爷文章海内所宗,与燕国公苏相爷号称‘燕许大手笔’。驸马爷张垍天资聪颖,名播两京。张公子家学渊源,定然学富五车。今日敝州抡才之会,正好请张公子担任主考官。”
张埱忙推辞,“我不过游历江淮,公事不敢与闻。李长史请吧!”
李长史对敬子玄一五一十吩咐。
敬子玄高叫:“如今国运昌隆,天下大治,众位士子,请各赋妙诗,以颂吾君之德。”
四
“小宛妹妹,瞧那韦子春贼眼盯着你眨也不眨呢!”魏绿绮打趣。
许紫烟和道:“你看那垂涎欲滴的样子,恨不得生吞了小宛妹妹。”
苑小宛生气道:“哼,谁稀罕!混账东西,三心二意,定然名落孙山。”
韦子春见几位美少女对自己叽叽喳喳,更是眉飞色舞,越发轻狂。
苑小宛:“别理他,轻薄狂生,什么出息!”
“李白怎偃旗息鼓啦?”魏绿绮:“都在抢着诵诗,偏他没动静!”
许紫烟心里焦急,“臭书生,这当口亏他沉得住气。”
“快看,有人诵诗啦。”魏绿绮指着士子席位。
“学生谬作《元日仗》。”左一排有士子站起来,清清嗓子,诵道:
“文武千官岁仗兵,万方同轨奏升平。
上皇一御含元殿,丹凤门开白日明。”
魏老员外拈须赞道:“好诗,可谓写出本朝盛大气象!”
许紫烟小声道:“马屁拍得太露骨,不过媚俗之作。”
苑小宛轻声道:“快看,这边也有人不甘示弱,站来了。”
“学生谬作《南至隔仗望含元殿香炉》。”右一排有士子诵道:
“千官望长至,万国拜含元
……愿倚天风便,披香奉至尊。”
许员外拍掌大赞:“这小子,一语道尽皇家气派!”
许紫烟冷冷道:“什么眼光,这等平庸之作也能登大雅之堂?”
魏姑娘取笑,“能叫姐姐道个‘好’字的呀,只有那李太白。”
五
一士子歪戴头巾,越众而出,“在下有诗,必定独占魁元。”
魏姑娘喊道:“快看,那个盐帮苟师爷,也来当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哩。”
许紫烟失笑,“李太白是独领风骚,他可算是狗尾续貂。”
场中,敬子玄噘着白胡子,“你,苟师爷,你也懂怎么作诗么?”
众士子轰他下台,“老苟,《论语》都没弄通呢,就别闹笑话啦。”
苟师爷面红耳赤,“李长史命作诗以颂吾君之德,小的能跻身抡才大会,实感荣幸。这一高兴,就作出诗来啦。你们,可不能嫉妒我。”
敬子玄脸色一沉,“苟师爷,搅扰抡才大会,可是要重重责罚的。”
李长史宽和道:“子曰:有教无类。让他说吧,且听他诵些什么。”
苟师爷自鸣得意,摇头晃脑吟诵《和贾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
“绛帻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
朝罢须裁五色诏,佩声归到凤池头。”
乍听这诗,满座耸然,都是啧啧称赞。
有人道:“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小子竟然能作出如此天人之作!”
有人道:“这小子难道是匹黑马不成,平日倒是不显山不露水。”
韦子春忍不住喝道:“苟师爷,你如此贻笑大方,还不退下,等着乱棒赶出吗?”敬子玄恼羞成怒,厉声道:“苟昆,你敢大言不惭,说这诗是你作的?”苟师爷摸摸鼻头,含糊其辞,“这是小人,呃,小人……”苑小宛作深思状,“这诗好熟,我好像听人诵过。”许紫烟低声道:“这是王维的诗,苟师爷卑鄙,公然抄袭。”
李长史:“这诗有包容海内之大度,有混元万古之玄机,非当世绝顶高才不可为也。苟昆,你李代桃僵,抄袭他人之诗,该当何罪?”
张埱恭维道:“李长史法眼如电,一眼看穿西贝货,佩服!”
敬子玄气得直咳嗽,“来人,将这害群之马乱棒打出。”
李长史叹道:“王维之诗妙绝天下。可惜,咱们安州无此高才呀!”
六
马公拈着长须,“李长史,你可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李长史来了兴致,“老郡督,难道本州也有王维之流的天下奇才?”
