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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燕浮生、燕秋尔与楚易三人便在事后制定了一份计划。
楚易在皇宫里上演一出苦肉计,在千无的配合下从心情郁结到忧思过度,日日都让前朝后宫里的人心惊胆战的。
而燕秋尔将燕浮生带回西苑之后,燕浮生便闭门不出,只在西苑专心致志地照顾小豆子,燕秋尔则频繁往来于西苑和燕府,梁成几人也配合着忙碌起来。
在不知情者的眼里看着是没什么异于往常的地方,可在心惊胆战的朝臣眼中看来,便是燕家要搬家的前兆,这可把一众朝臣给急坏了,每日都往西苑和燕府里送请帖和拜帖,然而燕家和西苑却统一行事,将所有的邀请和请求都婉言拒绝,均是一副闭门谢客的模样。
可实际上,燕秋尔与燕生只是忙于家事罢了。燕秋尔日日往燕府跑,不过是为了调教燕征。而燕生那厮也不知是起了何种性质,竟帮起乌伦尔来了,两人一整天一整天地窝在书房里,就连燕秋尔也不知道他们在密谋些什么。
这日,燕秋尔来到燕府时,恰巧赶上燕征与管事们在腾远堂议事。
燕秋尔寻思一番,便遣退了引路的人,瞧瞧绕路从燕府下人的住所穿过,不声不响地绕到腾远堂地后门,轻手轻脚地进入,而后便躲在了腾远堂主位之后的屏风后边,侧耳听着燕征与众人的谈话。
燕征的随侍听风注意到燕秋尔的出现,便也不着痕迹地从燕征身后又退后两步,探头往屏风后边看了看。
见听风机灵,燕秋尔微微一笑,便招手要听风来自己身边。
听风瞄了一眼腾远堂内,见没人在注意他,便轻挪脚步,来到了燕秋尔身边,等候燕秋尔的吩咐。
而燕秋尔却并不急着说什么,只是认真地听着众人的讨论。
燕征正与人讨论的问题有两点:一是去往波斯的商队断了联络,已有半月未传回音讯,众人建议派人去寻,可若要派人去寻,便又要承担可能失去第二队人马的风险;二是即将入秋,可吴家与岑家却没有运粮的委托,有人猜测是这两家打算更换合作伙伴,还有人觉得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燕征一时也判断不出究竟哪边的话才是对的,做不出这个判断,燕征便无法决定。这些事情都涉及到燕家的发展,涉及到他的口碑,甚至可能涉及到人命,他要怎样做才能两全其美?
燕秋尔思索片刻,便附到听风耳边低语几句,听风不明所以,却还是出去将话传给了燕征。
燕征没想到燕秋尔已到,知燕秋尔听了方才的谈话,便觉得有几分无地自容的尴尬,可听了燕秋尔的建议,燕征又觉得燕秋尔的建议有不妥之处。
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儿,燕征才深吸一口气,沉声对众人说道:“关于西去波斯的那支商队,暂且静观其变。派去的那支商队里集合了燕家经验丰富的行商者,我相信他们。至于吴家和岑家……丘然,你依着两家家主的喜好各备一份大礼送去,无需书信,只将礼物送去即可。”
齐渊听得燕征这番话后微微有些惊讶。这燕征持家五年,可从未在议事当时给出过这样明确的命令,通常他都会先让人散了,再与他商议,商议之后方才能做出决定,然而那决定也八成是他的提议,不做任何更改,可今日……他怎的这般果断了?
齐渊转了转眼珠子,突然就瞄见了屏风上的一道暗影。
哦?是五郎君来了?这就难怪了。
齐渊嘴角微扬,突然眉心一蹙,对燕征说道:“可是少主,去往波斯的那支商队很可能是遇到了危险,我们……不派人去救吗?”
