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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染把水果端上来,就坐到一旁,反复回味着司家译最后说的那句话,越想就越不得要领。斜眼看看他,他却无事一样,在麻将桌前玩的风生水起。
一群女人为了一个自制面膜的配方争论不休,唇枪舌剑、口沫横飞,茶水干了也顾不得蓄,以至于水果刚摆上来,就被强抢一空。
“苏小姐,能不能再帮忙切点水果呀?”
另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也抢着说:“再帮我们倒些茶,要菊花的,既美容又败火。”
叶青青不满地瞟了她一眼,说:“周媛媛,那是我同学,不是佣人。”
苏慕染了解叶青青的脾气,怕她们吵起来,赶紧拍了拍叶青青的肩膀,笑笑说:“反正我也没事干,干脆我给大家服务得了。”
叶青青看着她的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既好气,又无奈,只好点点头,低声嘱咐道:“那你小心点。”
“知道了,当我是没长大的小孩子呢?”说完,苏慕染又一头扎进了厨房里。
这一次,苏慕染切了很多水果,不但在女人堆里放了两盘,给打麻将的男士们也准备了一盘。
老余拿起一颗葡萄扔进嘴里,嚼了几下,喜滋滋地说:“丫的,打了这么多年麻将,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就冲着苏小姐这盘水果,这把也得胡个自摸。”
老余这么一说,引起一阵低哄,谭振伟甚至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苏慕染一眼。
这一眼看得苏慕染有些发窘,总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放下盘子就想离开,不想,老余却站起来,一把将她拽回来,按在椅子上:“你替我玩几把,我歇会儿。”
苏慕染有些措手不及,直到缓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坐在哪里,她窘迫慌乱地看着老余:“我不太会。”
“不会就乱打,没听过这么句话吗,叫胡打胡有理。你尽量玩儿,输点没关系,反正也不大。”
知道老余是故意让她的,苏慕染还是觉得手心发潮,两条腿软的不听使唤。
她不是没打过麻将,但都是跟自家亲戚,输赢图个乐,没太多计较。现在不同,且不说是要跟三个“久经牌场”的男人打,还要用别人的钱,赢了还好,要是输了,可就有点对不起人家了。
无形的压力好像一座大山,沉沉地压了上来,她在椅子上简直如坐针毡,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自打从厨房出来,司家译就只顾着抽烟、打麻将,再没抬头看过她一眼。此刻,他也同样面无表情,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老余手气背的不行,这是指望着你替他缓缓运呢。”
如此一来,有了名头,苏慕染也只得坐着跟他们一起打牌。
苏慕染的牌说不上好,但她几乎把把都能赢,打了几圈,桌面上的钞票就渐渐地厚了起来,她没了压力,便越发打的顺手。
周亦然散漫地刁着烟,烟雾腾起来,刚好灼着他的眼,他就半眯起来,摆出一副落拓不羁的样子,笑着说:“差不多就行了啊,我都快看不下去了,一对七万都拆开了,太夸张了吧?”
苏慕染低头一看,自己连着碰了三副牌,都来自同一个人,这才意识到,原来她赢了这么多,全是因着司家译在放水。
她有点不好意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司家译大方把牌往前一推:“我要是喊冤,你们绝对不信,看看,这不停着十三不靠呢吗?”
周亦然伸头去看,确实如他所说,停着十三不靠,便也不再说话。谭振伟倒是无所谓,重重地往椅背上一靠,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打了一天都快累死了,干脆就到这儿吧,我看外头太阳挺好,钓会儿鱼去。”
女人们一听说要钓鱼,全都来了兴致,刚刚还在一起研究如何防晒,这会儿却争先恐后地往外面跑。
老余拿起桌子的钱,抽出一沓来硬要塞给苏慕染,苏慕染拒绝,司家译却说:“拿着吧,这是规矩。”
苏慕染绷紧了身子,目光立即变得冰冷阴悱。她在洗浴中心工作的时候,曾经有人在包房里攒了一桌麻将,叫了四个小姐,赢了钱之后,都要按规矩给小姐分成,行话叫抽头。
老余现在拿出钱来,叫她如何接受的了?
