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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宵面上虽无任何表露,但是内心一片起伏,若是吃上一只就能飞升成仙,自己又何苦四处奔波,以微薄道行下山寻求仙缘
若早知那桃翁如此来头不小,刚才说什么也要厚着脸皮,讨要一只,此时,颜宵心中后悔不跌,暗自憾恨不已
元邶听见身旁没了声音,侧首看了看她,但见她清澈的眼睛里暗含着一丝错失良机的贪婪,便知她在打什么主意,当即也没有拆穿她
江上黑茫茫一片,忽听得有数十人脚步声向江边疾步奔来,向来源处望去,正有点点闪亮的火把朝江边移动,嘈杂的哭喊,惊慌的呼救,错乱的脚步,各种声音繁乱交织,让见此情形的颜宵二人不由朝那边奔去
“快!快拦住他!”人群中有人大声叫喊,闻声,几个汉子连忙丢了手中火把,死死地拽住那个一心想要往江中跳得年轻男子
待等一众数人高举火把,围在那处,才依稀看清,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目光呆滞,双眼失神地被其他人紧紧地捆住手脚,仍在奋力试图挣脱,一心想要投江
那男子力气大得出奇,几个汉子合力束其四肢,仍能发力不停地挣扎,渐渐随着他的挣扎,火光下,那张干净的脸上,开始七窍流血,模样很是吓人
众人见此蹊跷,面露惊惧之色,有人扔了火把,悄悄地慌不择路,四散奔逃
颜宵指间轻弹,暗暗封了那年轻人的五识,青光甫一没入他的头上,血旋即止住了,男子像是耗光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松了口气,便人事不省地倒在地上,恍若睡着了一般
此时,人群才开始注意到颜宵二人的存在,不由纷纷打量这两位看似会法术的外地来客
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似是本地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负手而来,不慌不忙地来到两人面前,带着一丝盘问的语气说道:
“二位不知从何处来?来此处是?”
看来夜半时分乘船渡江,能活着登岸,在他们看来是非同寻常。元邶与颜宵相视片刻,心中都不由对这水怪生出了几分猜度与好奇,究竟是何等厉害,才能让整个营都的百姓闻风丧胆,惶惶不安
“我们师兄妹二人来自五台山,是去往南方,游历至此,一路舟马劳顿,便想渡江,在城里找个歇脚的地方。”元邶滴水不漏地回答道,颜宵又变成了他的“师妹”,好笑地看着他面不改色地胡诌
擅长法术的有可能是修仙之士,但妖魔也是会变幻的,荀城主并未放下心中的戒心,接着问道:
“哦?五台山不是文殊菩萨的道场吗?听说那里住着很多神仙,不知却有其事?”
颜宵见此人不提自己,也不管不顾那一脸是血,躺倒在地上的年轻人,反而一再打探二人的来历,也看出了此人心思机敏,疑心颇重,便也不指望此人能找帮着自己找个住处,便朝那人群中走去,问问谁家能借宿几晚
有一名眼熟的汉子,正是刚才帮忙拽住轻生男子的其中一人,他面方目善,手指着漆黑中,远处朦朦胧胧的一片房舍,道:“姑娘和你师兄不如住在我家,离这里近,就在五丈溪那里。”
那边中年男子仍在和元邶交谈,青衣男子站在风口,从容有度,谦谦有礼地细细低语
颜宵一边爽快地回答道:“如此多谢了。”一边侧耳留意那边的谈话
对面的大汉憨厚地一笑:“姑娘不记得我了,上午在驿站,姑娘意欲买下那袋桃子……”
她回头仔细看这名大汉,依稀是在哪里见过,原来是那几名弄潮儿其中一人,不由更是放下心来,一回生二回熟,只当是住在熟人家里了,那几名弄潮儿每日白天到江上逡巡,借宿在他家里,如此也方便探听水怪的消息了
由此人得知,那为首的中年男子是营都的城主,荀坤
自从几年前,城中百姓再也无法靠水吃水,一条鱼也打不上来,江边的许多住户便渐渐难以维持生计,传闻中的水怪日益猖狂,间或把行走在岸边的行人拉入江中,无一生还,纵是荀城主集结百姓,每年祭神拜天,也无济于事
二人说话间,元邶朝这边走来,荀城主已换上一派放松的笑脸,朝人群中走来,吩咐几人将那轻生男子抬回家去,然后又再三邀请颜宵二人到他家中,备至酒宴,接风洗尘
颜宵悄悄拉了拉元邶的衣袖,与他低语了几番,元邶点了点头,便回首朝荀城主婉言谢绝了
荀城主见夜色已深,便领着众人,朝城中去,那名唤作祖黎的弄潮儿领着颜宵二人朝五丈溪走去,不到片刻,便看到一家农户门口上还挂着一盏红色的灯,摇曳在风中,灯下站着一名老妇人,正朝着这里翘首以盼
“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不是说过不要等我吗?”祖黎一边将二人引至屋内,一边搀扶着那名老妇人
“这么晚,你被城主叫去,为娘能不担心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看那人急匆匆地来唤你。”老妇人眼中充满了对儿子的担忧
祖黎从桌下抽出一条板凳,用袖子擦了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家中简陋,委屈了二位仙士。”转身对他娘宽慰道:“没什么事,娘,我扶你回屋休息吧?”
也许是怕怠慢了客人,祖黎先与二人倒了杯茶,然后扶着他娘朝西屋去了
堂中一灯如豆,屋舍确实简陋,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正屋只有桌子和两条板凳。
颜宵手中青光闪动,待要宽袖一挥,便被元邶握住了手,止了法术“你若想帮他,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于一时,你现在作法,岂不是要吓坏人家。”
这点颜宵倒是忽略了,只想着帮祖黎改善下家中的光景,那边祖黎已经安顿好他娘,端起手中油灯,将颜宵领至西屋,房内一床一柜,老妇人等儿子熬得精神不足了,已经熟睡
他将油灯放在柜上,转头对颜宵开口道:“委屈姑娘与我娘挤在一屋歇息了,我已经和我娘讲过了,姑娘早些歇息吧。“
大概是从未与人类睡在一处,一向随遇而安的颜宵有点拘谨不安,悄悄握了握元邶的手,低声道:”不能与你宿在一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