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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燕生是在燕秋尔的怀里醒来的。虽然往日都是燕生将手臂借给燕秋尔当枕头抱着燕秋尔睡的,可今日的情形刚好相反。而燕生醒来时,燕秋尔似早就睡醒,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醒了?”见燕生睁开了眼睛,燕秋尔便无意识地露出个温柔的笑脸。
“嗯。”燕生也随之一笑,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仔细回忆了一下两人这异于往常的姿势是如何形成的,可想了半晌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燕生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与燕老夫人的争吵中。
“你在看什么?”见燕秋尔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盯着他看,燕生不解地提问。
闻言,燕秋尔的视线在燕生的脸上打了个转,而后答道:“看你的胡渣。”总不能说他是因为觉得燕生安详的睡脸有几分可爱所以才盯着看的吧?
“胡渣?”燕生抬手摸了摸下巴,果然摸到扎手的胡渣,“有什么好看的?”
燕秋尔伸手戳了戳燕生的下巴,笑道:“因为我没有啊。”
听到这话,燕生眼角一跳。这话听着可并不让人觉得愉快啊。
突然恶意一笑,燕生伸手抱住燕秋尔,将脑袋埋在燕秋尔胸口一顿猛蹭,直到将燕秋尔的衣襟完全拱开,便挑着下巴用细密的胡渣去扎燕秋尔的肌肤。
被燕生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燕秋尔抱住燕生惊呼道:“喂!燕生你干吗?喂……啊!喂你别闹!好痒!疼……喂!”
燕秋尔倒在床上,挣扎着躲闪,可是越躲闪,燕生的胡渣就更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刺来刺去。挣扎来挣扎去,燕秋尔非但没能摆脱燕生的胡渣攻击,反而弄得自己气喘吁吁。
闹够了,燕生才撑起身,看着被闹得衣衫半退的燕秋尔脸色微红,燕生心中一动,低下头向燕秋尔索要了一个缠绵的早安吻,这一吻便擦枪走火。
千无是被一阵异响吵醒的。昨日燕生真气逆行之后,虽清醒了一会儿,可最终还是昏死过去,紧接着受到创伤的身体就发出了抗议,高烧不退,于是千无便留在了燕秋尔的房间里过夜,密切地关注着燕生的身体状况。
一夜好眠,可这一大早的,怎么会有奇怪的声音?
千无睁开双眼,迷迷糊糊地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这一看,千无立刻就清醒了,不仅清醒了,还火气上行,很想立刻掀翻了燕秋尔的床。
这两人一大早就这么激情真的好吗?他这么大个人睡在一边他们是眼瞎了看不见吗?就算燕家主没有余力注意房间里其他活口的存在,燕秋尔是失忆了吗?!他们两个太过分了!
然而实际上,燕秋尔确实是忘记了千无还在他房间里。因为往常不管伤病在哪儿,千无总是会回自己的房间过夜,所以心神全在燕生身上的燕秋尔还真就把千无给忘记了。
因此当两腿缠在燕生腰间准备接受燕生的燕秋尔瞥见千无时,他自己也吓了一大跳。可这个时候叫停必然是不可能的,燕秋尔只得一手抱住燕生的头压在自己颈侧以防燕生突然转头,而后万分抱歉地对千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燕秋尔他怎么就能这么镇定呢?千无冲天翻了个白眼,而后施展他高超的轻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燕秋尔的房间。
一大早就看活chun宫可有害身体健康啊!而且燕秋尔那厮这么宠着燕生真的没关系吗?为什么燕秋尔就宠出了燕生这样的人,他却宠出一个那样的千风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因此,当燕秋尔与燕生一身清爽地踏进堂屋时,便瞧见一脸不爽的千无。
千无将燕秋尔从头到脚鄙视一遍之后,开口道:“燕秋尔,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呢?”
听到这话,包括燕生在内的其余人都是一愣,而后一头雾水地看着千无,只有燕秋尔微微一笑,答道:“都是自己人,怕什么?”
千无咋舌,冷哼一声,便不理燕秋尔了。
“怎么了?”燕生搞不清状况,便俯身在燕秋尔的耳边低声问了一句。秋尔与这千无的关系素来要好,两人平日里也经常用这种没礼貌的嘲讽口气相互调侃,可今日千无似是话里有话啊。发生什么了吗?
燕秋尔轻笑出声,摇头道:“没事,他羡慕嫉妒恨。”
说完,燕秋尔便转眼看向他认为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秦九,问道:“九哥今日怎么来了?没被人瞧见吧?”
