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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薇安问我:“玩儿失恋呢,大小姐?”

    我没精打采的说:“等我当了大小姐再玩失恋吧,现在我有自知之明。”

    薇薇安说:“可不是,理论知识都一套一套的,实践起来前仆后继的找死。告诉你,有了机会要抓好,但是小心别让机会玩儿了你。”

    我靠在她身上,突然有一点心酸,然后自嘲的笑笑:“咱们还未必有资格给人家玩儿呢。”

    “干嘛?”薇薇安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我:“伤心了?”

    我想了想,摇头:“不是,伤自尊了。”

    薇薇安笑了:“那没事。自尊早伤完早了事,心可还得留着泵血用呢。”

    我回房间找今晚要穿的衣服。

    这两天我并没有搬到别的房间去,不然显得像赌气一样,太做作——好像咱真有这口气可赌似的。

    本来祸害就一向话少,都是我在问“今天觉得怎么样”、“想吃点什么我帮你叫”之类之类的。这两天我连这都省了,于是我们两个人之间更加无话。

    我在衣柜里翻拣,突然我背后的祸害开口了:“今晚别出去。”

    “嗯?”我愣住,回头看他。

    他没重复,只是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

    “为什么?”我问。

    “今晚街上会很乱。”

    老北市的街上哪天晚上不乱,可要是说“很乱”,我犹疑一下:“你怎么知道会很乱?”

    他简单的回答:“我安排的。”

    我去跟薇薇安商量,薇薇安沉吟一下说:“赚钱也不在这一个晚上,这祸害不是普通人,听他的,今晚别冒险了吧。”

    可是会怎么乱,会乱成什么样呢?我很好奇。

    不知道外边怎么样,出租屋里是一派风平浪静。薇薇安在晓美房间里叫我,我过去看,电视里正演着大嘴罗伯茨的旧片《风月俏佳人》。

    我靠在门上问她:“什么意思?取笑我?”

    “不是。”薇薇安说:“这也算是经典教学片,咱们好好研究一下,看看什么地方有值得咱们学习改进的地方。”

    我盯着屏幕上罗伯茨的脸部特写看了五秒钟,点点头:“明白了,整容。”

    薇薇安笑着丢一个抱枕在我身上。

    我接住抱枕,看薇薇安笑靥如花。笑靥如花,这词儿真俗,可是又真写实。

    我突然想,这如果是一台戏的话,那么一开始就错了。从女主角就错了。如果后巷里的主角是薇薇安的话,剧情可能早就不一样了。

    我叹口气:“薇薇安,麻雀变凤凰的戏码,也就你和萝卜丝演演算了。别的人……得有自知之明。”

    薇薇安白我一眼:“莉莉安你不是爱上我了吧,没事就把我夸的浑身发麻。别怪我不事先提醒,拍我马屁可没钱拿。”

    我叹气,夸她漂亮她还不稀罕呢,哪天变脸手术普及了,跟她换一下。

    回到自己房间,也没见祸害的表情神态和平时有什么区别。

    这人真古怪。这么些天,他不看书不看电视不看DVD,也不碰我们那台老破二手电脑。

    他伤着的时候固然一直躺着,伤好的差不多就改成一直坐着,坐累了就接着躺,躺累了换个姿势再坐会儿。

    有时候我好想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他脑子里一定在想什么吧。不然给我像他那样七八天什么也不干,除了坐着就是躺着,我非疯了不可。

    午夜的时候阿龙打电话给我:“莉莉安,你在哪儿?”背景音嘈杂混乱,他简直是在扯着脖子喊。

    “我在家,怎么了?”乱起来了?

    “那就好,你今晚别出门,街上出事了。”说着他就匆匆忙忙挂断电话,我连出了什么事儿都没来得及问。

    我狐疑的盯着祸害,他已经安然的睡了。

    他安排了一场什么样的混乱?

    .

    早上我被敲门声吵醒,看看表,快九点的样子,其实对我们来说还早的很。

    打开门,门外是阿龙。

    他先把两杯豆浆和两袋小笼包子递给我,然后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他从来没试过早上送早点过来。

    我一眼看见他T恤下摆有一块血渍,连忙问:“你受伤了?”

    他摇头:“没有,那不知道是谁的。”

    他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有几处青,挂着个“我一夜没睡”大黑眼圈,但显然别的地方再没不妥,我放下心来,问:“外边情况怎么样?”

    “乱。谁都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开始说是栾少和老大翻脸,好多兄弟不知道站哪边才是,后来又有人说是白先生的人偷袭,天快亮的时候好容易弄明白是白先生和栾少联手,可是那时候已经没有老大的消息了,说什么的都有。到现在大家还乱做一团呢,南哥挂了,黑三不见了,现在没有一个敢站出来主事的。”

    我愣住,昨晚知道会有事,但真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事儿。

    “老北市看来是换庄了。”阿龙叹了口气总结。

    我没说话。

    本来换谁坐庄,对薇薇安和我来说,日子也不会有什么区别,最多收保护费的人换了面孔而已。可是这次不同,那个祸害,和白先生一定有扯不断的关系。——他叫我去跟栾少说,欠小青的债该还了。

    “莉莉安,”阿龙又开口:“我想回老家去。”

