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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回忆起来,这两年多来,冉雨和周莉莉她们几乎没有过任何矛盾或不和,所以现在这样尴尬的状况才会引起全体不适。像这样持续了三天令人窒息的冷战气氛,就好像一只大手一样把每个人的心都攥在手心里面,不管不顾随意捏揉。
前几天,王思瑶忽然偷偷告诉冉雨,陆依和王希为在一起了,而她好像还为了这件事跟陆依闹得有点不开心。冉雨觉得有些意外,印象中虽然陆依和王希为关系蛮好的,但是没想到能够发展得这么快,而且陆依不是有男朋友吗?不过这些事情陆依到现在都没有亲口告诉她们,真的是有点不够朋友。再说还不知道周莉莉知道这件事情会怎么想,自己的好朋友和自己暗恋的男生在一起了,怎么说心里都不会好过吧。
今天晚上,王思瑶看起来特别的难过,冉雨知道一定还是为了陆依的事情,以前她们两个整天黏在一起,现在完全是各走各的,也不知道王思瑶为什么那么不看好王希为。
冉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四个人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又是这么压抑的气氛,彼此之间尴尬得不得了。还不如大家都坦诚点,痛痛快快地把事情说清楚算了,这样拖下去完全没有意义,而且本来也就不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冉雨越来越觉得自己对烦心事的忍耐程度正在逐步下降,她喜欢把烦恼在一天之内解决掉,绝对不能再分出多余的时间来干扰她的生活。不过说起来,这件事情跟她也没有什么直接地利害关系,所以她的心里负担才会比较小吧。
陆依回来后没多久,周莉莉也回来了。王思瑶仍然表情木然地靠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陆依和周莉莉都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回到各自的床上。冉雨在下面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老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们啊?”冉雨问道。
陆依先是一愣,然后看了看她们几个,说:“唉,我现在脑子里特别乱,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冉雨看陆依犹犹豫豫的样子,有点着急,说:“你跟谁谈恋爱都好,但是我希望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不要为了别人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吗?”
听完这话,陆依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她说:“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跟王希为好了以后,你们每个人都开始冷落我,我到底哪错了?思瑶,你知道我每天夹在你和王希为之间多为难吗?你一直劝我不要和他在一起,可是我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我选择了他就失去了你,为什么非要这样?”
她顿了顿,随意擦了擦眼泪,接着说:“半个月前我和我男朋友分手了,因为我实在接受不了异地恋,而且我已经喜欢上王希为了。我知道你们埋怨我什么都不跟你们说,可我就是怕你们不理解才不敢说的,结果却还是变成这样。”
听了这些话,冉雨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周莉莉也一直默不作声,可王思瑶也委屈地哭了起来。
她声音微颤,说:“我知道,是我多管闲事行了吧,要是没有我的话也就没有这么多事儿了!我承认自己贱行了吧!你以为只有你不好过吗?我今天和刘天齐吵架了,心情特别不好,结果你下午又过来劈头盖脸地说了一通,说什么你们俩以后会离我远远的,不会再来恶心我,以后当你们不存在就是了。总之全都是我的不是,我不应该耽误你们在一起!”
陆依说:“我没有说你多管闲事啊,我也知道你是关心我才管我的。你说周莉莉也喜欢王希为,可是我之前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而且如果她真的喜欢他,我们可以公平竞争啊,我又不介意。你不想我们在一起只是怕以后没有人陪你了对吧,我知道前一段时间有好几次我都因为王希为的原因没有跟你在一起,所以你有点生气,可是我都跟你解释过了,那几次真的是没办法,以后我们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的啊!”
