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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工作状态都被桌角资料堆上几张反放着的薄纸影响的毫无思绪,许初阳喝了口刚泡的滚烫的咖啡,没有加糖,很苦,靠在背椅上,头搁在上面,双眼闭沉。
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的心竟然还是不由自主的偏着他,想着他,念着他,只是情绪不再像几年之前那般强烈、冲动,也不再那般浓烈了。
感情不是酒,不是所有的情都是经得起时间的酝酿的,它终究是一个疤,是一个一碰就会疼的疤。
人是自私的动物,爱情更是自私的东西,自私到每个女人都不愿与任何人任何事物分享属于她自己独有的男人,而衍伸出这种欲望的无非就是一个字,爱。爱的越深,想要霸有的就越多,而当一颗私心遇到一颗雄心时,结果只有一种,两败俱伤。
微拧的额头被一阵轻声细语打断了过去,许初阳睁开眼,瞧着仍是一脸欢欣鼓舞的陆瑞安,说实话,她真有点佩服这小姑娘。瑞安这姑娘是自己上班后两年进公司的,当时也是个初入社会刚踏出校门的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孩童,可就是这么一个无知孩童,在职场上几年摸爬滚打下来竟还保持着当年纯真的笑容。
陆瑞安扯过一旁的椅子,靠着许初阳轻声问道:“初阳,王总编是不是叫你进去采访那个最近那个最受风头的服装设计师张哲啊?”
许初阳撇撇嘴,表示默认。
陆瑞安又凑过去了一点,一手挽着许初阳,兴奋地睁着双眼问道:“那是不是让许姐你采访啊?”
许初阳微皱了一下眉,她真的不是一般的讨厌许姐这个称号,貌似好像她很老了似的,虽然二十八了,但至少也没过三十吧,感情自己多年纯净的心就是这么被叫老的,“说吧,什么事?”这小妮子只要一喊许姐两字,许初阳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有事要拜托她了,或许,她不喊许姐两字,自己会更乐意一点。
陆瑞安灿烂的笑容瞬间变成痴傻,缠上许初阳,嘤嘤撒娇道:“许姐,我知道这公司上上下下就你人最好了。”
许初阳嘴一抽:“打住,再叫一声许姐,我可能就翻脸不……”
陆瑞安投降道:“好啦好啦,那初阳姐,你,那个,可不可以帮我要张亲笔签名照啊!”
许初阳疑道:“亲笔签名照?谁啊?”
陆瑞安白眼:“当然是张哲的啦,他可是我的超级偶像啊!”
许初阳觉得恶寒,头脑闪过张哲那张脸,偶像,额上黑气不断凝聚,“他又不是什么大明星,你找他要什么亲笔签名啊?”
陆瑞安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两眼冒星,做陶醉状:“谁说的,我可是他的超级铁杆粉丝,他的每一件作品我都有好好分析的,我最满意的是他当年出的‘一生一世’系列,那个叫感人至深啊,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当时对心中挚爱、想与心目中的爱人共度此生的强烈愿望,噢,对了,最近他的新款‘以我之姓,冠你之名’中的‘忏悔’那一款,那才叫惊天动地,要知道这个系列每一件衣服都是为她心爱的女人设计的。哎,我现在是多么嫉妒羡慕那个女的,张哲是如此完美的一个男人,如果是我早就早早的嫁给他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女的?”
许初阳只觉得心中裂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慢慢的流淌出来,可是她却那么的软弱与无能,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它流血……
“一生一世”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忏悔”
一个字眼比一个字眼毒,许初阳觉得自己如鲠在喉,一种久违的难受与莫名的慌张随着那几个字眼席卷全身,浸透的冰凉彻骨。
许初阳回到住处时,已是三更半夜,握着冰凉的门把,嘲笑声在黑夜里散开,这也只是个住处,住处而已。
许是喝了点酒,也就日本的清酒而已,可是仍让许初阳觉得头脑微昏,一个钥匙孔,撮了半天才撮了了进去,捣鼓了许久,久到让她有冲动想把门踢了。终于在耐心快要用完的时候,门开了,狠狠的一关,鞋子也懒得换,就她一人,偶尔邋遢一下也还是可以纵容的。
灯也不开,身体沉沉的,眼一闭就一头扎进了厅里的沙发上,身子慢慢的蜷缩着,眼角流出的泪,淌过鼻尖,滴在软软的沙发上,一点点地渗了进去。
夜,漆黑的让人更觉孤单寂寞,而放纵后的孤楚更是噬心的难受,唯有紧紧地抱着自己,像这样,蜷缩着,弯曲着,身体的姿态恢复到还在母亲肚子里的那种侧卧紧缩的姿势,只有这样的姿势,许初阳才会觉得心里好受点,才会有那么点安全感的存在。
对于酒这种东西,许初阳觉得它有点矛盾,不是有人说“借酒消愁”,可是为何又是“愁更愁”呢,一喝头一晕,脑袋昏昏也就过去了,可是她不同,她不能喝酒,只喝点清酒这样低度数的就已经晕晕的难受,眼就开始打混,可是,思绪却比任何时候都来的清楚。
躺在沙发上,天旋地转的感觉瞬间袭来,回忆像久违的情人,汹涌的向她奔涌而来。
他说:初阳,你就是我初生的朝阳,我这辈子唯一的初阳。
她嬉笑着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被他抱着荡了起来。
海边的朝阳明艳的橙红,印染了整个海平面,天际与海相攘相接,就好像誓言中的天荒地老一般,美的让人心醉。
景不自醉人自醉!