有老员外道:“韦府公子韦子春在太学念书,定然做得好诗!”张埱点头,“不错,韦兄勤奋攻读,诗赋学问都是上上之选。”李长史大喜,“那,就令韦子春露一手,让大伙瞧瞧。”
韦子春越众而出,潇洒地摇着销金扇,“长史大人,所谓十步之内,必有芳草。本州人才济济,未必没人作出那般好诗!在下不才,愿诵拙作,请众位指教!”张埱提醒道:“韦兄,你该知道,方才那诗乃状元郎王维之作。”“谢张公子提醒。在下试诵新作,求教于各位方家。”韦子春振振有词,朗诵《奉和圣制重阳旦日百寮曲江宴示怀》:
“偶圣睹昌期,受恩惭弱质。
幸逢良宴会,况是清秋日。
远岫对壶觞,澄澜映簪绂。
炮羔备丰膳,集凤调鸣律。
薄劣厕英豪,欢娱忘衰疾。
平皋行雁下,曲渚双凫出。
沙岸菊开花,霜枝果垂实。
天文见成象,帝念资勤恤。
探道得玄珠,斋心居特室。
岂如横汾唱,其事徒骄逸。”
有人道:“哎呀,子春不愧在太学深造,此诗的确可与王维一比。”
有人道:“子春有此才华,定然蟾宫折桂!恭贺韦老员外!”
许员外赞道:“韦老爷子,这孩子果然是你韦家千里驹呀!”
韦老员外脸泛喜色,故作姿态斥着韦子春:“还不快退下,这诗哪里有人家王维之诗老到自然,快请诸位前辈指正!”
七
李长史兴致勃然,“还有哪位士子,可有媲美韦子春的佳作?”
李白缓缓站起,“在下刚觅得诗作,愿就教于各位前辈。”田蠡喝道:“李太白,你算哪棵葱,你跟安州有半毛钱的关系吗?”李令问反呛,“田蠡,你没听见方才李长史说‘有教无类’吗?”李长史点头,“不错,本州正要招揽四方贤才,让这位士子赋诗!”
李白朗声诵读《古风》:
“天津三月时,千门桃与李。
朝为断肠花,暮逐东流水。
前水复后水,古今相续流。
新人非旧人,年年桥上游。
鸡鸣海色动,谒帝罗公侯。
月落西上阳,余辉半城楼。
衣冠照云日,朝下散皇州。
鞍马如飞龙,黄金络马头。
行人皆辟易,志气横嵩丘。
入门上高堂,列鼎错珍馐。
香风引赵舞,清管随齐讴。
七十紫鸳鸯,双双戏庭幽。
行乐争昼夜,自言度千秋。
功成身不退,自古多愆尤。
黄犬空叹息,绿珠成衅仇。
何如鸱夷子,散发棹扁舟。”
廖侯拍掌叫道:“这才叫好诗,把百官朝圣的画面写得绘声绘色。”韦老员外撇嘴,“这小子,百官东都上朝,他好似亲眼所见,假!”魏老员外:“老哥走调了,诗贵意境,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嘛。”韦老员外面露不满神色,“犬子虽然不肖,却也胜过这异乡书生。”许员外和稀泥,“这两小子半斤八两,还是看敬子玄怎么说吧。”李令问喜动颜色,“长史大人,李白文笔精彩,把洛阳春色写得如在眼前,诗中意旨人所不及,可与王维并驾齐驱。”
韦老员外急了,“小王爷,你可是安州人,胳膊肘儿不能往外拐。”
八
“安静!”李长史威严道:“都听敬老先生评点。”
“韦子春的诗,老朽以为当是超凡绝伦之作。”敬子玄捋着白须,“《奉和圣制重阳旦日百寮曲江宴示怀》以吾君比拟千古一帝汉武帝,着实新颖独到,可谓匠心独具,乃清新脱俗之作,真乃一时杰作。”
廖侯打抱不平,“那李白的《古风》气势宏大,也是人所难及。”
敬子玄掀动白须,老眼瞪过去,廖侯犹豫着,闭嘴不语。
李长史:“文有争论乃佳作,众位评委,畅所欲言,但讲无妨。”
敬子玄目示几名县学教授,使个眼色,“诸位各抒己见,说说吧。”
一县学教授:“李白之诗乍看炫人耳目,可内容空泛,全无诗味。”
一县学教授:“李白之诗全无平仄,胡乱押韵,岂可称上乘之作?”
一县学教授:“韦兄之诗饱含忠心赤诚,可为一州士子之楷模。”
一县学教授看看韦老员外和敬子玄鼓励的神色,神情激动道:“韦子春之诗,堂堂正正,用语典雅,真是大雅之言。而李太白之诗,用心恶毒,你们看,他怎么说,‘功成身不退,自古多愆尤。黄犬空叹息,绿珠成衅仇。’这分明是讽刺和诅咒朝中诸公。其心可诛,当赶出州学,不得列入士林!”
九
“这些破头巾讨好韦家,真是面目可憎!”许紫烟愤愤不平。
苑小宛也小声道:“好像谁打了招呼,怎都对付李太白呢?”