这时,周莉莉也打破了沉默,她故作轻松地说:“陆依,你们误会了,你好好的和王希为在一起吧,你放心,我根本不喜欢他,只不过因为我跟他是老乡,所以比较熟,我比他大,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再也没什么其他的想法了。”
冉雨不禁在心底为周莉莉叹了口气,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直白,而你也只能将就,没有办法反击。
冉雨说:“老陆,不管怎样你只要记得我们都是希望你好就行了。我一直觉得我们四个人的关系特别好,怎么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乱成这样。你们还记得前天晚上外面刮大风吗?我从小到大都特别害怕风的声音,即使关上窗户也能听见那种像妖怪一样发出的声音,而且楼道里的风吹着门,会有哒哒的震动声,我听到后心里就会特别不安,总担心门会被吹开。那天晚上我一直不敢睡,可后来我就想,有那三个家伙在我还怕什么啊,就算出了什么事情,她们也都会陪着我的。然后我就安心地睡着了。”
陆依和王思瑶似乎也都被触动了,她们开始互相安慰,都希望还能像以前一样,四个人无忧无虑,没有任何顾忌。虽然周莉莉没有再说什么,可是也能隐约看出她微红的眼眶。通过这件事情,大家倒是觉得以前似乎都不太了解冉雨。印象中的她冷冷的,不太关心别人的事情,没想到这次却是她重新把大家融合在一起。也许她只是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也不会去刻意地讨好谁,她就像个独行侠一样穿脱在她们之间,当她们需要她的时候,她一定会出现。
现在一定是很晚了,周莉莉看见对面宿舍楼最后一盏亮着的灯也熄灭了。其他三个人都已经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因为今天大家都很累。王思瑶睡觉时总动来动去的,常常会把被子踢到地上,而且整个人也会做一个180度的旋转。陆依睡着时经常磨牙说梦话,但是从来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而冉雨睡觉永远都会侧着身子面向墙壁,第二天早上看她还会仍然保持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整晚都一动不动。
这个夜晚和其他平凡的夜晚一样,周莉莉总是会有点失眠,她永远不能像她们三个那样容易入睡,所以她才会那么熟悉她们每个人睡觉的样子。什么都没有变,只不过她的心比平时乱一些罢了。
她真的很喜欢她们几个,每天都朝夕相处,打打闹闹,度过了那么多简单又快乐的日子,每个人都很单纯直率,从来不耍心机,互相照顾,互相依赖,就像家人一样。但是再怎么样,每个人还是会有自我的部分,她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她会有反感,也会觉得烦,坦然面对之后她可以确定那种心情就叫嫉妒。没错,她嫉妒王思瑶能不为生计所困,养尊处优,可以随意挥霍所有。她嫉妒冉雨可以云淡风轻地生活,什么都不去挣不去抢。她嫉妒陆依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毫不顾忌地为自己争取想要的东西。
嫉妒是因为她不能像她们那样。她每天都要担心钱的事情,忙于学习那些将来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理论课程,努力和每个老师都搞好关系,别人轻松的时候她总是在忙碌,连遇见喜欢的人她都不敢多看一眼。可是她也很想像她们那样。
怎么办呢?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就要这样宣告结束了。喜欢一个人而又不能在一起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只怪自己那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不过是每次返校的时候,王希为都会帮她拿行李,她病了的时候他会嘘寒问暖,总是关心她总是对她笑……也许他对别人也是这样的,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喜欢又不去追,活该是这样!可是她不能去啊,因为完全没有自信能够被喜欢。她从来都不打扮,只想着干净就好。每每看到身边花枝招展的女生们,都觉得自己像个不折不扣的男生。她不经常照镜子,也不愿意把时间花在这些事情上,可偶尔的几秒钟也足以让她注意到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皮肤被太阳晒的黑黑的,而且很干燥,还有一对黑眼圈永远都挂在那里。而且谁又会喜欢一个负担沉重又什么都不懂的书呆子?有的时候她甚至害怕见到王希为,因为见了面自己又会多想,但是不见面自己又会在一旁偷偷地期待着。
太好了,现在她终于可以告别这种生活了。
陆依说她可以和她公平竞争。公平竞争?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公平吗?如果有的话,为什么她会有那么多的缺失感?其实就是不公平的吧,而她这种人存在的任务就是努力为自己创造公平。是不是人生为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晚餐,可是她的那份放了太多的盐,即使这样也要硬着头皮吃下去,因为这就是人生。忽然发现枕头已经湿了一大片。周莉莉听到了自己心底传来的话音:以后可不要轻易地喜欢上别人了。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被一声尖叫吵醒了。周莉莉醒来看到王思瑶在下面照镜子,嘴里还一直念着完蛋了。陆依和冉雨还半梦半醒的样子,极不情愿地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干嘛呢?大清早的!”陆依说。
“你们看我的眼睛,都肿成一条缝了,怎么办啊!”王思瑶大喊道。
三个人这才注意到她那水泡似的眼睛,昨晚哭得太凶了,睡一觉直接变成这样。而且她的头发也睡得不成样子了,几撮刘海翘得七扭八歪,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滑稽,逗得她们几个哈哈大笑。
王思瑶见状喊道:“敢笑我?你们也没好到哪去!”说完,顺手扔了面镜子给陆依。
陆依接过镜子后看见自己也没比王思瑶好到哪里去,然后迅速把镜子塞到了枕头下面,惊呼道:“妈呀,这是谁啊,不会是我吧!”一下子又把大家逗得乐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