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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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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干什……”徐家夫人正欲斥责,却被徐云的话打断。

    “不知阁下,贵姓?”

    那人闻言,也是一愣,旋即便是摆摆手:“免贵姓王,字……连之。”

    “原来是连之兄。”徐云拱手谄笑道,“鄙人姓徐,单名一个云,字灵空。”

    “灵空兄”那人也是随手一揖,“不知尊夫人是否听过一句话。”

    “连之兄请讲。”

    “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

    徐夫人闻言,面色陡然暗沉,竟是直接抬手指向王连之,面露凶狠:“你也算个东西?你何德何能可以教训我?衣冠不整,人模狗样的,连我家院里那条整天用脏水梳毛的黄狗也比你干净些,呵,笑死人了,徐云不打你,还真自己当个东西了?”

    众人闻言,都是惊异不已,这般话语早已不止是难听,这分明是赤裸裸地侮辱。

    寻常人家都是有些说不出,何况他们家大业大的徐家?

    可如今徐夫人的话显然已经将其打破。

    徐云闻言,忽觉面色无光,羞恼不已,连连向王连之赔罪:“实在不好意思,连之兄千万别往心里去,她平时就是如此,倒也口无遮拦了些,得罪了连之兄,实在是抱歉,改日一定携其亲临拜访,给连之兄赔罪。”

    王连之却是摆摆手,神色自若,古井无波:“无妨,我不会追究……”

    话还未完,谁知徐夫人又是开口辱骂:“你?追究?真是笑死人,就你那半残不残的样子,还追究,呵,就算你追究,你又能怎……”

    啪!

    一记耳光陡然重重落在徐夫人脸上,打得她竟是一时回不过神来。

    “住嘴!”

    徐云气得面色通红,青筋凸起,神色狰狞不已,吼道:“疯婆子!在这胡言乱语什么?被鬼拍了脑壳?”

    徐夫人捂着脸,定定看着徐云:“你……”

    她显然还未完全反应过来。

    “不准打娘亲!”

    婉儿忽然跑过,护在徐夫人身前。

    众人都是惊得愣住,不敢上前出声。

    徐云瞪住她,神色凶狠,招招手道:“把她给我扶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众家丁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

    “徐云!”徐夫人终是反应过来,歇斯底里,“你……你个胳膊肘向外拐的废物!他不过是个又残又废的叫花子!你还这样唯唯诺诺,我看你比他还要落魄!还要没用!真是丢脸丢到家了,我当初怎么就嫁给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给我扶回去!”

    徐云大喝,脸色涨得通红。

    家丁们一震,连忙将夫人扶回。

    “徐云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要脸的话今晚就别回来睡!”

    她被家丁们七手八脚扶回时,嘴上却还不停骂着极为难听的话。

    众人都是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不禁暗自咂舌。

    婉儿也是被这一幕吓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此时,宁子世却是从宁阳身后走出,向婉儿身旁走去。

    依莲正要拉住子世,却被宁阳止住,摇了摇头。

    “煦之……”依莲担忧望向子世。

    只见宁子世自顾自走近婉儿,拉任她的小手。

    后者看向他,眼眸中的焦虑竟是消去几分。

    只有他,才会在如此嘈杂中,注意到她的不安。

    “我真的……会娶你……”

    少年面色通红,那是掩不住的羞涩。

    一语既出,似是一场雨,将婉儿心底那朵未放的花,陡然绽开。

    她闻言,美目盈转间,几簇晶莹,便是闪现,许是受到了惊吓,许是初开了情窦,哽咽间竟是扑到宁子世怀中,肩头耸动,啜泣不断。

    众人见状,都是颇感有趣。

    “看把这小娃娃吓得。”

    “可不是……”

    “别说他俩,连我都被吓了一跳。”

    “不过这两小孩倒好凑一对。”

    “嘘,别乱说。”

    王连之也是有些惊异地看着宁子世。

    他没有想到,不过一个孩子,在如此纷乱的局面中,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静静地诉说自己的心声。

    王连之的眼神中竟是闪过一丝钦佩。

    不过也正因为这突如其来地一首插曲,才令众人都是暂时将注意从那场闹剧中移开。

    徐云轻舒一口气。

    “好了,子世。”依莲声音轻柔,“让婉儿回去吧。”

    子世闻言,轻轻抚了抚婉儿后背,就欲转身离开。

    自己的衣衫却被紧紧抓住。

    “子世哥哥……”婉儿埋头低声呢喃,“你说的……可是真话?”

    “若有假,无颜见汝也。”

    婉儿闻言,嘴角微翘,啼声渐止,似有笑意浮现:“婉儿信你。”

    ……

    夜,徐家。

    月色下,白霜柔缓地覆于万物,使得院中来回踱步的徐云稍稍平静。

    “这可如何是好。”

    他不禁皱眉喃喃。

    今日那王连之胸口之物,引起了他的注意,定睛一看却倒吸一口凉气。

    那绝不是一个叫花子可以拥有的东西。

    况且今天发生的事,不仅让他在众人眼中不好看,徐家怕是也要将他孤立,不仅如此,夫人甚至还得罪了那王连之。

    孤立事小,树敌事大。

    若那王连之果真如他所想,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叫花子,那他的身份绝对难以想象。

    甚至为徐家埋下了祸根。

    不,不是如果,身怀此物,那王连之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叫花子。

    他心中不禁异常焦虑。

    他烦躁地摇了摇头,独自坐在院中石椅上,目光在身旁的杂花野草间流转。

    此时,一道清澈动听的稚声传来:“爹。”

    徐云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小小身影,一丝温存悄然攀上心头。

    “婉儿。”徐云伸手抚着婉儿脑袋,声音柔和,“怎么还不去睡?”

    “婉儿见爹爹还未入寝,就过来看看。”

    徐云笑着刮刮婉儿鼻梁,眼中满是宠溺。

    “爹今日有些杂事。”

    “是……因为娘亲吗?”

    徐云一愣。

    “爹……”婉儿苦笑道,“娘亲今日只是有些着急,爹爹不要记恨娘亲,而且,娘亲也是因为担心婉儿才会这么急的……”

    “爹知道,爹不会记恨你娘亲的。”徐云笑着。

    婉儿闻言,甜甜笑意现出,心中欢喜:“爹爹最好了。”

    徐云笑着站起,揉揉婉儿脑袋,道:“爹送你回去入寝,好不好?”

    “好。”

    婉儿笑着拉起徐云,向自己房中走去。

    后者也是走着,抬头望望天空,先前的弯月已是被黑夜掩埋,不见踪影。

    他不禁眉头微皱,面现一抹忧惶。

    这南郡,怕是要变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