果然,一听齐渊这话,燕征微微有些动摇,转头看向齐渊,目光略有几分慌张。想起燕秋尔就在这里,燕征便向听风使了个眼色。
听风意会,又偷偷退到屏风之后,可燕秋尔却已经不在那里。听风蹙眉,犹豫着回到燕征身边,冲燕征摇了摇头。
听风摇头的意思是说燕秋尔已经不在那里了,可燕征却以为是燕秋尔让他不要听齐渊的,于是便对齐渊说道:“我知齐先生忧虑,但我相信他们。今日就这样,散了吧。”
说完,燕征生怕还有谁会提出反对意见,便匆忙起身离开。结果绕到屏风之后时才发现燕秋尔并不在,燕生困惑地看了听风一眼,便与听风两人一同离开腾远堂,向后院走去。
腾远堂后门外的小院里,燕秋尔正站在一棵树下仰着头,不知在看到了什么,一脸柔和的笑意。
“秋尔!”燕征大步走到燕秋尔的身边,一开口就问道,“真的不用派人去寻那支商队吗?万一他们……”
燕秋尔无奈地打断燕征的话,道:“就算是燕家的家主,也管不了别人的生死。行商一事,本就是祸福相依,尤其是当要探索未知的地区时,受伤和死亡都是很容易发生的事情,预测不了,也躲避不了。
而那些加入到燕家商队的人都很清楚这一点,在决定去的同时,他们就应该做好生死有命的准备,毕竟去到那无人了解的地方,他们都知道,一旦出事,没人救得了他们。这些他们都清楚,所以不需要你操心,你可以担心,但同时也要相信他们,若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活下来,他们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同伴再去送死。
我想,他们更希望用自己的死来提醒同伴那里的危险,好让之后前去的人做好准备。何况与他们失去联络也才只有半个月而已,此时便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不愧是五郎君,没跟过商队也能将情况猜出个七七八八。”齐渊信步走来,笑着看着燕秋尔,“自从五郎君与主君归来,老夫似还未与五郎君见过面。”
燕秋尔依旧如以前一般向齐渊作了一揖,而后笑道:“齐先生事务繁忙,秋尔不敢叨扰。”
齐渊被燕秋尔这话气得翻了个白眼,道:“老夫与燕家诸位管事会如此忙碌,可全是托了五郎君的福!”若不是燕秋尔拐走了他们的主君,留下个什么都不会的少主,他们至于这么忙吗?
“客气客气。”燕秋尔厚脸皮地笑道,“秋尔只是觉得,燕家的家主也该喘口气休息休息。”
“若非如此,老夫会忍气吞声?”齐渊斜了燕秋尔一眼。最可气的是,这小子不仅带走了他们的主君,还一并拐走了他们的六大管事,虽说那六人皆有留下继承者辅佐燕征,可那继承者再优秀,也比不上六大管事本人啊!
燕秋尔笑着看了看齐渊,又看了看似有些忌惮齐渊所以站在他身后的燕征,突然对齐渊说道:“秋尔正打算与征哥煮茶闲聊片刻,不知齐先生可愿赏光?”
“哼,燕家上下皆知五郎君是凭得一手精湛茶艺拐走了咱们主君,五郎君的这个邀请,老夫却之不恭。”
“齐先生,这边请。”燕秋尔笑着给齐渊引路。
瞧燕秋尔与齐渊有说有笑地往后院走去,燕征有些头疼。
这个家里,除了主君和老夫人以外,他最怕的就是齐先生了,秋尔明明知道他的忌惮,为何还要邀请齐先生一起喝茶啊?他可以不去吗?
可燕征也知道,燕秋尔会邀请齐先生一起,必定是为了他的事情,燕秋尔这般为他打算,他又怎好因为自己的怯懦而辜负了燕秋尔的一番苦心?于是燕征一咬牙,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如今的燕府与以前相比大为冷清,燕生此时正与乌伦尔窝在世安苑里,燕秋尔便引着齐先生和燕征一道去了西苑旧居。
那世安苑有燕老夫人看着,是每日都有人去打扫的,即使是他们不在的这五年,也从未断过,而西苑燕秋尔的旧居是这几日燕生吩咐人打扫出来的,虽然知道燕秋尔不会有机会经常留宿燕府,可燕生还是会为燕秋尔做好万全的准备。
踏进西苑旧居,齐渊四下一瞧便有几分惊讶,道:“老夫听说这西苑已久无人住,却不想五郎君的这处旧居竟这般干净。”
燕秋尔会心一笑,道:“燕生怕我会用到,便让人收拾了。如今这西苑冷清得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在这里说话是最不会被打扰到得吧。”
齐渊笑着坐下,道:“那么,五郎君将老夫带到这无人打扰的地方,是要与老夫说些什么?”
燕秋尔看着燕征坐下之后,自己才从一处柜子里翻出茶具和茶叶,坐在齐渊对面。这些个物件也是燕生才命人置办的。
“不急,待品茶之后再说也不迟。”说着,燕秋尔便忙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