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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铃回到小姐身边,见她有模有样的在把脉,好像真的是一位大夫。
只是从小到大,小姐从未给别人诊过脉,她是怎么会的呢?而且最近初衣和她都发现,小姐好像性情也变了,一些生活习惯也改了,和之前大不相同。
不过,小姐这么改变,也挺好的,谁让她是她最喜欢的小姐呢?
正想着,只听小姐开口问:“你家兄弟这病应该是拖好些天了,病症是因失血过多,血气不足,无以充脉,或因毒液入体,血不得充,血失阴则阳无所附而散于外,故而病情危重,依我看若是再不去城中清理伤口抓药服药药,今晚定是撑不过去了。”说着易清查看他手腕,她不嫌弃的将衣袖往上推了些:“壮士,能否允我检查他的身体?”
壮士一怔,犹豫了一会儿,他认真打量着眼前的贵人,这看着娇弱的贵小姐倒是挺厉害,片刻便诊出兄弟的症状,而且不避讳男女大防。
这位大家小姐都不在乎这点礼数,他们又岂能掬着?
他迟疑片刻,走到自家兄弟跟前,一面打开包裹的外衣,一面说道:“贵人不避讳,甘冒损名节的事救俺兄弟,俺岂能顾虑其他,贵人请检查!”
说着他推开兄弟身上半衣,据实说着伤势的原因:“实话和贵人说,前几日俺和俺家兄弟在山上打柴,在山上遇到了活物,谁知那活物好生狡猾,追着俺兄弟撕咬,俺兄弟逃跑时不小心跌到,从山上滚落到山坳里,俺找了一天一夜才找到了他,看到他时躺在雪堆里,成了这个样子,这一路背着他下山找大夫,沿路的人都不愿意给俺兄弟看病,本想着到临安县城找最好的大夫能否诊治,可眼看着俺兄弟进气没有出气多,我这儿实在担心……”
后面的话,铜铃没怎么认真听,看着眼前的人,张着嘴喘气,两眼一会闭着一会睁开着,看着真快不行了。
铜铃低下身想问问自家小姐,这人还有没有救,想着当初二太太差不多也咽气了,小姐不是也把她治好的吗?
嘴巴还没开口,只见小姐盯着地上的人,眉头紧皱着,似乎察觉得哪里不对劲,又不时的抬头看那樵夫又看向地上的人。
初衣问:“小姐,怎么了?他是不是……”
只见小姐眉头紧锁着,拨开男人的手臂,把躺着的人身上的衣裳往下扯。
铜铃见状,及时拉住了她,再退下去,就看到不该看的,这么多人瞧着她们:“小姐,不能再往下拉被褥……”
易清慌了神,这才发现自己太专注病人身上的伤势,竟然把病人的衣裳退到半腰处了,而周围的人正带着异样眼光看着她。
尤其是壮士的眼光,眼中似乎带着一丝杀气。
易清讪讪的赶紧给病人盖好,装作若无其事道:“哦,刚认真检查一遍,发现你兄弟身上有几处伤到重要位置,我没多大把握,他伤的很重,相信你们也看过大夫,也多亏了之前大夫喂下去的药吊着,否则他这口气早就断了,你兄弟从山上滚下来时失血过多,又在雪里冻了一夜,如今活着也是凭着他自己的毅力在撑着,我只能试着把这口气延长,至于能不能活,全看明日进城后抓药服下后的效果?”
铜铃一喜,这是不是说明小姐可以救活他?
她就知道小姐能救活!她知道,她家小姐可以的。
只见小姐看着那壮士,指着不远处的马车:“这地上太凉了,外面天也太冷了,在这里躺一夜恐怕不等入城便会冻死,你找两个人把他放在我的马车上吧,我来施针。”
壮士闻言不敢置信,他肃冷眼光继而转变,目光夹着一丝感激凝视眼前的小姐,似乎在揣测:“贵人说的可是真的?这……这合适吗?”
她不仅要救治他家兄弟,还把自己的马车借给他们,而他刚刚……
易清嗯了声,情绪平稳的观察他的神情。
那壮士一下子跪了下来,朝着易清叩头:“活菩萨,俺和俺兄弟今日遇到好人了!”
初衣赶紧上前拦着:“壮士使不得,使不得,我家小姐……”
“壮士,你快起来吧,这么多人看着你,你你一再跪我,弄的我怪尴尬的,我救的是你兄弟,又没救你,你又哭又跪的……”到时救不活,她脸就不要。
初衣愕然看着自家小姐,半天没移开视线,想想也是,小姐被他这么跪,的确是挺难为情的。
铜铃也懵状的看着她,在这紧要关头,小姐竟然?
易清挤出一丝苦笑,此时倒显得自己不懂人情世故,可她是大夫啊,救人本来就是她的事!
壮士起来后,此时人群中,走上来一男一女,合力把躺着的人送去马车上。
铜铃却不愿意,想着马车被那么脏的人躺过,还是个男的,心里便觉得不舒服,她急忙拉着易清:“小姐,怎么能让那人躺在马车上呢,那是咱们的马车,给了他你怎么办?”
易清毫不犹豫回道:“救人要紧!”
铜铃极力劝着:“小姐……”
易清制止道:“好了!”
说完,她看向马车的几人,又回头看向树林的路人,总觉得这些人乖乖的,尤其是刚才那壮士的眼神,他看到她扯开病人的被褥,竟对她起了杀意?
他们并不认识,萍水相逢出手相救,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她呢?
安全起见,还是思虑周全些,她吩咐道:“初衣,你去问问,刚才廖师傅在这里打听到什么?”
初衣嗯了声,转身去找廖武。
救治过程尽一个半时辰,针还在病人身上扎着,易清却累的不轻,她好久没施针,刚才第一针时,生怕自己扎错位置,反复试了好几次才成功,后面几针也是,摸着石子过河,把他死马当活马医了,好在一切顺利。
马车外的北风吹的越来越凶,吹的门窗扑棱扑棱的响。
初衣回到车里时,正见铜铃为易清擦拭着额角的汗,看不清车上的人,隐隐听着有些呼吸了。
若是小姐听到这附近的事,会不会吓到?她脸色极为凝重看着马车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