她狠狠地瞪了老余一眼,又冷冷地瞥着司家译,将略微弯曲的身子挺的笔直,怒不可遏地低吼:“我不是小姐。”
湖水很清澈,将蓝天、别墅映的格外明晰,微风拂过,碧波微漾,起伏难平。
湖边,并排摆了十几把小凳子,不管是会钓的还是不会钓的,都坐在那里,像模像样地拿了把鱼杆。
叶青青早就替苏慕染占好了位置,而苏慕染却一点心情也没有,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老余上前来想要跟她解释,才轻轻地喊了她一声“苏小姐”,她就立刻跳着脚躲开,冷冷地说:“我有名有姓,叫苏慕染,你要是嫌长叫‘喂’也行,不要叫什么‘小姐’,我不是‘小姐’。”
老余一脸挫败地看着苏慕染,无奈地几欲跪地求情:“我说姑奶奶,我刚才真没那个意思,是你自己想的太复杂了。钱是你赢的,我自然要给你,如果连女人赢的钱我都装兜里,不得让人笑话死?”
顿了顿,老余又说:“我们打牌向来如此,不信你问青青。”
苏慕染低头一想,觉得他说的合情合理。青青是司家译的女朋友,而自己是青青的朋友,老余再糊涂也不至于在司家译的面前做这样的事。
想明白了,她的态度才总算好了些,别别扭扭的坐下钓鱼。
苏慕染学着别人的样子,把鱼钩甩进湖里,静等了半天,也不见有鱼咬钩。看着别人都有所收获,她郁闷地直想挠头,如果不是亲眼看着鱼钩下了水,她肯定会怀疑鱼钩是直的。
太阳渐渐西沉,风也越来越凉,坐的久了,苏慕染不禁打了个哆嗦。
她放下鱼杆,想要站起来活动活动,却突然发现腕上的手表不见了。她想了想,猛地记起来,洗水果的时候怕手表进水,顺手摘下来放在厨房里了。
“青青,我手表忘在厨房里了,想去拿,你要不要也进去拿件外套?”
叶青青不在意地甩甩手:“不用不用,你快去吧,别叫我,我这儿有鱼要咬钩了……”
苏慕染无奈,只好一个人回去。
走进别墅,她就直奔厨房。厨房的门微微敞着,阳光从门缝里透出来,像是给门边镶了一道蒙蒙绒绒晕环。
她伸手,刚想推门,就听见一个女人大声地喊着:“家译,叶青青太不懂事儿,她根本不适合你!”
苏慕染一愣,手像触电一般缩了回来。她悄悄地靠在门边,借着门缝向里面偷望过去,恰好看见周媛媛像被司家译用力地推开。
阳光从侧面打进来,把司家译的轮廊照得异常清晰,他半垂着头,塌着肩膀,两手伸进裤袋里,还是那副吊尔郎当的模样。
周媛媛看着他,厉声道:“司家译,你就这么讨厌我?”
司家译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地开口:“媛媛,我不适合你。这么多年你也看过来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别在我这一棵树上吊着。”
沉了沉,他又补充道:“你到外面打听打听,爱我的女人很多,但骂我的也不少。媛媛,一句话,我不想坑了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周媛媛急切地说,“我知道,没有一个女人的保鲜期能超过三个月,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喜欢你呀。别说是三个月,就是三天,我也愿意。”
“就算我同意,你大哥知道了也会一拳揍死我,更何况,我已经有了女朋友。”
周媛媛冷冷一笑:“叶青青?你是在骗别人还是在骗你自己?如果叶青青像陈小冰、吴严霜她们那样漂亮、懂事儿,或者我会躲的远远的,守着自己的心,不去招惹你。可是叶青青根本就是一个假面虎,又自私又狂妄,有什么资格站在你的身边?”
“媛媛,别胡闹。”司家译的表情暗下来,有些不耐烦地低吼。
周媛媛表情复杂地看着司家译,既是绝望,又是不甘,纠结了几秒,忽然张开双臂,紧紧地将司家译抱住。
“我不,我不,我爱你,我要跟你在一起。”
“周媛媛,你要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既然你不想跟我做朋友,也不想做兄妹,那我们就做路人好了。你信不信,我能让你一辈子都找不着?”
