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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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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清早冉雨就开始忙活。

    家里来了位特别的客人,自己是一定要照顾周到的,所以她打算亲自下厨做几道菜。因为自己一直独自生活,有时间的话就会自己做饭,所以这个当然是难不倒她的。但她还是稍微有些担心,毕竟自己会做的菜并不多,而且她也不确定味道够不够好。她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东西倒是很充足,足够帮她完成一顿丰盛的午餐。她先把已经冻住的肉拿出来泡在温水里,然后又拿出冰箱里面的青菜洗了起来,心里不停盘算着该怎么做才好。

    高大好整个早上都不太清醒的样子,他说他有点没睡好,大概是因为换了地方不太习惯。冉雨一大早就在厨房忙碌,也不让他帮忙,还让他回去再睡会,可是他不肯。他蜷缩在沙发上装作看电视的样子,其实一直在偷偷看着她。她时而若有所思,时而手忙脚乱,专注又认真地料理着每一个细节。高大好心底泛起了一阵幸福的涟漪,他自私地希望时间能停驻在这一刻,这样他就可以一直看着喜欢的身影在为自己而忙碌。

    冉雨给高大好洗了些水果,她把水果端出来正想叫他吃时,发现他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她连忙到房间里拿了条毯子来给他盖上,怕吵醒他把电视声音也关小了。他昨晚可能没怎么睡,再加上前几天一直在路上折腾,现在身体肯定很累。让他好好休息吧,等下她把饭做好后再来叫他吃。

    又过了一会儿,她悄悄过来准备叫高大好起来吃饭。她在沙发旁蹲下来,仔细地打量着这张安静的睡颜,忽然觉得有一股温柔的力量在自己周身漫开,使她的眼神无法离开。她用手轻轻碰了碰熟睡中的人,她说:“起来吃饭啦。”可是吓了她一跳,高大好不知怎么了,一睁开眼睛就瞬间抓住了她的手。她吃惊地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高大好这才清醒过来,他松开了紧握的手,又揉了揉眼睛,说自己睡糊涂了。其实他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难道是条件反射吗?由于不停地给自己要抓住冉雨的手的心里暗示,难道已经开始在行为层面起作用了?这种猜想可能不够科学,不过还是能从侧面反应出他对这件事情的渴望。

    冉雨说:“饭做好了,过来吃吧!”她拉着高大好坐到饭桌旁,又说:“尝尝吧,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高大好看了看一大桌子菜,惊讶地看着冉雨,说:“怎么做了这么多,我们吃的完吗?”冉雨做了好多菜,白菜清炖排骨、红烧鸡块、手撕包菜、醋溜土豆丝还有肉末四季豆……他们两个人怎么吃的了这么多!

    冉雨笑着说:“嘿嘿,接下来有一个坏消息要宣布,我已经把我所有会做的菜都摆出来了,也就是说以后会没有吃的。”她今天的这几道菜是平时觉得自己做的最好的,虽然一次吃不了这么多,但她还是迫不及待的想把它们全部都做出来给他吃。

    高大好说:“没事儿,这不还有我吗!我来做!”

    冉雨不相信地问道:“你会做饭?”

    高大好支支吾吾的好像是在说他可以边学边做,也就是没有做过饭的意思。他试图转移话题,便开始自顾自地吃饭。

    冉雨说:“好吃吗?”高大好嗯了一声。她做的菜有种特殊的魅力,尽管并不是大师级的厨艺,却觉得恰到好处,不咸不淡,不油不腻,质朴无华,就如同她的心境一样。

    冉雨看他一直在卖力地吃,都不愿停下来,也不怎么说话。她忽然觉得有点感动,也许是因为这是自己第一次给别人做菜,同时又得到了认可,所以觉得这一刻很珍贵。她笑着说:“你别勉强自己,不用都吃完的。”

    下午高大好一直缠着冉雨给他看她小时候的照片,冉雨只好找出一些以前的照片来给他看。她以前的照片并不多,仅有的几张几乎都是在学校有活动的时候拍的。零星还有几张是和父母的合照,不过拍那些照片的时候她还特别小,所以当时的情境她是一点都记不得了。

