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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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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饿啊,那朵云长的真像鸡腿,想吃。

    流云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朵形似鸡腿的云,只觉得肚中越发空空如也。

    困在这片破林子连饭都吃不饱,我迟早要下山大吃一顿!流云立下这等壮志,但脑中又浮现那糟老头子丑菊似的脸,不免又泄了气。

    这老头不叫我杀生,又不给饱饭吃,迟早要胜过那糟老头青玄,坐在他眼前吃烧鸡,馋死他!

    掐指一算,被困在这片荒林,有小两百年了吧。这荒林里还有一个糟老头子青玄,百年如一日守着一个破败的道观。

    这老头子可恶得紧,日日拘着她学些道术和经义。

    不好好学还不行,那糟老头打人又疼,惩罚人的手段又古怪。她想做个不学无术的混世魔王也不行!

    山林里的灵气一日赛一日稀薄,我的肚子也越发饥饿啊。

    这天,流云拎着一只山鸡回到这破道观。正听着老头讲经的众精怪,一看到流云,纷纷做鸟兽散。

    一只小白狐慌不择路,被之前吃剩的鸡骨头绊了脚,抬眼看了流云一眼,登时屁股一紧,立马窜到荒林中去了。

    嘁,可惜这开了灵智的精怪老道不准她吃。不然,这精怪可比山鸡饱腹多了。

    “乖徒儿,回来啦?今个儿做什么给我老道吃?”枯树皮一般的脸上绽出菊花一般的笑,眼珠上蒙了一层白翳,糟老道看不见。

    “你灵力又不是感知不到,就昨日吃过的山鸡。”流云没好气的回道。

    这几天肚子饿得发慌,连带着脾性都暴躁了许多。

    “老道就是想跟乖徒弟说说话嘛,你师兄师姐都不在了。天一宗第七十三代弟子就你一人,自然是要多沟通沟通,增进感情。”

    流云没搭话,这一搭话,老头的话头就止不住。又要给她念叨这天一宗往旧是多么多么风光,道观遍及中原十二州,香火鼎盛。每日弟子晨练,那是人头攒动。

    要是这般风光,会缩在这小破观,连个上香的人都没有?她才不信类。

    臭老道惯会哄骗人。

    流云忙着把这山鸡拔毛放血,把那老道当空气。强逼着她拜师这笔账,还没给这老道算呢。

    那老道遭了冷遇,依旧笑嘻嘻的招呼流云,“乖徒儿,我有好东西给你。”

    流云耳朵一动,净了手,乖乖过去。

    老道从兜里掏出一枚苍黄色的玉牌,塞在流云手里,“拿了这玉牌,你就是天一宗第七十三代掌门人了。”

    玉牌入手温润,流云没反应过来。这玉牌是个好东西她知道,往日她眼馋得很,老道也没给她摸上一摸。

    今个儿就这样给她了?

    流云还在这发着楞,就被老道给推了出去,“乖徒儿快去给师父我烧饭,饿得紧。”

    流云糊里糊涂的去了灶台,把这山鸡烧了,端在木桌上。

    糟老头子一动不动。

    流云走近,推了推老道,冰凉的。

    老道仙去了。

    流云呆了呆,赌气似的把那玉牌往地上一摔,“这破玉牌你稀罕给谁给谁去,我不要。”

    看着烧好的山鸡也没了胃口,流云心里乎乎的直发烧。坐了半宿,拿了锄头,磨磨唧唧的,好半天才在道观后面挖了坑。把老道和平日里一直抱着不撒手的骨灰坛子,一起埋了进去。

    听那老道说,这都是她师兄师姐。

    流云把那土堆填了严严实实的,用砍刀削了块木牌,就往那土堆上一插。可盯着那空白木牌,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最后又把牌子拿了下来,气鼓鼓地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吾师青玄道人之墓”

    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哼哧哼哧的走了,头也不回。

    流云拖着脚走进道观,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了这老道拘着她,自个儿好像随处可去。

    可是该去哪呢?自己除了这道观,好像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流云瞅到了扔在地上的那块玉牌,捡了起来,紧攥着不撒手。

    老道一天到晚嚷嚷着光复天一宗,要把这道观开遍中原十二州。

    自己身为天一宗掌门人,也应该肩负起这个重担来。

    流云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她把这道观搜刮一空,道观里鸡零狗碎的只够装一小包。

    她揣着小包,准备出山了。

    她要广收门徒,广开道观。

    她要光复天一宗。

    流云走到这片荒林的边界之处,依稀看到了一缕生魂。

    这片荒林被结界所笼罩,天地隔绝,无从沟通阴曹地府。是已,这里的孤魂野鬼均入不了轮回。

    流云走近细细一看,这生魂与她有九成相似!

    脸是秀丽无比,杏脸桃腮。只是眉眼下垂,一股局促之气萦绕,可见是一副软弱没主见的性子。

    流云突然起了些怜悯之心,给这生魂念了往生咒,助她入了轮回。随后又在尸身上翻了翻,发现一袋泛着银光状的事物。形态小巧可爱,流云兴冲冲地咬了一口。

    味同嚼蜡,白瞎了好样貌,难吃。

    又看到手里紧攥着一枚天青色的果子,流云喀嘣喀嘣两次便下了肚。

    砸吧砸吧嘴,这果子,有些精气。就是不够吃,多来几个就好了。

    歇了片刻,看到那小白狐一直躲在旁边,流云便招呼它来,厉声喝道:“好好把这尸身安葬了,晓得不?”

    小白狐拼命的点头,流云放了心,正准备起身赶路,眼前骤然一黑,晕了过去。

    流云迷迷糊糊的伸了手,手心湿润粘腻,自己竟被埋进了土里。

    这小白狐鸡贼的很,看着这具尸身起了心思,想把这肉身待到自己修为长进之时,穿在身上。那流云布的任务全做个表面功夫。

    就在它喜滋滋的把填好的土扒开,那人站了起来!

    等等,这人,怎么活了?活了更好!它正愁着怎么给这尸身保鲜呢!

    那白狐扑上前去,想把这人拖到自家洞府里去。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嗤笑,揪着它的耳朵提起来:“我的命令也敢这般糊弄,不想活了?”

    屈起手指就在这白狐头上暴磕两下,一松手,白狐哪还敢将留这,一溜烟儿就没影了。

    流云拍了拍土,看着这天光。

    是时候走了。

    蹲下身子,沉身一跃,隐隐穿过一层透明的屏障,霎时间世间的喧闹倾注而下。

    “冰糖果儿二钱银子一串,不甜不要钱!”

    “承让承让,让我家主子过过!”

    “你这人别挤着我,我连姬司命的脸都看不到了!”

    流云傻愣愣地摸了摸头,这是老头说的人迹罕至?这山崖边上都摆着货摊,人还不要命的往道观里面挤。

    这就是人世间吗?人这么多!

    人多好啊,好收徒,流云喜滋滋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