评委席后,田蠡鼓噪,“李太白,没听到吗,你小子出局啦。”
李令问:“田蠡,你多什么事,没听见大家只是品评他的诗吗?”
田蠡:“小王爷,李太白居心不正,你还袒护这小子?”
许紫烟忍不住站起来大声道:“偌大安州难道没一个明白人吗?”
许员外喝道:“住嘴,州学重地,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许紫烟气呼呼道:“这位李太白的诗,体裁乃是古风,原用不着与七律、五律一般工整押韵;他诗中那几句逆耳之言,原本就是警示朝中达官显贵当珍惜名位,该尽心竭力辅佐皇上才是。他这番苦心,大概敬老先生跟几位县学教授没听懂吧?”
李令问:“是啊,李白诗才分明在韦子春之上,你们别把韦子春捧上天。”
敬子玄白须直翘,“本州抡才大会当然得优先挑选本州才俊……”
田蠡:“韦子春是太学门生,李白是什么,草根书生,能比吗?”
众士子纷纷议论,李京之重重咳嗽一声,以目示意止住纷扰,和稀泥道:“这文章诗赋呀,从来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咱们不必为这个伤和气。张公子乃是相府俊杰,家学渊源,见识超卓,咱们且听他如何品评。”
张埱连连推辞,“本公子才疏学浅,谁好谁孬,真说不准。”
李长史哈哈一笑,“张公子果然深得相爷教导,家风穆穆,极有涵养。好,本长史也不强人所难。马公,你老人家向来一言九鼎,说个话吧。”
“既然李长史抬举我老家伙,那我就说说。今儿可谓少长咸集,群贤毕至。老夫以为,得一碗水端平。”马公捋着白须,“时当盛夏,桂花初开,何不以此为题,请诸位士子咏之,再诵佳作,以定高下?”
敬子玄:“马公所见,老朽深以为然。”
李长史:“那好,就以咏桂为题材,众位士子,大显身手吧!”
十
“学生试诵一首。”韦子春急不可耐,清清嗓子朗诵《桂》:
“未植银宫里,宁移玉殿幽。
枝生无限月,花满自然秋。
侠客条为马,仙人叶作舟。
愿君期道术,攀折可淹留。”
众老员外恭维韦老员外,“令郎才华敏捷,果然不同凡响。”许紫烟愤愤道:“一帮老糊涂,这家伙抄袭别人的诗。”果然,士子席上,李令问高声道:“韦子春,李长史之意,是让你以咏桂为题材做诗,可不是让你卖弄学问,朗诵前辈李峤的诗。有本事,你自己做一首!”
韦子春:“做诗能那么快吗,‘吟安一个字,拈断数茎须’呢。”
田蠡:“是啊,不让咱们鼓捣他三天两夜,别说诗,屁也放不出。”
廖侯:“李太白七步拟赋,这当场作诗简直小菜一碟儿。”
李长史:“哦,本州真有此等人才,那还等什么,快做诗!”
“谨遵钦命!”李白长身而起,手指院中挺拔的桂树,吟道:
“世人种桃李,皆在金张门。
攀折争捷径,及此春风暄。
一朝天霜下,荣耀难久存。
安知南山桂,绿叶垂芳根。
清阴亦可托,何惜树君园!”
廖侯赞道:“这首《咏桂》,志气、骨气、逸气俱备,确是难得一见的好诗!”李长史高兴,含笑问道:“老郡督向来独具慧眼,以为此诗如何?”马公掀动长髯,“诸人之文,犹山无烟霞,春无草树。李白之文,清雄奔放,名章俊语,络绎间起,光明透彻,句句动人。老朽之意,这抡才大会的魁元,非李白莫属!”敬子玄心中不快,抖着嗓子道:“老郡督,那李白方才所写的《古风》,最后几句,什么李斯被杀、范蠡漂泊,分明是讥刺朝政,诽谤诸公,意有所指,用心险恶。还有这首《咏桂》,说什么‘清阴亦可托,何惜树君园’,分明是藐视李长史,不愿投托大人门下。心术如此,此人岂能作为魁元呀!”李令问朗声道:“今儿乃是较量学问诗赋,可不是为了恶语中伤别人。韦子春虽然薄有才名,可与李太白相比终是颇有不足。大人,您得禀持公正啊。”
李长史:“州学庙堂,肆意争吵,成何体统!几位教授之意呢?”
几名县学教授争先恐后道:“择人惟德,当然得定韦子春。”
李长史:“行融大师、紫阳真人,二位的意思呢?”
胡紫阳:“动静之道,阴阳之化,崇乎自然。大人何妨顺其自然?”
行融大师:“决即是不决,不决即是决,李长史何妨以不决决之?”
李长史如醍醐灌顶,高兴道:“世外之人,洞悉至微,果然见解精辟。那好,此番抡才大会,本长史就以不决决之。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