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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省队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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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天空曙光初现。

    “喂,游教练。什么?金海豚锦标赛?对不起,我去不了,我最近学习比较紧张。”魏然一边系运动鞋的鞋带,一边歪头夹着手机,有些遗憾道。现在只有早上五点钟左右,魏然习惯到楼下的小吃店吃完早饭去公园晨跑,锻炼身体。事实上,她自己认为没有必要做的作业她经常不做,比如抄课文什么的,还不如直接背下来,再浏览一遍,记住所有字。一个高中生,难道连一个字都不会写吗?所以她的作业一向做得很快,最晚12:00左右就可以睡觉。

    她的睡眠时间保持在六个小时左右,她曾经看过一份最新的研究报告,青少年的最佳睡眠期不是九小时,而是六个小时上下。睡了九小时醒来的时候还是会迷迷糊糊一阵子,而六小时就不一样,一醒来就会神采奕奕。她亲身体验,发现的确如此,从此就保持了这个作息习惯,确定了自己身体里的生物钟。

    “你真的不去吗?有很丰厚的奖金呢!”手机中传出一个浑厚的男声,听上去十分焦急。“魏然,上次那个浙江省队的队长陈默,这次也会参加比赛,全国青少年女子组四百米自由泳,你创下的纪录快要被她打破了呀!我们队里可没有几个可以跟你抗衡的!”游勇试图用激将法将魏然激出来参加比赛。

    “唔??好吧。对了,教练,我上次去东南眼科复查眼睛的时候,一直为我看病的江医生说,我的近视又加深了五十度,我要定制一副新的近视泳镜。教练你帮我搞定一下,左眼散光一百度,近视二百七十五度。右眼无散光,近视四百二十五度。”魏然系好鞋带,拿下肩上的手机,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面色凝重而认真。近视是她身上唯一的缺点。

    “好!我马上去配。对了,这次比赛非常重要,你家里有几套泳衣?一套不行,至少要带三套,你有三项比赛项目,一百米蛙泳、四百米自由泳、二百米混合泳,可别着凉了,我再帮你买两件新的。泳帽我也帮你换了。”游勇十分看重魏然,魏然的父亲又是他的朋友,所以他对魏然简直比亲女儿还亲,关心至极道。

    “好的,谢谢教练。”魏然虽然看不见游勇,但还是非常高兴地笑着说道。

    挂了电话,魏然喝了一口手里的雪碧,这才发现门外站着的振逸。

    “嗨??嗨。”振逸磕磕巴巴地打了个招呼,有些勉强僵硬地笑道。

    “哼。”魏然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然后视若空气一样绕开,下楼梯去上学。

    “原来你也是省队游泳运动员啊。”振逸笑了笑道。

    魏然的脚步顿了一下,转身冷若冰霜地臭着一张冰山脸,冷冷地望着振逸,满眼谴责的目光道:“听别人打电话,不尊重别人的隐私,好玩吗?”

    振逸还是微笑着:“真的只是恰好,我不是故意的。不过你真的是省队的游泳运动员吗?”

    “哼,孤陋寡闻!你是不是想问我没去上体校?我七岁在少体校,现在我十八岁,我游了十一年的泳,对水都有感情了,甚至喜欢在水中窒息的感觉,可还是栽在了学习上面。爸妈为了不让我影响学习,只让我把游泳当做业余,还几次让我退役,虽然我是国家二级游泳运动员,他们也不松口。但我都拒绝了。不让我上体校,也许是他们最后的倔强了。”魏然目光暗淡了一下,有些自嘲地苦笑道。

    “哦!原来如此!那你可能要叫我师兄了,师妹。”振逸有些得意地笑了笑,一副流氓的猥琐样子,与刚才的翩翩少年判若两人。可是魏然没有注意到的是,振逸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仿佛刚刚被刺刀狠狠地挑进了心窝,狠狠地凌迟了一遍。

    明明知道这是振逸特意扮出来开玩笑的,魏然还是忍不住笑骂道:“少不修!”

