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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完了一通流氓,姬泠一副心满意足吃饱了的模样,亲了亲云壹的额头,然后又一个人晃晃荡荡的走回了房间。
所以隔天早上她是在自己的房间醒来的。
皱着一张脸按住发胀的额头,她恍惚了一会才回忆起昨晚自己做的那些一句话没到就摸上了,两句话之后就亲上了的令人发指的行为……她的影卫人还好吗。
顿时头更疼了。
逃避了一会现实,就听见外面传来叩门的声音,伺候的人音量恰好是能让她听清楚又不觉得闹耳的程度:“王爷,宫中派人来召见,说让您在午时之前进宫。”
就是说的内容有点让人糟心。
等姬泠掐着提前一盏茶的时间准备进宫中偏殿时,正好在门口碰上了一个男人。
朱雀流苏金簪别在乌云盘发中,眉目间不动如山便凛人。明明唇上脂膏抹的是如火般艳丽的红,却还是让人感受不到半分火热。反而冷如冰。
姬泠愣了愣。
她倒是想起了这是谁了,之前皇兄去她府上探望自己时曾提到过。
沈家送进宫的儿子,如今有三个月左右的身孕了。
她刚忍不住悄悄撇了一眼对方的肚子,就感受到一缕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她身上,生生让她僵住脖颈,把眼睛摆回到该看的地方。
卧槽……
这好像是杀气吧。
“子玉,”这时殿中皇姐带着笑意的声音接近:“你把暖炉给忘了。”
听见脚步声行到旁边,那人侧首的一瞬间,一角冰山都融作了一弯春江水。眼神轻柔的落在皇姐的脸上,好像重一点都会刮坏一样。
“真是的,”女子将一个绣金镂空小炉放在了他的手中:“怎么有了身子反而粗心大意了起来。”
男子冷淡的嗯了一句,嘴角却是忍不住挂着得逞的偷腥笑意。
恰巧午时灿烂的光晕在他们周围绽开,温馨无比。
姬泠满脸懵比的感觉一双眼快被秀瞎了。
等目送子玉的背影消逝在长廊转角,姬央才发现姬泠站在几步之外面色古怪的默默盯着她,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她轻笑了一声:“站累了罢,不如进来坐会。”
姬泠憋着一口气跟在她后面进去了。
殿内充斥着清冷的茶香,姬泠迟疑的望向殿内安安静静充当摆设的香炉。
见她看着那边,姬央慢慢倒了两杯茶,然后抿了一口解释道:“子玉经常来这里走动,以防万一,朕就叫人把香给撤了。”
姬泠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竟是无言以对。
恩爱成这样,她只想说,这样虐伤动物不怕有人篡位嘛!
即使是面无表情,她眼睛中的不爽也宛若实质直直戳向对面笑的云淡风轻的女人。
察觉到,姬央挑起笑,仿佛是关切的样子道:“皇妹身子大病方愈,有什么不如说出来,”又倒了一杯茶:“便是因为羡慕嫉妒而腹议了皇姐什么,朕也不会生气的。”
这位北辰帝的小心眼可以说是满朝皆知,她又不是傻,信了她大概就要去当鬼了吧。
姬泠默默在心里吐槽道。
宫中进贡的茶叶必是佳品,味非涩,满口香而回甘,便是偶尔从壶口漏出的几根舒卷的叶络,浮在澄澈的茶水中,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姬央微阖眼,像是在品茶,却是在品人。
今日是姬泠难得穿正装的时刻,深紫蟒纹,将面上的媚色都尽数压去。面无表情的时候,眉目之间贵气而端重。
也是,养尊处优出来的,哪能不显贵?
她唇边笑意深压了两分,垂眸把玩着茶杯。
前几日姬白到宫中来找她,说是觉得姬泠这次醒来后有些不对劲,倒不是怀疑被人假扮。毕竟她不学无术,平日里他们之间有什么大事情也是不与她知道的。
倒不是怪他们防着她,而是担心她哪天又和狐朋狗友去逛逛青楼喝喝小酒,一时醉,把什么都说出去。
想起姬白说的,几日没出门待在书房安静克制了许多,又想想今早到她耳边的消息。
她忍不住在心底叹了一声,才复打破沉默:“从三天前起,每日早朝之后都有一些大臣挨个来向朕表示对皇妹你终身大事的关心,还边说边往朕的袖子里塞一卷小样。如果不是随侍的人袖囊大,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我与子玉也帮你大略扫了一遍,都是姿色上乘的品相,唉,不要说是你会挑花眼,就是朕也会十分为难啊。”
说着她伸手拉开了横放在她们面前的小几抽屉,里面是堆满了大半空间的画卷。
姬泠:“……”卧槽。
她顿了好久才勉勉强强收回差点脱口而出的脏话,找回平常的声音道:“臣妹觉得现在言此过早了。”
“不早了吧,”姬央勾起嘴角将手指从垂下的袖中露出来随意掐了几下道:“朕掐指一算,过几日就是你十八岁的生辰了啊。”
掐指一算你妹啊!