    “用不着吧?”阿龙这种小喽啰,白先生就算在老北市清算,也还清算不到他。

    “这样混一辈子,也不是个事儿。我想回老家,老老实实做点小生意,我老爸那个小修车铺,他一直催我回去帮他手。莉莉安,你也别做下去了,跟我一起走吧。我是不能给你鱼翅燕窝,可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吃苦的……”说到这里,阿龙顿了顿,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我眼睛有点潮,真的,这是我第一次被人求婚,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拒绝阿龙好。

    这时卧室的门被不合时宜的打开,祸害站在门口,看见我和阿龙,有点愣神的感觉。

    这场面真有点尴尬,祸害上身穿着一件旧T恤,下身只有一条平脚内裤,他在愣住的三个人中最先反应过来,若无其事的走进洗手间。

    “他是谁?”阿龙问。

    也难怪他要问,根本我和薇薇安就从不带客人回家,而祸害身上那件灰黑色旧T恤,钉铜片画骷髅印英文脏字,和阿龙现在身上这件风格如出一辙——本来就是阿龙有一次不小心漏在我这里的。

    我犹豫一下,回答:“不是谁,不用管他。”

    阿龙当然不信,但也不再说什么。

    我冲厨房示意一下:“你在阳台等我。”

    这套房子没有客厅,或者严格来说,客厅已经被房东改为我和薇薇安的房间了,除了这个狭小的走道,想要说话就只得在厨房外面的阳台。

    把早点扔在薇薇安床头,我去阳台上找阿龙。

    阿龙已经把祸害扔在脑后,还是那句话问我:“跟我回去?”

    我有点感动,靠在栏杆上想半天,终于说:“等你把这边收拾好了要走的时候,再来问我吧。这之前你还有时间后悔。”

    阿龙立即抱住我,十分开心:“我还想什么?过两天我们就走。”

    送走阿龙进晓美房间的时候,薇薇安还在床上,半醒不醒的,闭着眼睛在往嘴里丢小笼包,听见开门的声音直接问:“阿龙?”

    我嗯一声。

    “他干嘛没事送早点来?”

    “他向我求婚。”

    薇薇安睁开眼睛,仔细看我的神情:“我竟不知道求婚如今变得这么简单了,两笼包子就搞定了?”

    我过去挤在她旁边躺下,有点灰心丧气的说:“那我该怎么办呢?”

    薇薇安不说话了,过好久,轻轻搂了搂我的肩。

    .

    晚上的时候,我和薇薇安去楼下排挡吃晚饭。

    街上几乎三步一个警察,黑社会火拼完毕,警察出来象征性收拾残局,这本不奇怪。奇怪的是这次来的警察太多了,就算以昨晚群殴的规模来说,也还是太多了。

    薇薇安耸耸肩:“得,今晚又可以休息了。”

    老板娘上菜的时候,薇薇安冲外边努努嘴,问:“今晚怎么这么多狗子?”

    排挡里没有别的客人,老板娘跟我们一向熟,索性坐下来同我们八卦:“都是来帮白先生清地盘的。昨晚闹的这么大,不多抓几个他们没法交差,正好帮白先生清清梁老大的人。”

    薇薇安一头雾水:“昨晚的事跟白先生有关系?”

    老板娘把早上阿龙和我说过的话又大致说了一遍。

    “现在有梁老大消息吗?”我问。

    老板娘压低声音回答:“四大金刚死护着梁老大,四个人拼死了两个,才保着梁老大冲出去,现在梁老大躲起来了,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狗子为什么要帮白先生,我一直以为他们和梁老大关系不错。”

    “你不知道?”老板娘撇撇嘴:“白先生的老丈人是省政法系统的,从省里到安江市公检法都有白先生的人,市长还和他称兄道弟呢。”

    我还想说什么,突然觉得薇薇安好像已经半天没说话也没吃菜了,抬起头来看看,我发现她正在愣愣的坐着,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怎么说呢,像是震惊之后的呆滞。

    “薇薇安?”我试探着叫她。

    她突然站起来,连筷子都没放下,就那么拿着筷子冲出餐馆。

    我和老板娘一起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

    “她怎么了?”老板娘问我。

    我问谁去,从来没见过薇薇安这么奇怪的样子。

    等老板娘把我给祸害打包的盒饭装好,我才埋单离开。

    一出门口,先看见对面我们住的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

    祸害站在车门口,穿着一身整洁而随意的T恤长裤,正在和薇薇安说话——靠的很近,几乎是贴在她耳畔耳语。说完后,他拍拍她的背,从打开的车门坐进奥迪的后座,一直站在旁边的司机立即帮他关上车门。

    我站在排挡的门口,车窗里祸害的面孔慢慢从我眼前划过,他目无表情的盯着前方,看都没向我这边看一眼。

    老板娘站在我旁边说:“那不是……白先生?!”

    “谁?”我根本没有反应。

    我走过去的时候薇薇安还站在那里,愣愣的望着车远去的方向,全身都是僵的。

    我轻轻碰她一下,她像吓了一跳一样一激灵,看一眼我,什么话也没说,径自上了楼。

    我跟上去,薇薇安在我面前拍上晓美的房门,随后是锁门的声音。

    我们从不锁门的,甚至阿萍房间的门锁都是坏的,我不甘心,轻轻叫:“薇薇安。”

    房间里传来薇薇安疲累之至的声音:“我困了,先睡了。”

    我在门口站了很久,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拎着打包的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