周媛媛始终是太过年轻,被司家译随便一唬,整个神经都紧张起来。
她慢慢地松开手,无力地滑落,低下头抽泣了一会儿,半天才嘴里咬出三个字:“你真狠!”
说完,才掩着脸夺门而逃。
苏慕染躲在门后,一动也不敢动,她怕被司家译发现,那样会比较尴尬和背动。
司家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站在原地,将衣服简单地理了几下,才往苏慕染藏身的地方看了过来。
“买票了吗,就藏那儿看戏?如果我不出去,你就打算一直躲着不出来?”
苏慕染心头一紧,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只得慢吞吞地从门后蹭出来。
司家译看着她垂头丧气、谨小慎微的样子,似笑非笑地问:“听见了?”
苏慕染点头,但又在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本能地解释:“我又不是故意的,我的东西忘在这里,回来拿,刚巧就听见了。”
司家译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在半空中一抖,一块老式手表亮了出来:“是这个吗?”
苏慕染一看,正是她平时戴的那块老式的梅花表。这块梅花表是她奶奶留给她的唯一一件东西,是当年爷爷送给奶奶的礼物。奶奶一直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格外珍惜着,到现在,依旧还在走。
奶奶总是说,看到这块表,就能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梳着荷叶头,一件花布袄,站在绿油油的菜田里看爷爷干活的情景。每到此时,苏慕染总是能从奶奶的眼纹和嘴角看到一缕耀眼的光华。
奶奶病危的时候,亲手把表戴在她的手上,她说:孩子,这块表是一块吉祥表,它能保佑你一生幸福。
现在,这块保佑她一生幸福的表就在司家译的手上,他很随意地用一根手指头挑着,看起来摇摇欲坠。
苏慕染本能地伸手一夺,司家译却突然收紧了拳头,举到更高的地方,仰着头仔细地欣赏起来。
“有点年头了,不过保养的很好。”
“还给我!”苏慕染瞪起了眼,一脸怒色。
司家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似有笑意,又好像没有,僵持了几秒才说:“做笔交易怎么样?”
他的眼睛格外地亮,显然笃定了她会答应和他谈条件。苏慕染虽然对他所说的“交易”没什么兴趣,但是为了手表,她也只好妥协。
“什么交易?”
“刚才的事,你最好当作没听见,没看见,不要告诉青青。”
苏慕染听了司家译的话,突然觉得很好笑。刚刚一个女孩子要死要活地跟他表白,他却告诉她,他无法对任何一个女人做到忠实,可见,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子,这会儿居然会怕叶青青知道这件事。
她讪讪地看着他,略带嘲意地反问:“如果你看见你朋友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你会不会说?”
司家译靠在壁橱上,呵呵地笑:“真是小看了你,偷换概念的本事倒是不小。叶青青善妒,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一会儿她跟周媛媛打起来,你去劝架?再说,我又不是真的跟哪个女孩子纠缠不清,你不是亲耳听见我拒绝她了吗?”
见苏慕染犹豫不决,司家译便直起身子,把烟头扔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他的目光闪烁,一直在她的身上不断地探巡,往前走了几步,把整个身子倾过来,靠在她的身上,暧昧不清地说:“其实,想让你闭嘴,我有的是办法。既然迂回的战术不好用,那就只好采用短刀快攻的方式了。”
说完,不等苏慕染做出反应,司家译的唇便狠狠地压了下来。他的手绕到她的背后,将她的手扭在一起,紧紧地钳住,让她动弹不得,接着,又以身体的力量将她抵在墙上。
苏慕染脑子一空,忘了挣扎,忘了呼吸,只上瞪大了清澈的眼眸,怔愣愣地看着他。
他没有深入,只是浅尝,就已经让她颤栗不已,巴掌大的小脸登时涨的通红。直到她的意识恢复过来,皱起了眉头,他才放开了她,看着她不怀好意地笑。
“如果你还想说,我也不介意,但是你必须要考虑清楚,叶青青离不开我,如果我把刚才的事告诉她,你猜她会怎样?”
苏慕染恼羞成怒地看着他,清亮的眸子里透着一丝不安与恐惧,随即怒不可遏地对着他吼:“你混蛋!”
说完,她抢过他手里拿着的手表,怒瞪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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