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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粉紫色梦幻天空的尽头,至米伦达那精心饰以裂纹的黄白城墙脚下,有一条深谷蜿蜒蛰伏着,将希尔特高原生生切做两段。宽阔的河流栖身其间,缓慢、安静的流淌着,因其缓慢的流速,人们称之为——镜河。在恒星初上之时,赫拉迪尔的天空因过剩的红光呈现出紫红色。此时,米伦希尔大峡谷内的光线相对较暗,镜河照映出的紫红天空被调和为淡紫色。
随着时间的推移,恒星将带来更多的光芒,天空便像是红蓝调色盘被添加了更多的蓝色染料一般,河水的颜色也将随之渐浅。直至正午,它才肯与天空融为一体。而到了夜里,栖身于河床上的萤藻开始苏醒,舒展身躯,释放它们一整天所积蓄的光和热,那是一种黄绿色的光芒。
光芒随着河水的流动不住闪烁,与空中的星辰遥遥相迎,留下了一个美丽的传说——每当你念起远方的爱人,河中的萤枣便会凝望着属于它的那颗星,缓缓眨动眼睑,挤压着脉脉的爱意夺眶而出……
可以说,自赫拉迪尔被发现那刻起,希尔特高原便与人们心中的美融为一体,它源于希腊神话天后赫拉的名字,正是人们对它最美好的祝愿。
于是,人类为它建立了米伦达,爱生生地将它捧在掌心。
那时的人们无从想象,发现它的康纳利船长无从想象,精心呵护着它的生物学家们也无从想象,曾流连于此的爱侣亦无从想象——有朝一日,它将用它娇嫩的身躯忍受钢铁烈焰的折磨。
竟有人,能残忍到把它踩在军靴与履带下尽情蹂躏……
自防卫军的步兵登陆之后,两军的交火便没有停止过。
8毫米高斯步枪、30毫米能量榴弹发射器、85毫米单兵磁轨炮、130毫米电磁推迫击炮、120毫米步兵炮、165毫米镭射炮、340毫米能量破障炮、380毫米电磁轨道炮、420毫米能量束、2000千克航空炸弹,5000千克空气燃烧弹……
双方的部队像是在展览。
毁灭性的武器不知疲倦地展示着它们所能迸发出的华丽美感,而全然不顾这份华丽幕后的高昂代价。似乎这样奢侈的华丽能在摧毁希尔特高原的同时,爆发出超越自然本身的魅力,又似乎是要用毁灭性的感染力,将遮掩镜河的峡谷与高原扒光,好让它赤裸裸的瑟缩于世人眼前。
然而,也有人对此毫无兴趣,不光是针对希尔特的暴行,他们对希尔特时日无多的瑰丽景色亦没有太大兴趣。
他们很忙。
“瓦尔基里,瓦尔基里,这里是威士忌,你能听到吗?我正赶往坠机点,请回报你的情况。重复一次,瓦尔基里……”
“长官,没有回应。”
中尉猫在一块行将风化的石灰岩上,这让他光身上的仿生迷彩变得很难看“再询问一遍,我们离坠机点已经很近了。”
“好的长官。瓦尔基里瓦尔基里,这里是威士忌……”
“我们不前进了吗长官?五公里的路程,我们几分钟就能跑到。”布雷泽趴在一块岩石裂开的缝里,那块石头看起来很厚实,如果它的质地够均匀的话,应该可以挡住几颗11毫米钉弹。
“不能再前进了。”雷洛中尉虚握着全息地图的立体成像旋转了一下“我们现在处于峡谷中段,是人造景观开发区的最外环,再前进的话,山体边缘就没有隐蔽物了。必须确保西岸……”
“威士忌,这里是魅影,能听到吗?”
“魅影?”莫名接入的通话打断了战术讲解,中尉略微迟疑了一下“威士忌收到,表明你的身份,你的无线电代号不在战役单位列表内。”
“特种部队。”魅影的回答很简捷“飞行员已获救,搜索队接近,远离坠机点。重复,搜索队接近,远离坠机点……”
“我需要验证你的身份,魅影。”
“魅影”倒是很干脆地亮明了身份“情报部,克拉克·林奇少校,军籍号:DTI00495。”
这很不符合特种部队的做派,在OS.D.F(注1)的正式编制中,并没有什么特种部队,但他们确实存在,传奇英雄“解放者”便是其中一员。这些神秘的军人习惯,且必须隐藏自己的身份。像林奇少校这样爽快的倒是不多见。
不过雷洛中尉一点儿也不在乎,这个名字的真假无关紧要,他只需要一个能被数据证实的身份而已。
“收到,请稍候少校。”简单的应答后中尉再次联络了舰队的旗舰“威士忌呼叫铁公爵,需要数据支持。”
“总是你,姐妹。哦!你跑得真远,我猜你这次依旧不会申请轨道打击。说吧。”女接线员倒是没有不耐烦,甜美的声音里仿佛带着笑意。看来战役进展得很顺利,让她的工作也跟着变得轻松。轻松到这样一个遇事动辄要问“妈妈”的中尉,她竟然能觉得他很可爱。
“呃……”接线员的反应让中尉有些懵,不过也就那么一两秒“是这样的姐妹,我的火力小组遇到了一支特种部队,需要验证对方身份。情报部的克拉克·林奇少校,军籍号:DFTI00495。能帮忙查一下吗?”