秦九看起来有些精神萎靡,听到燕秋尔的问题之后,便摇了摇头,道:“我有小心不被人发现。事到如今,这些事情我竟是做得轻车熟路了。只是今日我想呆在这里。”
“发生什么事了?”燕秋尔与燕生一道走到夏云刚摆好的两张矮桌后,拿起筷子准备吃这有些迟的早饭。
“太子他……皇兄他走了,昨儿个子夜走的。直到最后,他还坚信我于他无害。”说着,秦九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向燕秋尔。
金豆立刻上前取过令牌,转而交给燕秋尔。他总算是又能伺候五郎君了。
一听秦九这话,燕秋尔吃饭的动作一顿,立刻就放下了筷子,从金豆手上接过那令牌一看,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那是一块玄铁牌子,一面刻着繁复的花纹,另一面则清晰地刻着三个字:太子令。
燕秋尔将那块牌子再交给金豆,由金豆转递给秦九,沉声道:“陛下怎么说?”
秦九接回令牌,放着掌心摩挲着,答道:“经医官鉴定,太子死于慢性毒,因此……因此父皇说这令牌太子既然交给了我,便暂时由我拿着。”
燕秋尔垂眼思考。皇帝若真的这样说了,那就是说皇帝在怀疑淮安王向太子下毒,甚至怀疑淮安王安排了前几次的刺杀,而他让秦九留着这块令牌,算是默认秦九将成为太子吗?若没有这种想法的话,太子令这么重要的东西是不可能任由秦九拿在手里的吧?
事情顺利地按照他们的预想在发展,只是……
燕秋尔看向秦九,暗叹一口气。其实秦九会心生愧疚是一件好事,这说明秦九还保留着人性,他还没有为了那个位子发疯。
屋外突然雷声大作,下一瞬晴朗的天空中就积了乌云,骤然雨落,这雨一下就是瓢泼之态。
嘴边突然出现一筷子青菜,燕秋尔一愣,转头看了看不知何时凑到他身边的燕生,再看看那已然合并成一张的两张矮桌,燕秋尔张嘴,将燕生送到嘴边的青菜吃掉。
沉默半晌,秦九又开口道:“虽然还未颁布诏书,但齐大夫先前给我通了个信,说父皇准备借太子丧葬将淮安王召回常安,而后立我为太子并替我与浮生赐婚,这样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能将淮安王长久地留在常安。”
闻言,燕秋尔蹙眉。
皇帝这样做真的只是为了将淮安王留在常安?可他怎么觉得这一连串的诏命下来,只会逼得淮安王提早起事?
要淮安王回常安参加太子的葬礼是人之常情,可太子孝期未过就要立秦九为太子,这是在表明皇帝他宁可选用人们眼中不学无术的秦九,也不会让淮安王继承大业?这样一来,会让淮安王将矛头直指秦九,兴许就连皇帝也会成为淮安王计算之内的击杀目标或者某种棋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再给秦九赐婚,虽然被指婚的并非朝廷重臣之女,可燕浮生好歹也是商界龙头的女儿,不管怎么说,都是在给秦九奠定将来治国的基础。
皇帝会为浮生与秦九赐婚,这自然是好事,可若这场婚事是为了逼迫淮安王才举行的,那燕秋尔猜测皇帝是准备逼着淮安王在婚宴上发难,故而选了燕浮生做炮灰:若婚宴顺利结束,身为皇帝也有办法再找个借口废掉浮生的正妻之位;若婚宴不能顺利进行,那浮生就算是死在婚宴的混乱中也无伤大雅,反而可以顺理成章地让秦九另娶。
想到了皇帝的这一层用意,燕秋尔就生出了抗旨拒婚的心。
而燕生虽未完全参与到这场政变的谋划中,但仅凭他所知晓的信息,也足以推断出皇帝赐婚的用意。
给燕秋尔送过去一口菜,顺便看了看燕秋尔的脸色,如预料般瞧见燕秋尔头顶乌云密布时,燕生不急不缓地开口道:“燕家人不是给人当靶子的,纵使没有血缘关系,也是吃着燕家的米长大的。若谁觉得燕家人死不足惜,我也不介意让他燕家人命的价值。燕家势单力薄,虽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可这损失值不值当,也要好生想一想。”
说完,燕生又若无其事地往燕秋尔嘴边送了一勺粥。
听了燕生的话,燕秋尔轻笑出声,倒是没有再威胁秦九,只是开口问道:“九哥想要如何?”
“我……”秦九张嘴只说了一个字便住了口,垂头挣扎半晌,才转头看向燕浮生。
他知道父皇所做的安排大抵都是别有用心,虽没有证据证实父皇是否知晓淮安王的谋反之心,但父皇安排下的这三道诏命里,有两道不合常理。
父皇疼爱太子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虽曾一度对太子失望,可私心里终究是最疼爱太子的。这样疼爱太子的父皇却要在太子孝期未过之时另选太子并且还替接任之人赐婚?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所以是否有一种可能,是父皇已经证实了淮安王的谋逆之心,并且也证实了太子是淮安王害死的,故而布好局要给太子复仇?非皇家血脉的淮安王本就是父皇心里的一根刺,这一次父皇是否决定彻底将这刺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