    高大好说:“哇,你小时候真的很可爱!”一张已经有点泛黄了的照片上,一个留着短发的瘦瘦的小女孩,白皙的脸庞,小鹿般的眼睛闪烁着,嘴角微微上扬。虽然与小时候比起来她的变化很大,但他还是能一下子确认那个孩子就是她。他看的出来,小时候的她就是一个很安静的孩子。还有一张照片,上面有一男一女,看起来不到30岁的样子,男的手上还抱着一个婴儿,两个人笑盈盈的。他们应该是冉雨的父母。她长得很像她妈妈,但是神态上又有三分像她爸爸。

    冉雨看着照片说:“我爸年轻的时候还挺帅的。”

    他说:“那时候一定很受欢迎。”

    她没有吭声。他们看完照片后,她把照片收拾起来,又拿出来一个饼干盒子。她神神秘秘地说:“给你看点好玩儿的东西。”她打开了盒子,里面差不多有□□封信的样子。

    高大好说:“什么东西啊?”

    她说:“情书啊。”这些都是她上初中和高中的时候收到的情书,她一直保留着没有扔掉,因为觉得可以把它们收藏起来,以后没事的时候拿出来看看应该会蛮有趣的。

    他惊讶道:“这么多情书!我能看吗?”

    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看吧。”她开始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又说:“那个时候我还真的是很受欢迎呢,每隔不久就会有人跟我表白,收到情书。但是我那时候并没有在意这些事情,我只想着要努力用功读书,考一所好的大学,最好是去远一点的地方,这样回家的机会就会少些。不过那些喜欢我的人,有好几个甚至不认识我,他们根本不了解我,不知道其实我是一个很无趣的人,不擅长跟人打交道,如果了解我了,他们可能也就不会喜欢我。”

    她看了看高大好,这家伙好像根本没在听她说话,头也不抬,一心一意地在那儿读着她的情书。她好笑地问:“喂,有那么好看吗?把你迷成这样!”

    高大好一本正经地说:“别看他们写了这么多字,其实想表达的都是一个意思。我喜欢你,你就是我的全部,答应我跟我在一起好吗……”

    冉雨被他丰富投入的表演逗得笑了起来。她说:“看来你还挺懂的。你写过情书吗?谈过恋爱吗?”

    他说:“情书是没写过,总觉得我干不了那种事儿。恋爱倒是谈过一次。”

    她问道:“能跟我说说吗?”

    他接着说:“高中的时候跟班里一个女生处得很好。她是那种特别爱玩儿的女生。我们经常会一起出去玩儿,吃饭或者去看电影什么的。不过后来高三的时候分班了,我们没有分到一起,而且那阵子我开始忙着学习,我们很少有时间能聚在一起,久而久之,自然就分了。”

    冉雨听了他的话,幽幽地感叹说:“唉,有点可惜啊!”

    他说:“没什么可惜的,现在想想我们俩那个时候就像哥们一样,根本不是在谈恋爱。”

    尽管他这样说,冉雨却还是觉得心里有种酸酸的嫉妒之感。她很想问他:那现在像他们俩这样子是怎样的感觉?但是却又胆怯地问不出口。她只能暗自安慰自己,他们现在并不急于确定关系,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再互相多了解了解。相比于那些闪电般的爱情,她还是比较倾向于细水长流式的相处模式,所以现在选择慎重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家里面吃的东西快没了,冉雨便带着高大好去超市采购食物。高大好还记得自己说的要做饭的诺言,到了超市后就在特别积极认真地挑选东西。他买了一些虾,鸡翅还有牛肉,然后又跑到蔬菜区选了好多青菜。

    冉雨说:“你真行,这些东西我都没有挑战过。”

    高大好边选调料边说:“其实我也没做过,不过想尝试一下。”他看见冉雨露出了不大放心的目光,就说:“没事儿,网上有菜谱怕什么。我还想做鱼,我们再去那边看看鱼吧!”