“没问题,给我一分钟。”
“好的,谢……”
“Ecoh1-1(注2),这里是黑桃1-1,能听到吗?”
是铃木的声音,中尉开始觉得自己应该是唯一一个还在忙碌的人,而其他人却觉得他很悠闲?也许是他不紧不慢事不关己的语气?又或许是所有人都觉得在忙碌的人只有自己?谁知道呢?
但要说中尉闲是没有道理的。
换位思考一下,你刚呕了五分钟酸水便要收拢三个逃兵,继而跑了二十公里到达坠机点,结果冒出一个官儿比你大的、不怎么可爱的大叔告诉你“你白跑了傻子,有群愣头青正背着轻重机枪肩扛炮找你呢,快跑回去吧。”
这时你会有什么感想?这还不算完,在你还没决定是跑是打,小心翼翼的看着卫星、侦察机、无人机影像资料,提防那些肾上腺素分泌过甚的土著会不会突然拿迫击炮砸你一下的时候,你还不得不向一个轻松惬意了好一会儿的姑娘求助,让她为你忙起来。
更糟糕的是,于此同时,你还得满足另一个姑娘心急火燎的各种要求。他渐渐开始怀疑那些希望拥有多名配偶的男性是否真的进行过哪怕不是那么成熟的思考。
中尉甚至觉得,他已然成了这几个人不堪重负的老父亲“这里是ecoh1-1,说吧姑娘。”
“我刚刚标记了一个裂缝生成器,长官。”跃跃欲试的实习生面对她人生的第一个目标,让她等太久显然是残忍的。
“收到。”中尉看了一眼铃木准尉做好的标记,却发现自己又多了两个孩子“红桃-4,碎花-7,你们两个太靠前了,想当步兵航空兵么?”
“抱歉长官。”
中尉反倒安慰了一下他们“男孩子都喜欢富有破坏性的玩具,这可以理解。我保证你们不会错过它。准尉,核对一下定位系统,你在我的280度方向,距离三十五公里。”
“长官,你在我的100度方向,距离三十五公里,确认无误。”
“接下来确认一下打击强度……呃,稍等姑娘,我这里有支搜索队。”无人机光谱扫描仪捕捉到了一个班的自由军士兵,正自北面靠近坠机点,他们前进得很谨慎,一直徘徊在中尉的火力小组射程之外。
“敌军靠近,吉金斯,把DMR和弹药(精确射手步枪)给我,你来负责侦查终端和L85。布雷泽,你来指挥火力小组。”
“姐妹,你的数据支持到了,林奇少校身份确认。”
“好的,感谢你姐妹,我还想申请一次轨道打击。”这或许不是一个适合玩文字游戏的场合,但两人不谋而合地把这个文字游戏继续下去,事物与行为的存在本就不是源自合理与恰当,它们之所以存在,仅仅是因为需要。
“我可能是专门为你服务的姐妹,上传相关数据。”
“正在上传,请稍候。”
吉金斯本想直接把步枪扔给中尉,在等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发现雷洛中尉依然在说个不停,同时还手忙脚乱地,在VR面板上点来点去。
看样子,中尉是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可能了,他只得把步枪和弹匣送过去。在拿到武器之后,中尉也没有任何表示,他本不该如此繁忙的。
这个火力小组里一共有六个士官,依照常理而言,中尉的确不应该感到繁忙。但问题就在于,这里只有一个士兵,也就意味着,士官们必须肩负起战斗的任务,也许不只士官,这里的每个人都得去战斗。
“准尉,380毫米电磁轨道炮覆盖两轮对吗?”中尉的语速更慢了,语音频道切得很频繁,他同时做了太多的事情,还要保证不能出错。
“是的长官。”
“收到,打击三分钟后到达,保持安全距离。姐妹,打击数据已上传,方位角……”
“数据确认完毕,打击三分钟后到达。”
处理完这一系列的事物,中尉终于可以腾出手来,把地上的弹匣插到弹匣带里,他可不想让轨道炮的冲击波震飞所有的弹药。
“Ecoh1-4就位。”瑞奇下士跑得很快,不过中尉没理他,中尉相信布雷泽中士会履行他的职责。
“中尉。”魅影再次接入,他们使用的,依旧还是女武神的通讯频道“威士忌,攻击代码MAB171是你申请的轨道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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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OS.D.T即outerspacedefenceforces,空间防卫军的缩写。中文一般简称为防卫军。
注2:防卫军通讯代号,除战役单位独立代号外,排级编制一般由四个班组构成,故在排内惯用扑克花色作为代号。每班组分为若干火力小组,一般由班组代号后接数字表示。连及以上编制、联合行动通讯因单位较多,使用A、B、C等字母变体表示,文中Ecoh即为E的通讯变体,主要用于避免语音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