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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冬未应,到底是谁并不难推断,他只是有些惊讶和害怕。
“现如今,天下已是有些纷乱,无奈我那弟弟,尽无一点眼力和颇力,听信妖妃的谗言。”
莫叔的脸上已是现出丧友之悲,又道:“我们必须采取行动,稳住大唐根基。”
说完,他观察着渝冬的脸色,毕竟这次行动的目标,对他来说有着莫大的意义。
人心都是肉做的,若非铁石心肠,又怎会无动于衷?
渝冬的面色浮现出一抹难言的痛楚与忧虑,这次行动所指,不是别人,是他曾用生命所护,用余年所誓的林兮玉。
那是他藏在心底,熠熠生辉的至宝。
如今却要亲手毁掉。
一国之将的定力在这番攻势下,早已荡然无存。
他不能护,不可护,护不了。
他护不了已成众矢之的的她。
……
约莫几刻,方才将心绪收敛,定定看着莫叔。
渝冬心中此时却不禁闪过浓浓惊愕,他原以为莫叔只是个寻常贵胄,却未曾想过他竟是如今的亲王。
“这般要事,莫叔大可一言定之,不知要渝某何用?”
英叔闻言,轻笑两声,道:“若非将军乎?”
渝冬闻言,心中自是明白:“所以……”
“我们必须发动革命!”
……
当日,渝冬并未推辞,莫叔所言不虚,自己身为一国之将,匡扶国基乃本分所在,况且革命的本钱便是军队,而那大唐三军兵权,俱在他一人手中。
是夜誓师宴上,所到之人不是富商大贾、名工巧匠,便是朝廷命官、皇亲贵胄。
渝冬也是有些惊异,这些官员和皇戚,可谓是当今皇帝统治的家底,如今莫叔全部收归麾下,目的绝不是除妖后这么简单。
他怕是要这江山易一易主。
如此阵容,绝不是一天两天可以集结得到的。
只可能是蓄谋已久。
而妖言惑圣,不过是个幌子,夺天下的噱头。
而顾长青和林兮玉,只怕是沦为了这场斗争的牺牲品。
这次革命,无疑将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那一夜,他的心情却是沉重不已,醉醺间也是听着众人高呼。
“不除妖妃死不休!”
……
宫内,掖庭宫中。
“林兮玉,好大的能耐啊!”
一名女子坐在妆椅,轻启樱唇,缓道。
细看那名女子,却是生得不凡,粉面含春,眉梢传情,玉骨冰肌,粉黛无色,玉袍被身,华浓尽露,竟是全然不输眼前的林兮玉。
“华妃这是何意,辅佐君王不是我等本分?”林兮玉独立窗前,观着窗外。
华妃细呷一口清茶,冷笑道:“这自然是我等本分,但这本分,也须有能力的人来承担才是。”
林兮玉未有应答,关上窗,对着华妃道:“时辰不早,我遣人送您回去。”
华妃闻言,面色已是露出不屑,摆摆手道:“我自己带了人,不劳林贵妃费心了。”
说完,便是走出殿门,带着一众人离去。
“皇恩浩荡又如何,圣上宠幸又如何,就算你是贵妃,是皇后,也得死在我手里。”
华妃独自喃喃。
待到她离去,林兮玉才长舒一口气,瘫坐在床边,望着妆镜中的自己出神。
面色却是掩不住的疲倦。
“我累了,真的累了……”
……
华妃出殿后,支开众人,自己独自来到宫门前,那里已是有一个人影。
她见状,两抹摄人心魄的红晕染上俏丽脸颊,笑着奔到黑影身前,亲呢地挽着后者胳膊。
“宫廷现在都如此开放?”
“凝儿只是看见了你才……”
“说正事吧。”
“哦……哦!那妖后如今仍沐着圣恩,在宫里作威作福,不过她每天定会开窗看一个时辰京师夜景,所以我推测她应是在黄昏时分开窗。”
那黑影沉思片刻,便道:“做得不错,时辰不早,我也不宜久留,先走了。“
说完,黑影便是转身欲走,下一霎,却是一抹温暖袭上后背。
“还能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抱抱我?”华凝请求道。
“华妃请自重。”
那黑影说完便是挣开华凝玉手,跳上宫墙,迅速离开。
独自一人留在原地的华妃握紧玉手,面色由悲戚逐渐变为了狠毒,喃喃道:“是你林兮玉抢走了他……”
莫王府,夜。
渝冬风尘仆仆直接快步跨过一道道门栏,侍卫倒也识趣,都是没有拦下或是过问。
他步入内院,将一身黑色缝袍取下,走至莫叔身旁。
“有消息了吗?”莫叔道。
“有。”
“何?”
“她会在每天人定时分开窗以赏京师夜景。”
莫叔略加思索,笑着拍了拍渝冬肩头,道:“不愧为一代将帅。”
“莫王谬赞了。”
“诶,你我二人关系,还像从前一样,叫我莫叔。
“是,莫叔。”
……
这几日,京师中一如往常,车水马龙,吆喝彼伏,而顾家却是被浓浓哀伤气氛笼罩。
顾长青的头七,便是今天。
顾家上下,皆是涕泪不止,虽说顾长青为人颇为严厉,但对下人却未有亏待,在下人眼中,他是值得敬忠的人。
尤其是静姨,哭得几乎晕厥,跪在灵前不断磕头,一把一把得烧着纸钱。
“老爷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这顾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可怎么办啊!”
顾荨在一旁也是哭得厉害,见静姨这番模样,却又是哭得更甚,肩头不断剧烈耸动。
“爹……”
渝冬心中也是有着抑制不住的悲哀,却未敢向顾荨道出真相。
若此,只会让事情恶化。
……
顾长青头七已过几月,因有顾荨的掌持,顾家也慢慢回复了平静。
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却是酝酿着一场场腥风血雨。
不久,京师将化为血海。
几日的宁静是风雨的前兆。
“你去哪了?这几日怎么这么晚才归?”顾荨脱去渝冬外衣,轻道。
“这几日军中事务繁杂,圣上又临亲阅,自是忙了些。”
渝冬抚上她的手,道。
顾荨点点头,整理着衣物,随口道:“不知怎的,我总觉这京师中似乎并不太平。”
“不管怎样,这几月,你都要安安心心待在家中,等到有人来接,才可外出。”
渝冬陡然郑重。
顾荨停下手上动作,面色也是凝重不少:“你要干什么?”
渝冬摇了摇头,笑着面向顾荨:“为君父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