    冉雨虽然有点担心,也没有去阻拦他。没关系,只要他能把东西煮熟,能吃就行。实在不行还可以出去吃,总之他们俩是绝对不会饿死的。这时,高大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转过身来,看见他手里拿了一颗西兰花,他像是在献花一样把它送给她。冉雨接过“鲜花”闻了闻,然后说:“谢谢。”

    他们把菜买好后,又随便转了转,买了一些零食和牛奶。正准备去收银台结账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面孔出现在了冉雨的面前。她停下了脚步,很快就认出喊住她的这个人正是她的初中同学丁婷。初中的时候她们俩的关系还算可以,自从上了大学以后好像就没有再见过她了。丁婷的变化不太大,倒是比以前瘦了些,也成熟了许多。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貂皮大衣,脸上画着浓浓的妆,看样子应该已经不上学了。

    丁婷笑着说:“真是好久不见了!你还在上学吗?”

    冉雨说:“恩,我还在上学。你又变漂亮了。”

    她不好意思地答道:“哪有啊,你才是呢!”她又打量了一下旁边的高大好,问道:“这位帅哥是你男朋友吗?”

    冉雨看了看高大好,冲她“嗯”了一声。

    丁婷接着说:“对了,你下周六有空吗?我要结婚了,有时间的话就过来喝喜酒吧!”说完,她从包里拿出一份请柬递给了冉雨。

    冉雨惊讶地说:“真的吗!那恭喜你啦!你放心,有时间我一定会去的。”

    丁婷说:“呵呵,那你别忘了啊。你逛吧,我先走了。拜拜。”

    冉雨跟她简单地道别后,又看了看刚刚递过来的红红的喜帖,然后随手把它塞进了他们的购物车里。高大好结账的时候笑嘻嘻地问她:“我已经是你男朋友了?”

    她白了他一眼说:“哪来那么多废话,快把东西装好。”

    他应了一声便没在自讨没趣。他能看得出来,冉雨和刚才那个人的关系并不是很熟络,大概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所以并没有仔细地介绍他。而且刚刚冉雨的表现有点拘谨和客套,一般人只有跟比较陌生的人在一起才会这样。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对的,他们拎着东西出来的时候,冉雨并没有带走那张请柬,而是把它留在了购物车里面。他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晚上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冉雨已经在窗子旁边站了很久了。她也不吭声,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外面的大雪,不知在沉思什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寂后,她对高大好说:“等雪停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一直等到了凌晨十二点多,外面的雪才由大片大片转变为星星点点。他们穿戴好后就下楼了。推开楼道的门,本以为一片漆黑的夜晚却变得明亮又洁白。这个时间点儿外面已经没有人了,连楼内还亮着灯的住户也少得很,大部分人早已进入梦乡了。他们继续往小区外面走,走到外面的街道上,放眼望去,世界好像分成了两层,一黑一白在远处互相衔接着。路灯发出的杏黄色的灯光弱化了非黑即白的视觉冲击感,也柔和了这条寂静清冷的路。两个人漫步在白毯上,微风吹起的浮雪打在脸上有种湿湿凉凉的感觉,同时也扫去了两个人的睡意。

    冉雨说:“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早上五点半就要去上学,如果是冬天的话天都是黑的。有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雪,第二天早上我上学的时候,推开门看见所有东西都变成了白色。我踩在像今天这样厚厚的,没有被任何人踩过的积雪上面,想象着自己也变成了白色。”

    她说话的时候没有顾着脚下,不小心踩了一处很滑的地方,差点摔倒了。高大好及时伸出手拉住了她,把她扶稳后却也没有松开手。

    冉雨忍不住嘲笑自己说:“我真笨!”她忽然觉得眼前的世界变模糊了,只有身边的这个身影无比的清晰。她一定会永远记得,一个男人牵着她的手走在这个静默的雪夜中。她竟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就那样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因为他带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浪漫。

    高大好说:“我们拉着手,就都不会滑倒了。”他们靠得很近,迈着相同的步子走在雪地上,听着脚下的吱吱声,此时此刻心跳的频率一定也是同步的。他没有告诉她,在他的心里她就是白色的,如同冰雪般纯净清新,能够带他逃离纷乱的浮尘,摆脱心中的喧嚣和迷茫。可白色并不等于透明,她有她的秘密,那也是她的一部分。而他不否认也不会抗拒这件事情,他该做的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守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