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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章 悲催的山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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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姊”,黎渺的出现打断了她的思绪。“你脸上的淤肿消得差不多了,这疤痕......”

    冷夕只能再度苦笑,自己的脸,只能摸得到却是看不到。这穷地方没镜子,水源也贫乏,有村民开玩笑说要撒泡尿才能看看自己的样子。

    每天黎渺都会向她汇报康复状态,自己摸一摸脑补一下,也能想象到自己的样子。依旧是那四个字--惨不忍睹!

    软硬兼施从黎渺的嘴里得悉10两银子的因由,原来是被恶妇讹了。

    一块地值10两银子,开玩笑?一两银子大概相当于500多元钱,可以买两石稻米了。

    甜瓜3斤一个?现代就差不多,古代能培育出那么大吗?这跋扈六婶真是过分!

    “阿姊,我好怕阿爸阿哥被抓去服徭役,若是分配去做苦工,就算能回来也怕他落下痨病。”

    道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黎渺依然是眉心紧蹙。

    “阿公大生日差不多到了,二叔不在,我们家又弄成这样子。看来没银子帮他做寿,阿公这辈子好苦啊!”

    黎渺心里的话憋得够久了,找到宣泄口,一下子全倒了出来。说完揣扶着冷夕走向灶房,准备用晚膳。

    经过南间房门口,冷夕闻到一股味道。她眉头蹙起,“这房子有人住吗?”

    “我阿咩(娘)住的。”

    见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冷夕没再追问,心底埋下了疑问。

    冷夕提出要跟他们一起用膳,她认为自己好得差不多了,不好意思开小灶。今晚的吃食不错,有白嫩豆腐吃,还有萝卜炆兔肉。

    用膳过程中,黎家三口数着今天的收获,围绕在嘴边的还是钱。“唉,前两天你阿发叔去镇上卖猎物,说价格更低了。”黎铁头搁下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就因为你们是外来人口,货物才会被恶意压价?”

    黎铁头点点头,手不停地揉着后背。

    这些人真狠,一只兔子只给15文钱,就那么7.5块钱。就算不清楚这里的物价,冷夕也知道他们是被人狠狠地宰了。

    细问之下,不止猎物农作物,连织的葛布也一样贱价。近来流行吃葛根粉,它有解酒,清热解毒,降火等好处。

    因此她还研究过葛布,它是葛的茎部纤维织成的,好像高等的叫千扣,起码卖到十几两吧?

    黎渺却说织一匹这样的布要一个多月,只能卖到1两银子。还没有加上入深山采葛、煮葛跟发酵抽丝等大量前期工作。

    这葛布的工序好像很繁复,历史上也记载雷州妇人一年才织一匹,用来给自己丈夫做衣服。

    “这几年都是胡六叔替我们售卖,不然一天也卖不完,不过货物是一年比一年廉价。”

    在飞快进食的黎宇嘟囔着插了句嘴。

    冷夕摸了摸还没彻底消肿的脸,再看看包得像裹蒸粽般的天残地缺脚,无奈地叹气。

    这么恶劣的环境,前景不容乐观。好在还有3个月时间,不能操之过急,还是等自己好了再说吧。

    “真奇怪,昨天又不见了葛丝,不见了好几斤呢?”黎渺疑惑地说道。

    “阿渺,村里白天敞开大门、夜不闭户的,也没听说过遭贼的,这话可别乱说。”

    “阿爸,我们一家忙了三个月,才采到葛丝20多斤,我没可能会搞错的。”

    黎渺的俏脸涨得红红的,委屈得眼圈都红了。“你们不相信就算了,我不管了。”她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阿爸,阿渺对能卖钱的东西都很上心,她不会无端乱说的。”

    “不见了就不见了,能怎么着?每家每户去闹吗?吸取教训,以后将东西收好点。”黎铁头说罢起来,吧嗒吧嗒地趿着歪斜的葛藤鞋出去了。

    醒起阿爸只有进山才穿鞋子,黎宇随即问道:“阿爸,天黑了,您还去地里?”

    “嗯,今晚有月色,阿爸去将北岭‘懒活地’的水冬瓜树烧了,用来做‘百宝地’。”

    村民对刀耕火种很有经验,懂得在‘懒活地’里种植水冬瓜树。水冬瓜树是一种速生树种,落叶多,并有根瘤菌可以固氮,有利于土地加强肥力。

    十年的轮耕,所烧的也不是原始森林,而是他们储备多年的‘耕地’。并不像后人所说的破坏植被,恰恰是对大自然有着深厚的‘知’。

    “阿爸,不如我们一起去?”

    “不了,你还是整理好山货,阿爸待会回来跟你一起去圩镇。”

    “阿爸,现在是酉时中段(18点),您就别去砍树了,歇一会我们就出发。”黎宇连忙劝阻他。

    他们一般是卯时起(5点)出发,山路崎岖,还要挑着货物,起码要走11个时辰才到达圩镇。

    这里去北岭来回要一个多时辰,以阿爸的犟劲,肯定会干活至寅时(3点)才肯回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夏季时,朗月当空,繁星满天,他经常是通宵达旦干活的。

    唧唧的织布声响至深宵,黎渺还在熬夜织布。

    “阿妹,敢(这么)早出来?”一个慈祥的阿婆跟冷夕打招呼,咧开的嘴里只有一只门牙。

    “阿婆,早上好。”冷夕礼貌地问好。

    村民好客热情,他们都很关心她的康复状况。还不时送上鸡蛋、蔬菜等,在这物质匮乏的地方,可谓是物轻情意重。

    “哎呦,这又瘸又丑的妹姊是谁哦?干嘛一早就出来吓人呢?”高亢的刻薄女声响起。

    面前又高又壮的马脸女人非阿苟六婶莫属,冷夕心里腹诽着。

    “不好意思,样子长得丑是我的错,我认,不过怎么也丑不过某些人的心。”

    “你这个丑八怪,语无伦次的,跌你不死真是天没眼。”胡六婶恶意谩骂道。

    冷夕好脾气地微笑着,慢语轻言道:“我心善天不收。不像某些人连邻居的银子都讹诈,小心吃饱了撑着。”

    “你......”阿苟六婶伸手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马婶子,你一根手指向着我,四根手指向着自己,千万不要恶毒诅咒哦,否则你比我更快应验。”

    旁观的人被她调皮的话语引得发笑,阿苟六婶恶狠狠地盯着她们:“谁姓马?摔坏脑子了你?笑什么?不准笑?”

    人们一哄而散,阿苟六婶悻悻地跺了跺脚,嘴里喃喃骂着离去。

    冷夕扭崴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于是想出来走走、看看。

    山里的清晨,空气是清甜的,绿得闪亮的植物叶子上露珠犹在。各种清脆的鸟鸣声夹杂着村里的鸡狗叫声,还有小孩跑动笑闹的声音。

    云夕撑着木棍缓慢行走,感叹着万物复苏的生机勃勃。路边、小溪边一片新绿,嫩嫩的绿芽儿萌萌地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