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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我在赴美的问题上,可谓是一意孤行,用蒋群女士的话来讲,那就是严重到母女情断的份上。尤其是这几年,我与国内的关系逐渐修复,当时我的一意孤行,便地被她常放在嘴边,时时刻刻不忘诟病。
知道从前那些过往的人们,包括莫琪琪在内,对那些往事大多闭口不提,而蒋女士对此,更是讳莫如深。
是的,他们只会一遍又一遍地说,时桑,你当初怎么就这么的狠心,但都有意识地不再深究,当初的我,当初的时桑,为什么就这么狠心。
这其中的缘由,我猜,多是为了顾及我的名声吧。
往事如烟,我醒了醒神。而今,倒真是难办,要是今日霍衔的风月被朵拉妈知道了,可说不定会以为这一桩不良的插曲,尽是出自我的手笔,进而对我抱有更极端的偏见。
蒋女士一心想为我博的好感,到时候,恐怕也便成了空。诚然,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其实并不重要,我个人也不见得有多上心在意。可蒋女士不一样,她一直想将我拉入她的社交圈,或者说,是时家的社交圈。
她常说,我是时封,也就是我的父亲,他唯一的女儿和家中不二的继承人。时家大家式微,而我父亲近几年的生意则越发做得大,随着股权收购的展开,在家族董事会的影响日益凸显。
所以,如若不出意外,我将很有可能是时家产业,实际上的下一代继承人。
“时桑,你就算不为以后着想,也只当全为了妈妈着想,你明明知道,只要你还是时家人一天,时家的事,就不可能与你无关!”
突然之间,蒋女士的一番叮嘱又于耳边重现。我从没想过,自己是这样特殊的存在。天下之大,时桑这个名姓,于茫茫人海中,从来是最普通平凡的,不会只因为我的姓氏,有任何的改变。
再则,我心中一动,在我的记忆中,似乎我已然为此牺牲太多。
眼下的时机,显然并不适宜去缅怀往日回忆,我整理了情绪,保持着自己顺畅的言笑,并最终选用了无害高效的搭讪方式,同朵拉侃起瞎话。
“朵拉,才多久没见到你,一转眼都长这么大啦,哎呀,真是越长越漂亮了!你还记得我吗,小时候你来过我家玩呢。”
罢了罢了,再成全我妈一回罢。
朵拉瞄了我一眼,并不急于说话,缩着小脑袋不大情愿似的微微点头,神情犹疑,却也不像是认生之故。模样虽并不热情,但也不至于冷淡,这样的态度,很好地将我从拉丁美女中区别了出来。
“时姐姐好。”
我不禁在心中感叹,朵拉小妞也算是聪明肯上道,眼前,她十分不喜这两位风格超然的异国美女,便做了我一个顺水人情,想让我把她和霍衔从环境里带出去。
这小机灵鬼,平日里调皮捣蛋,按把揪多多身上的毛,居然也没逼得我妈在人前放大招,足以看出她其实同我一样,也是个情商不俗,见风使舵的主。
参照蒋女士的口述,朵拉每每正面战场遭遇她,那可是从来一口一个蒋妈妈叫得欢畅,而一到了霍衔这儿,朵拉称呼蒋女士的方式倒也改口得毫不含糊,变成了妥妥的蒋奶奶。
今天,她人前喊我一声姐姐,我都不知到底该不该高兴一回。
我笑了,莫琪琪总说我笑里藏刀,这点她总结得甚好。
我冲两位特色美女眨了眨眼,十分大方地表示道:“两位你好,他们是我的朋友,才刚到美国来观光的,没什么固定的联系方式,也真是不巧,待会儿我们晚上的行程比较紧张,这也是正准备离开。交个朋友当然没有问题,小姑娘刚才和我夸你们俩漂亮呢,就是年纪小所以害羞,让我替她问一下,方不方便亲两位姐姐一口,圆个念想。以后有机会再见,就算是朋友了。”
拉丁女孩一愣,诧异写满了全脸,大约因为大脑回路没跟上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有些迷糊,回应得磕磕巴巴。
“可……我们想……”女孩抬眼看了看霍衔,想了想又道,“这里今天餐点半价,现在也差不多是晚饭时间了,你朋友才刚到,不如我们坐下来拼个桌,随便聊一聊也好。”
拼桌?真想拐了霍衔凑个半价啊!
我甩了个眼风给霍衔,却见他不动声色地静观事态发展,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我这边正忙着撇清,霍衔倒好,像是看起了戏,脸上也谈不上明显的喜恶,似乎并不十分介意同几位貌美女伴喝杯小资咖啡,顺带的,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重要的是,谈谈情感天地。
妈的!
煞风景我是一把好手,我的语速渐快,不给对方留下任何机会。
“不然这样,两位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吧,他们过两天要回国的,”我特意斜眼瞟了一道霍衔,又补充道,“尤其是这位先生,这辈子恐怕就没亲自接过一回电话,其实,他是……耳朵不好。”
“真的假的?刚才他还……”对方不知内情,也不了解典型的中国式嘲讽,只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霍衔,像在确认。
“当然是假的,胡说八道!”
