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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秋尔与燕生两人正在浴桶里腻歪,闲居的大门突然被人踹开,紧随其后的是千无嚣张至极的声音。
“燕秋尔,给我滚……噗!”
不待千无把“滚出来”这三个字说完,燕秋尔就抄起浴桶边儿搭着的布巾甩了出去,那布巾不偏不倚,正好盖在千无的脸上。
“出去!”
千无本是要发火的,可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了燕秋尔不平稳的呼吸与哗啦啦的水声,于是千无撇撇嘴,识趣地收回那只还没有落地的脚,厚道地顺手关上闲居的门,还顺便扬声提醒一句道:“燕秋尔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宜进行房事。”
燕秋尔额角的青筋一凸,突然很想跟千无干上一架。
“不宜房事是怎么回事?”千无的一句话让燕生什么火都熄了,蹙着眉看着燕秋尔。
“别听他胡说!”燕秋尔咋舌,两手在浴桶边儿一撑就跳了出来,“那庸医自个儿欲、求不满就见不得别人好!”
他们已经连这种事情都讨论过了?燕生蹙眉,却也不忘欣赏燕秋尔出浴的样子,等燕秋尔穿戴到一半,燕生才从水中站起,准备收拾一下与燕秋尔一道出去。
“你别去。”一听到声音,燕秋尔立刻转身对燕生说道。
“为何?”燕生不解地看着燕秋尔。
“唔……”燕秋尔撇撇嘴,突然勾住燕生的脖子偷了个香,“燕家主出浴的样子我一个人看就够了。”说完,燕秋尔将最后的腰带系好,与燕生打个招呼,便快步跑走。
燕生眯着眼睛一直目送燕秋尔离开,直到燕秋尔关上了闲居的门阻了他的视线,燕生才坐回水里。
不希望别人看到他出浴的样子?燕生轻笑一声,仰脸用手盖住了眼睛。解蛊,就算燕生从未见过,也多少听说过一些,而燕生所听说过的解蛊手段大多都伴随着超乎寻常的疼痛,秋尔这是不想让他看见吧?
过了一会儿,燕生还是从浴桶中跨出,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便向肖娘的院子走去。
“我说,你的心上人是燕家主?”先一步往肖娘那里去的千无走到半路时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怎么?有问题?”燕秋尔偏头看着千无。
千无睨了燕秋尔一眼,道:“寻常我是不管人闲事的,但我瞧着你还顺眼才说的,依着你这样貌,就算喜欢男人也不乏追求者吧?为什么非要选燕家主?”
燕秋尔不解地问道:“燕家主怎么了?为何不能选他?”
“他那年龄都能做你阿爹了,你跟他在一起那不铁定是一桩赔本买卖吗?亏你还是个商人。而且他燕家主是何身份?兴许他现在沉迷于你不觉有异,可若有朝一日他幡然醒悟,意识到了自己传承血脉的责任,那你怎么办?”
燕秋尔仰脸微笑,道:“那千无为了你那师兄弃武从医,又招惹了这么多是非,千无觉得值得吗?若你师兄醒来之后却不接受你选择他人,你又当如何?”
千无被问住,无法作答。
燕秋尔也沉默了下去。没有什么值不值,因为做出决定的瞬间,就已经准备好心甘情愿地去承受那些不值得。就这一点来说,他跟千无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了,只不过他比千无幸运,因为他喜欢人刚好也喜欢他,故而不必多经曲折。
“到了。”燕秋尔一如既往地在肖娘的院子门口停住,探头向里面张望,“肖娘在吗?”
“在!”肖娘也是如往常一般,一听都燕秋尔的声音就冲了出来,“唐硕那厮早就来知会过,鬼医需要的药材我也都准备好了,五郎君里边请。”
“唐硕是一直守在观云阁门口的那个?他怎么会知道我要什么?”千无背着手跟在燕秋尔身边,不知是出于谨慎还是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燕秋尔扭头看着千无,自得一笑:“身为燕家的管事,怎么可能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闻言千无却白了燕秋尔一眼,道:“又不是你的管事,你得意什么?”
燕秋尔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狠狠瞪了千无一眼。
在肖娘的引领下进入肖娘寻常不对外开放的药房,千无背着手四处打量一圈,而后就偏头对肖娘说道:“你可以出去了。”
“啊?”肖娘一愣,一脸茫然地看着千无,而后再看看同样有些诧异的燕秋尔,眼神一转便笑着对千无说道,“我这药房疏于打理,有些乱,不若我留下来给鬼医打打下手?”
千无鄙夷地将肖娘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冷哼道:“就你?不必了。我若要寻什么,靠闻的就可以了。”
肖娘被千无的鄙夷气到了,若不是顾虑着燕秋尔身上的蛊未解,肖娘恨不能抄起身边的什么在千无的后脑上揍那么一下。
肖娘咬牙切齿道:“鬼医,这里好歹也是我一个女儿家的地方,怎能留两个男人在这?”
千无眉梢一挑,邪笑道:“所以这位娘子觉得你与两个男人共处一室倒是更好?”
肖娘一愣,继而脸色一红,愤愤地瞪着千无。
见肖娘落败,燕秋尔就拎着根人参走到千无身后,一扬手便用那人参在千无的后脑勺上抽了一下,道:“别为难肖娘,她得替外边的人盯着你。”
“盯着我?”千无挑眉,“盯着我有用吗?万一把我吓着了,我手一抖,下错药了怎么办?”