    不过,振逸刚才说的话,却引起了魏然的深思。他说他是自己的师兄?魏然在脑中刮起了头脑风暴,竟然非常在意方才振逸不经意间说漏嘴还是故意说的话。

    福建省游泳省队中,一直有一个如神话般的传说。省队男队中,曾有一位游泳天才少年打破了青少年男子组四百米自由泳的世界纪录。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天才,有的只是人才的努力。那位天才一直在苦苦训练,很少出现在大众面前。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魏然也只见过他的背影,保密工作也做得很好,魏然就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而且这位天才少年还一直都是他的偶像,魏然曾经多次觉得,如果见他一面,或者得到了他的签名,自己恐怕做梦都会梦醒了。

    “你是??那个以二级游泳运动员的身份,击败了国家队队员,那个一级游泳运动员的那个,天才?”魏然颤声道。没有什么比见到自己最想见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种事更值得兴奋的了。

    “没错!就是我。”振逸潇洒一笑,双手装酷一般捋了捋他的莫西干发型,然后摆了一个雷人的姿势。

    “别摆那个遭雷劈的造型了,我的偶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当我傻呢?传说他可是努力奋斗的疯狂少年啊!勤奋训练得不得了,像是魔怔了一般,哪里会像你这么闲。”冷静思考了一阵,魏然撇嘴道。她是典型的理科女,一向都是理性的,认真思考之后发觉振逸露了太多的疑点,虽然他的背影很像那个天才。

    “不信?那我回去拿证书给你看。”振逸挑了挑眉,连鞋也不脱,风一般地跑进房间,翻箱倒柜,然后取出一本红色的证书。

    打开证书,魏然瞳孔骤然放大:那上面清清楚楚地用了打印的字体写着“国家一级游泳运动员证书”几个金灿灿的大字,明显不是造假。

    魏然赶紧拨了一个电话给游勇,在几声嘟嘟嘟过后,电话另一头传来了先前那个熟悉的声音:“魏然,怎么了?”

    游勇作为省队的副教练,知道这名运动员的名字还是绰绰有余的。

    “游教练,男队那边那个传奇运动员是不是叫做振逸?”魏然看着振逸坏笑的脸庞,心里越发狐疑,急切地等待游勇的回答。

    对方卡了几秒,魏然皱了皱眉头,催促道:“好啦我知道有规定,但这已经不是秘密了,教练您老快点告诉我吧。”

    “是。可是他一直都在另一个游泳馆训练,而且都是一个人,连主教练都没跟着去,保密工作好的不能再好,你这丫头片子怎么知道的?”游勇那头的声音明显很诧异。

    “我的个妈呀还真是!”魏然惊呼出声,用花痴的眼神望着振逸,真的比迷妹还迷妹。

    “怎、怎么了?”游勇紧张道。如果魏然到处传言,他的副教练的饭碗很可能不保。而且他都不知道魏然是怎么知道振逸的名字的,如果像黑客一样,还犯了法,那他都无法跟魏然在外服兵役的父母、也就是他的大哥大嫂交代了。

    “教练!他住??我??我对门!”魏然激动得连声音都在颤抖。

    “啊?”另一边的游勇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这丫头没当黑客,也对,她爸妈可都是军人,这丫头的法律意识比同龄人都要高,当然不会做任何犯法的事情,白担心一场,嗨!

    魏然放下电话,连结束键也没关,怔怔地看着振逸,须臾,伸出手捏了捏振逸的脸,还轻轻地扯了扯。

    “干嘛?”振逸没有反抗,任魏然扯,反而还笑呵呵的,好像被扯的人不是他,没事儿人一般。

    “没,没事,我就想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魏然放下手臂,不安地搓了搓,有些尴尬道。

    振逸的脸一下子灿烂的起来,神采飞扬:“那你干嘛掐我,不疼的啊?试试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掐自己呗,不要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切,你的肉我捏着我又不疼,如果掐着自己的肉就疼了,还能好好教训你,何乐而不为?还有,不要以为你是天才你就了不起,我可是女队的大姐大,对付你?小样儿!”魏然恢复冷静,噼哩啪啦讽刺了一大堆话,神色坚定道。