……好像把她自己给骂进去了。
“十八岁的成人礼,皇妹会不会很期待?”她眼神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反正都是要选的,不如选个和自己心意的,等过了成人礼,再将他抬个身份,相信隔不久就能喝到喜酒了吧。”
“唉,”姬央的眼底突然多了点真切的惋惜:“最近都没有大臣家中有喜事了,好寂寞啊。”
“……”适龄的都已经婚配了哪里还要那么多婚事,不过,咳,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臣妹已有心仪的人选了。”
说完昨晚还能面不改色调戏别人的大流氓忍不住微微烫了脸。
“哦?”姬央兴味的眯起了眼:“就是昨晚让你王府闹鬼……咳,让你喝醉的那一个?”
“这么说也没错……不对,皇姐你怎么知道我昨晚喝醉了。”姬泠狐疑的盯着她。
姬央面不改色的咽下一口茶道:“你去大街上打听一圈,到处都在传你昨晚扮鬼把打更的吓到辞职的事。”
姬泠:“……”突然觉得很内疚是怎么回事。
“皇妹,转移话题可是不礼貌的,”她不死心的拉回话:“来,我们继续讨论一下关于那位能让你为他喝醉的男人吧。”
姬泠默默用眼神坚决的告诉她:不约。
“好吧,”姬央惆怅的叹了一口气:“皇妹都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不愿意和皇姐说了。”
姬泠无言道:“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情的话,皇妹就先告退了。”
“当然有要事才宣你进宫,”姬央正色道:“朕是那种会因为上面那些无聊的事情就找你的人吗。”
姬泠:“……”虽然觉得很是啊,但是看见对方那么严肃的神情,她也不禁正了正身子。
她稍微沉默了一会,大概是在思考,随后才开口道:“你还记得你这次病倒在床的原因吧。”
姬泠自觉有点羞赧,但还是回答道:“是东西两国暗中开战,我看了一本图志后因为嘴馋而硬要带着人到那里去……”
听见她的答话,姬央点了点头,又道:“那本图志你还记得是怎么来的吗?”
“不是原先就放在……”话没说完她背后就兀的爬上一抹凉意。
“看来朕的皇妹还没有糊涂到那地步,”姬央慢悠悠的抿了口茶,但因为放得过久已经有些冷了,她不禁砸了下嘴巴:“那个将图志放倒你床头的奸细,朕已经派人抓住好好审问过一通了,不如你猜猜,是谁派来的?”
姬泠已经控制不住的握紧了一双手,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茶杯,直到刺痛传来。
她闭了闭眼,才有勇气让自己说出自己的猜测:“是东羽国国主,对吗?”
“……”没想到她会猜中,姬央忍不住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回了一句:“对。”
这一个字,重如泰山,将她压得仿佛喘不过气,仿佛粉身碎骨,仿佛连血液都干涸,将她所有的一切都碾压成粉末,然后来嘲笑她的愚蠢。
原来一切从这时就开始了,为什么她竟然会半分的都没有察觉?
这计谋浅显而可笑,她仿佛能看见那个女人布置这一切时不屑一顾的口气,嘲弄的眼神和不可一世的态度。
这么幼稚的手段……她前世竟然没有发现,也难怪被人看不起。
更可笑的她还转头就去沉溺于美色。
见姬泠脸上满是像要哭出来的失魂落魄,姬央皱起了眉头,抿了抿唇,她一摆衣袖站起身就是走过去将人抱进了怀里。
随着这个动作放下的帝王架子,小时候的一些记忆仿佛回来了。
那是姬泠父亲刚走的日子里,她与她同睡,小时候的姬泠软软的一团,半夜被噩梦惊醒,也不会吵醒她,就一个人悄悄的背过身哭。
她从小浅眠,被抽泣声吵醒,就看见她蜷成一团死死捂着嘴颤抖着。
那时她就是像现在这样叹一声,然后将她抱进怀里,安抚一句:“泠泠乖,皇姐在这。”
她在这,就是为了给你们依靠的。
她担着撑着的这个国家,不只是指国。
还有家。
而姬泠靠进她怀里,忍了忍,最后在眼眶中的泪水还是忍不住滚了出来。
等到姬泠走后,姬央背着手站在门口,回头看向殿中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面上全然没有刚刚面对姬泠那般的调笑或者柔软,属于一个上位者的气势威严压向那个身影。
云钟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
姬央也不说话,就微微翘起一个嘴角,波澜不惊。
沉默中,云钟慢慢单膝跪地,垂下了头,那是一个效忠的姿态。
“很好,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姬央勾了勾唇:“你不必摆出那么视死如归的表情,朕承诺过,如果有一天泠泠有这份意向,朕会尽数归还。”
说完她又回头望天轻轻叹了一句:“不远了。”
云钟不语。
“对了,”姬央突然开口道,云钟正垂头等着对方的下半句,就听见她问道:“你知道我皇妹说的那个男人是谁吗?”
云钟:“……”
虽然已经卖身了但是不代表她会出卖自己侄女的私生活……恩……会是谁来着?
她走在回府的路上也禁不住思考起这个问题。
难道是他?
听府中人禀报,似乎姬泠最近对他表现得特别热情……
可是他的身份……
刚皱起眉头,云钟就想起了刚刚自家侄女哭的那样子,心又重新软的一塌糊涂。禁不住就想到,只要她喜欢,就算看上了谁家夫君她也能帮她掳来,何况还是自家府中的人?
就这样……在姬泠不知道的情况下,一切计划都脱离了原轨。
而在偏离的一瞬间,还趴在床上回忆昨晚的云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