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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是偏向于金融方向的工商管理专业,不少同学希望以后能够往PE/VC(私募投资/风险投资)方向发展,这是求职方向的一个大热门,有一些是希望进入咨询公司。好像余音这样来自于传统的零售行业,并且在外企工作的时间也比较久的,相对少数。
这几年电商发展的很快,电商行业在和传统行业融合的过程中,需要不少传统行业的人才。这时候余音有机会通过学校的资源拿到了一个电商行业的工作机会,职位、待遇和收入都不错,只不过是在珠海,不在深圳。
余音考虑了很久,也和楚霖商量了一下,这个机会的确比较吸引人,作为一个契机,能够进入到电商行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公司在深圳有个分部,不过总公司在珠海,过两年说不定有机会可以申请到深圳分公司工作,再或者等工作一两年回到深圳找相类似的电商公司的工作也更有竞争力。
毕竟传统的零售行业目前已经是在走下坡路,余音以前的公司这两年就差不多裁了1/3经理级的中层管理人员。而且,楚霖也是在这个行业,两个人都在同一个行业,抗风险能力还是比较差的。而新的工作,工资差不多是之前的两倍,这对于一个工薪收入的家庭而言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余音去珠海任职之后一直是住平价连锁酒店,一到周末就回家,然后周一早上再坐车去珠海,每个礼拜来回跑也是比较辛苦,而且有些周末公司组织的活动也参与不到。不过在家的时间能够和乐乐有更多的互动,见证小家伙的成长,一切都值得。
新的岗位是一个项目管理部负责人,要和不同的部门打交道,也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部门。做项目管理就必须要权衡各个不同部门之间的输出,协调各个部门的关系,因为每一个部门都有自己的KPI考核标准,每一个部门都有自己的优先级。对每一个项目做到平衡,其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触碰谁的奶酪。好在项目管理这一块,公司老板还是比较支持。
余音本身性格在工作上不是特别强硬,之前在外企也是不争不抢,外企的文化和相对比较狼性的民营企业文化特别是电商文化有很大的差异。余音本意不希望在工作过程中与各个部门产生磨擦,但是因为责任心所在,不得不与各个部门进行沟通和协调,为了不让自己太纠结,工作之外尽量减少与其他部门同事之间的过多互动,这样看起来反而让人有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而当时她自己也处于一个相对不是那么健康的状态,各方面的压力让自己也有一些颓废。毕竟没有做过中高级管理人员,现在要带领一个团队建立架构,这个变化对自己而言是比较吃力的。另外自己处在一个新的环境,对珠海本身也不熟,也没有什么朋友,每个礼拜都往返于深圳和珠海之间,自己感觉好像没有很踏实的感觉。加之和楚霖之间的关系也没有更好的进展,自己每天面临巨大的压力却无法找到出口。
听人说过,每一个人能够承受的压力是有限的,当这些压力没有办法外化出来的时候,就会内化成内心的一些不是很好的因素;当一个人在做重大事件的选择的时候,不同领域的变化最好不要同时发生,由于精力有限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判断力和处理能力。就好像电脑的CPU,任务给多了转速太快,可能就系统崩溃。
这段时间以来,从读书到工作的变化,从深圳到珠海新的环境的适应,从以前相对平稳有预见性的传统行业到高强度的电商行业的变化,让自己在几个方面都在承受压力。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只是总是觉得内心特别特别的压抑。然后开始一个人的时候不太愿意说话,回到家有的时候会发呆看着远方,也没有什么心思去想更多的事情。
楚霖说她好像除了乐乐之外,其他的事情都不太管了。的确,余音自己也感觉已经没有心思放在其他事情身上。原本虽然大家交流减少了些,余音也显得沉默寡言了些,可是日子算是无波无澜。直到过年时候回老家和楚霖妈妈一大家子人吃饭,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又变得更为紧张了起来。
楚霖妈妈这边吃年饭是在大年初二,这天吃团圆饭,楚霖妈妈的兄弟姊妹和楚霖外公外婆都会来。大家在老家条件都算还不错,特别是三妹和四妹嫁的也比较好,酒店包厢都是提前订好的。三妹女儿的宝宝刚初生襁褓,也一起过来吃饭了。
外婆跟坐对面的余音说,“余音啊,你们也再生一个吧,我现在身体还好,我可以帮你们带。”