    “行啊!半年内你如果超过我,我把名字倒过来写跟你姓!”振逸牛气哄哄,鼻孔朝天,还别说,真的颇有一番“春风吹,战鼓擂,世界冠军怕过谁!”的强大气势。

    “这样啊,那就改名叫??‘逸魏’啊!那还不是‘意味’着你一定会输给我喽!我的第六感也是这样对我说的呢!”魏然乘胜追击,马上就要大获全胜,唯恐天下不乱般笑道。

    “不对!你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问题?如果我真的输给了你,也是叫做‘魏逸’好不好?真服了你的脑回路了!”振逸反唇相讥,努力与魏然辩论起来。

    “哦——原来你已经认定了你自己会输给我啊!名儿都给自己改好了!如果改成‘魏逸’,不就代表着‘位易’吗?古代就是换天子的意思,到你这就意味着换世界冠军了呗!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魏然故作惊讶道。

    “你、你??”振逸亏就亏在白长了一张帅气而有弧度的嘴,还偏偏雪上加霜,没能够能说会道、巧舌如簧,像面部的装饰品一样,只是一个摆设。

    “你什么你呀?不但傻了,还结巴了吗?医药费别算我的啊!这锅我不背!”魏然继续调戏振逸,气得他脸都绿了。

    生气有助于发泄情绪的不满,使人类不再当情绪的奴隶。魏然心想,试图为自己的行为开脱,自我安慰。

    “好啦,没什么事儿我就去晨跑了,让让,好狗不挡道!”魏然推开振逸,朝前走去。可振逸压根就没挡住她的路,楼道也宽得很,一次过两个人根本没有问题。

    “魏然!你就这么跟世界冠军说话的吗?!”振逸突然咆哮起来,快步走到魏然面前,张开双臂,双手顶着两面墙,真正挡住了她的路。

    “哦,忘了加一句:好狗也别乱吠,不然就把你送到狗肉店去。”魏然推了一下振逸右手的手臂,却纹丝不动。

    “呵,力气挺大的,你信不信我一拳把你的狗腿打骨折?”魏然手里还剩着半罐雪碧,喝了一口道。

    “大清早喝雪碧,不健康。”振逸皱眉道。“还有,你要晨跑,我是你师兄,也算是你的半个教练,我督促你跑。”

    “那你大清早喝牛奶怎么健康了呢?二者都是液体好不好。等等别告诉我牛奶里面有蛋白质,雪碧里都是二氧化碳。事实上,足量的二氧化碳在碳酸饮料中能起到杀菌、抑菌的作用,还能通过正发带走体内热量,达到降温的效果,实乃运动好伙伴也!”魏然文绉绉又慢条斯理道,绝对是一个合格的理科女,对于对理科一窍不通的门外汉来说,早就被忽悠到地球外了。

    “还有,我承认你这个师兄了吗?我们俩同岁,七岁是参加体校的最低极限,咱俩是同年,别给我装少年老成的样子,我又不是花痴。”魏然自己在说这番话的同时,心里却一直诚实地闪现着“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几个字。

    “碳酸饮料喝得太多对肠胃有影响,会导致消化不良,造成肠胃功能紊乱。而且,碳酸饮料类的二氧化碳在抑菌的同时对人体内的有益菌也有抑制作用,凡是有利有弊,二者均衡。”振逸侃侃而谈,一把夺过魏然手中的易拉罐,毫不忌讳的仰头喝了下去。

    “嘿嘿,你这个理科小学渣咋也会这么多!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卿今者才略,已非吴下阿蒙。还有,你干嘛喝我的雪碧?男女授受不亲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让我喝,你自己还喝起来了。”魏然略有不满,瞪了一眼若无其事地仰头喝着雪碧的振逸,佯装气愤道。

    “要不然还给你?还剩一点。”振逸将一小滴雪碧也不剩的空易拉罐递给魏然。

    “算了吧,你的口水可比我的鞋底还脏啊。”魏然撇了撇嘴。

    “那我们走。”振逸一把抓住魏然的手腕,让她半拉半就地拽下楼梯。又“讹”了魏然几块钱,蹭了一顿早餐。

    阳光下,那两个泛着青春活力的背影是那么的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