朵拉在一旁白眼一翻,红嫩的腮帮鼓得圆嘟嘟,爆出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萌点十足,似乎是终于再也无法容忍,我说她身旁敬爱的大堂哥霍衔的坏话。
“还有,你!”朵拉恶狠狠地瞪着我,又垮着小嘴,“我才不想亲她们!”
这小妞,我心道,不过才这点岁数,听力和口语皆不俗呀,我刚才的一番胡扯,她竟也听懂了?
朵拉瞪我,我瞪霍衔,眼里的意思是,大爷,您好歹也说句话呀!
霍衔无动于衷。
“霍先生,不如你自己和她们说一下吧!”我无奈地努努嘴,“你秘书发给我的行程上,是定好了傍晚开车去看海景的,我没记错的话,你今晚预定的住所也是路线上的饭店吧!”
霍衔看了我一眼,却道:“行程已经取消了,我们时间上很自由,不知时小姐有什么推荐。”
我一愣,道:“什么?几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朵拉昨晚飞机上着了凉,吹不得海风。”
朵拉一听,不知怎么,小脸顿时乐成了一朵花,颇有得意洋洋之感,透出一种久施奸计,今方得逞的微表情。
她连忙装着“阿秋”了几声,假兮兮地冲我小声应和道,“是的,你看到了,我是感冒了!”
我嘴角抽动,只道:“霍衔霍先生,难道你们来时一路横跨太平洋板块,坐的竟是鸟脖子,而不是头等舱吗?感冒?你表因为我穷骗我呀!”
“穷,你?”霍衔极轻一耸眉,显然没当真。
我也不管他,只道:“是啊,我现在经济挺拮据的,说句大实话,是不怎么坐得起头等舱,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头等舱的室温绝对是符合人体最舒适温度要求的,朵拉喷嚏打几声也便罢了。”
我盯着霍衔,“霍先生怎么也这么糊涂,外头一般可不是这么传您的呢!”
“哦?是么,”霍衔仿佛来了兴致,直面我明里质询,暗中找茬的注视,“时小姐,我很好奇,那外头一般是怎么传我的?”
我撇撇嘴,道:“还能怎么传,不就霸道总裁呗,怎么,你不至于还认为会有很大的新意吧?”
霍衔听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倒像是开始正经打量起我这个人似的。
莫琪琪说,我只要一开启睁眼说瞎话的究极模式,就完全勒不住。
嗯,她说得真对,我冲着霍衔连连点头,道:“对了,如果霍先生自己还想补充一点什么,”我有意瞥了一眼二位正在旁待机的异国美女,又道,“比如花花公子什么的,我是说,嗯,隐性特征,我也很乐意帮你八卦传播一番嘛!”
霍衔道:“那我是不是还该谢谢你,时小姐?”
我抢着他刚落音的话尾,十分大方又淡然道:“不谢,真的,我暂时不想坐头等舱,所以霍先生,不收你钱。”
一旁的拉丁美女,似乎已经极其不耐烦我对霍衔对话上的纠缠,正蠢蠢欲动地想要打断我们。
拉丁姑娘的打断方式十分直爽,语言不通完全没有关系,英语不利索,咱腻呼呼的小媚眼神可是杀惯了男人,横扫千军,片甲不留,效果棒棒哒!
于是,最初的那个红发女孩开始不管不顾的,干脆单刀直入向霍衔抛去媚眼,将一旁的大灯泡我和小彩灯朵拉视作无物。
朵拉眼瞧着都要哭出来了,嘴一瘪,鼻子下面一道小沟沟,明摆着一脸,我亲哥不接受调戏的调调。
为了顾及朵拉的心情,我在一旁一直憋着笑,实在是万分隐忍。
当然,说道收拾残局,那还得是我。我瞧了一眼霍衔,小声道:“我说霍衔,你预备如何啊?你要没辙,那我可就自由发挥了啊,到时,你可别怪我!”
霍衔不可置否地瞧着我,似乎并不认为我有何后招。
我十分不爽,开始超常发挥起来,对着那一对波浪卷姐妹花想也不想,便用英语道:“好吧,他其实也不是耳朵不好,哎呀……”
我叹了一声,表情里透露出的极大为难,佯装得十分真实。
“这个嘛……原本实在是个人的*,不好说的,但是,哎呀,你们也别为难我这位朋友了,其实嘛……也不是不愿意和两位美女交朋友,只是……人家更喜欢的是男……”
就在我快要闷出最后一个鼻音时,谁也没想到,霍衔他终于开了口,或是,我终于将他逼得开了口。
我内心正嘚瑟呢,想听听他说了些什么,却未料,霍衔竟突然直接弃用了英语,对着一双拉丁美女,飞快地蹦出了句西语。
我一愣,张了张嘴,有些无措。
也不知霍衔他说了些什么,片刻之间,惹得那大红波□□孩瞪大了眼睛,几乎是立即侧过头来,对着我上下一番考究地打量。
于是,事情的发展,顿时像脱了缰的野马,朝愈加诡异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