听得出来,外婆不是说的玩笑话,她今年80多了,恐怕这也不是她的本意也不现实,就算带回老家也不可能是给外婆带,这还有楚霖妈妈呢。不过这话楚霖妈妈不会说,毕竟她和余音的关系一直也没有太大的改进,自从上次在深圳家里挑明说开之后各自心里都有些隔阂,而且对于再生一个的问题,万一现场被驳回来做婆婆的也是没有面子。
“你工作忙,不用带,就把娃娃放在我这里,我现在身体好可以帮你带。”
余音看了看楚霖,他也没有出声,他们那次打掉一个孩子之后,余音就已经跟他说过,自己不会再生孩子了。其实余音是很喜欢孩子的,如果乐乐出生前后大家都顺顺利利,楚霖也能够及时照顾到自己的情绪理解自己的想法,她也乐于再做一次妈妈,至少乐乐可以多一个弟弟妹妹,这样以后也有个相亲相爱的人。只是乐乐出生前后的经历让余音觉得很痛苦,不想再经历一次。
余音笑而不语,外婆可能以为余音对自己的想法还挺认可,于是接着说,“你看,乐乐现在一个孩子多孤单,多了一个孩子可以有个伴,以后也有个照应。”
余音看了一下楚霖妈妈,也知道有些话不过是楚霖妈妈想说不过通过外婆的嘴巴说出来而已。余音从小就相对比较敏感,对于大人们说出来和没有说出来的想法自是可以揣度出几分,之前以为这是一个优势,其实不尽然,任何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凡能带给你快乐的同时可能也会带给你痛苦。
余音知道,楚霖就不是一个能够明确表达自己立场的人,如果自己在一些事情上也不清晰地表达自己的立场,后来会变得越来越纠结。长痛不如短痛。
于是笑着说,“外婆,好不容易乐乐这么大了,我们没有这个想法,而且现在我们这个情况还不允许生二胎呢。”
“现在二胎政策也是越来越放开了,现在是双独可以生二胎,说不定很快你们这个情况也可以了。”二胎政策这种话,外婆怕是自己不懂得说的。
“我们应该是不会考虑了。”余音还是略有余地地回应。
楚霖接过口来,“吃饭吃饭,这个事情还早呢,到时候再说吧。”
饭后,楚霖因为这个事情又不高兴了起来。
“生小孩这种事情我会来说,你就不用那么快接话了啊。”
“我是等着你回,可是你刚开始也没说话,而且我们以前一直就是说,不再生孩子了。”
“爸爸妈妈就还想要个小的,你也不是不知道,何必一定要断了他们的念头呢,我慢慢地来跟他们说啊。”
余音大概知道,这“慢慢地跟他们说是什么意思”,就是在这件事情上,楚霖决定继续和稀泥,这边跟余音说慢慢跟父母说,那边跟父母说慢慢跟余音聊,结果两边又开始拉扯,回到之前那种混沌的状态。
“既然是已经决定不生了,何必给他们留一点希望呢,然后他们一直会说这个事情,我们就一直拖吗?”
“那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不就是希望儿孙满堂吗,直接跟他们说,我不会说。慢慢来吧,我们自己生孩子,他们也控制不了啊。”
余音没有再接话,但是她知道,这又是一个没有结论的话题。这不比之前小孩在哪里出生或者小孩在哪里带的问题——之前的问题,乐乐出生了就结束了;家里请了阿姨就告一段落。可是生二胎这个事情将是一个历久经年的持久战。
现在可以说政策不允许,名正言顺地推脱,可是按照这个趋势,单独开放二胎指日可待,那这个博弈以及楚霖不停在两边摇摆又将让自己重新拉回自己至今还没有摆脱的噩梦。
也许事情没有想象那么严重,不过思想上的悲观主义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对于即将到来的可能长期的“持久战”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本来就已经不太坚定继续为了乐乐守住这段已经没有什么爱情的婚姻,让自己更加举棋不定了起来。一想到这里,余音就觉得未来的几年都没有了希望,未来黯淡无光。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会有一些很悲观的想法,余音开始变得目光有些游离,在家的时候好像心里有很重的心思,除了对乐乐的事情依然还上心之外,对楚霖的衣食住行都不太上心了。楚霖也觉得有点危机感,上次同意让余音读书也是希望可以改善两个人的关系,可是看起来并没有。
周六放假,楚霖说跟余音一起去逛街,乐乐放到了外婆家带。路过一个婚纱店,楚霖跟余音说,“要不,我们找一天去拍个婚纱照吧。”
余音看了看婚纱店,说,“算了,不用了吧。”这是她之前一直想要的,也曾经跟楚霖提过几次的事情。余音本身就是一个害怕被拒绝的个性,提过几次以后就再也不提了。有些东西过了那个你想要的时候再给,就已经不是原来想要的样子了。
过了几天,龚子忻打电话过来,说他和他女朋友计划劳动节结婚,准备在老家摆酒,问余音要不要过来。本来应该是件喜事,余音也提不起兴趣,最近好像什么事情也都提不起兴致,电话之后,想到了在钰城读书的日子,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现在的自己,好像什么也提不起兴致,心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