肖娘的神情瞬间紧张起来。
燕秋尔又用人参揍了千无一下,道:“别吓唬人!要了我的命对你来说可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千无哂笑道:“你对我有什么利?一害和百害不都是一样的吗?”
将手上的人参塞进千无怀里,燕秋尔得意道:“留着我的命,便有人替你收集天下奇药,可若要了我的命,这天岚国最大的商家说不定就要断了你的药材来源了。”
“黑心商人,仗势欺人!”千无怒道。
燕秋尔莞尔一笑,耸耸肩道:“多谢夸奖。可以开始了吗?”
“哼!脱了衣服,去床上等我!”狠瞪燕秋尔一眼,千无便四处寻找需要用到的药材,为解蛊做准备。
燕秋尔则转身去走到药房里唯一一张简陋的床边,开始脱衣服。
肖娘左看看右看看,凑到燕秋尔的身边低声道:“五郎君,这鬼医,信得过吗?”
燕秋尔扭头看了看在挑选药材的千无,笑道:“我活着比死了更有利于达成他的目的。”
从利益上来衡量吗?不知为何,当经商许久的肖娘从十五岁的燕秋尔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解释的时候,肖娘的心揪疼。
说起来,燕家的几个郎君之中,似乎只有五郎君没有朋友,其余几个不管是温润的大郎君还是心机重的二郎君,不管是豪爽的三郎君还是寡言的四郎君,他们都有各自的知交好友,唯独五郎君,都已经十五了,也时常在外奔波,可似乎并没有谁能称得上是五郎君的朋友,五郎君与谁交往都似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鬼医还真的是第一个让五郎君放下礼数的人。
肖娘一边接过燕秋尔脱下的衣服,一边暗中打量精心挑选药材的千无。
千无被打量得不耐烦了,转头狠瞪肖娘一眼。
一切准备就绪,千无便开始为燕秋尔解蛊。
因为是头一次碰到的蛊,所以尽管具备一定的知识,千无也还是不确定解蛊方法。与燕秋尔在观云阁闭关的六天,两人一起想了不少办法,依着他这个内行人对蛊的了解以及燕秋尔这个外行人的大胆,两人最终决定采取引蛇出洞的办法。
千无熬好药,端到了燕秋尔面前,有些紧张地说道:“我没有把握,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燕秋尔睨了千无一眼,从千无的手上接过药,笑道:“这天下,若你都不行,还有谁行?”话音落,燕秋尔便仰起头将那碗药喝了个干净。
千无目不转睛地盯着燕秋尔看,生怕错过燕秋尔的任何一种反应,手上却忙着将自带的金针泡进另一种药汁里。肖娘更是紧张得大气不敢喘一口,两手交握,紧张地等待着。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燕秋尔额上的青筋突然尽数暴起,发青的脸色看起来极为吓人。同一时间,燕秋尔身上出现一块不易被察觉的小小凸起。
千无神情一凛,捏起一枚金针就扎进了那处凸起的下方,同时对燕秋尔低喝一声:“忍着!”
金针上的药汁慢慢渗透进燕秋尔的身体,那一处凸起猛地一弹,而后飞速移动起来。
千无扬手一甩,几枚金针就依次扎进燕秋尔的身体里,护住了体内的重要器官,将那小小的凸起驱赶至手臂处,而后赶到手腕,又从医包里摸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利落地割开了燕秋尔的手腕。
此时的燕秋尔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能感受到蛊虫的移动,可那只是有一点难受而已,他可以肯定他此时所要忍受的剧烈疼痛是绝对与那蛊虫没有关系的,这疼痛绝对是千无熬出的那副药所带来的效果。
但此时千无正需要专心,燕秋尔便将欲脱口而出的咒骂都咽了回去。
忍耐中的燕秋尔并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何模样,专心致志的千无也不会在意燕秋尔此时的模样,唯有肖娘将周身由红转青青筋血管尽数暴起的燕秋尔看在眼里,看到最后竟是心疼得看不下去了,转身就跑出了药房。
然而一出药房,肖娘就瞧见了站在药房窗外的燕生与唐硕。
“主君……”
“嘘——”燕生将手指竖于唇前,打断了肖娘的话,“别让他分心。”
肖娘眼神一晃,便扫见燕生手下已经被捏得变了形的窗棂,眼眶一红,噤了声站到一旁。
燕秋尔的运气极好,他与千无随便想出的方法竟真的管用,而且千无的反应快,手法精炼,驱出那只蛊虫也不过用了一刻钟的时间,虽然对于其余人来说,这一刻钟过得无比漫长。
一刻钟之后,门外的燕生三人就只见燕秋尔身子一软,栽进了千无的怀里,燕生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冲了进去,从千无怀里抢过燕秋尔就怒吼一声道:“怎么回事?”
千无被吓了一跳,而后耸耸肩,道:“燕秋尔已经没事了。你们该庆幸那下蛊之人给他下的是西南密宗的蛊,出自那里的蛊虽稀奇罕见,其用蛊之术却是最基本最简单的。当然,若是碰上了不懂密宗蛊毒的人,纵使简单也是解不了的。我能来算你们走运。哼!我等着你们的另一半蝉花。”
看燕秋尔刚才好像很疼的样子,是不是药量下得重了?他要不要考虑再给燕秋尔配点儿其他药调理一下?怀着若有似无的愧疚心,千无大摇大摆地回了闲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