他温柔眼里满满都是她浅笑的模样,而她亦是深情相视,情不自禁,他轻轻的吻上了她的额,她的眉宇,她的鼻尖,最后落在唇间。
初吻的甜蜜让两人沉醉其中,朝霞洒在两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如果,这就是永恒……
如果,这就是一生一世……
他握着她的手,她傻傻地看着他,痴痴地,然后望着前面的几个大字:民政局。
他低头在她耳边深情款款的说:初阳,咱们毕业以后就来这,花个几块钱的事,把咱俩的事就像钉钉子一样定下来了,怎么样?
她靠在他的手臂上:好!
只是钉子总会有生锈的时候,螺丝总会有松动的那刻,那时的他俩又该何去何从?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看着那两个字看了好久,旁边是车水马龙,人流来往,两人相依相偎,静默相拥,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成了虚无,只留下那淡淡的声音,那浓浓温暖的体温。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其实真的很简单,简单到只是一时冲动,只是几块几毛钱的事……
他坐在她的对面,修长白皙的手拿着一根银勺在咖啡杯里一下一下地搅动着。
她坐在他的对面,眼神空洞无神地盯着他,仿佛要从其中窥探出一点点的波澜,可是她错了,对面的男人依旧是温和的外表,淡淡的微笑,连声音都不带一丝颤抖,然后平静的说出“我们分手吧”这五个字。
咖啡厅里播放着颇为悲伤的英文歌,她只觉得是讽刺,连这歌曲都播得如此应景,此情此景,让她难以保持优雅的淑女,青梅竹马的感情,相伴成长的岁月竟被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手里的咖啡杯带着颤抖、愤怒与坚定,毫不犹豫地泼向了对面的男人,她觉得心寒,更觉得可笑!
如果说什么东西都可以用忏悔来弥补,那还要珍惜两字来干嘛?
光影交错,喧哗吵闹。
记忆的片段一帧帧闪过,头越发得疼,心越发得难受,想哭,想大声放肆地哭出来。
当赵厉轩拄着拐杖从卧室走出来时,黑暗中,借着外面灯火飘进来的光,还是可以清晰的看到沙发上蜷缩着的一团黑物。
抿着唇的脸在黑夜中显得线条硬朗,英气逼人,即使头上还贴着那么一块明显的方形纱布,依然挡不住体内散发的阵阵冷气,脚一撑一瘸地朝躺在沙发上的许初阳走去。医院里的无聊以及难闻的药水味让他坚持出院,顾言暮来看他时,他便让他给办出院手续,顾言暮拗不过他,最终在医生再三的叮嘱之下,拿着一堆的药回了这儿的家。
他以前一直都住这儿,主要是方便,下面是中心闹市区,虽然吵闹,但层楼高,也没影响到,而且他又重新装修了一遍,隔音效果很好,所以室内室外简直如同两个世界。
他承认他与许初阳领结婚证是带有冲动的兴致,但这也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也知道领了结婚证后,身旁的女人就是他的老婆,所以也就没多想就把她带到这儿了,他其实回来过几次,那时许初阳在上班,两人也就没碰着。
他那时又经常出差,见面更是寥寥无几。
或许是因为许初阳在医院照顾过他,而他出院也需要有个人照应,就直接让顾言暮把车开到了这儿。可是等到晚上七点多时,他发现他的想法未免太天真可爱了,摸着饿扁的肚子,从书房里出来自己叫了外卖。待到把公司的一些事处理好,再拖着一条不怎么灵活的腿,颇为辛苦地洗漱完,看了一眼床边的闹钟,11点多了,望向寂静的厅堂玄关处,不知怎的,心里蹿起一股火,莫名其妙。
好不容易等他要入睡时,外边悉悉索索地开门声恼地他目睁微怒,然后又是重重的砰的一声,真当这些家具都可以随便乱踢的吗,回来晚点可以,但回来晚了又摔门又打扰他休息就变得有点不可忍耐了。
赵厉轩打开床头的灯,昏暗的房间一下子被柔和的淡黄色的灯光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融去了刚才散发的阵阵阴冷之气。之后过了许久,赵厉轩都没听到外边传来其他什么特殊的响声,屋里开着暖气,嘴里觉着有点口干舌燥,便起身出去倒杯水喝。
对于酒的味道,赵厉轩是敏感的,这是饭桌上必不可少的东西。
他皱着眉,眼部阴沉地看着陷在梦靥中的许初阳,身体弯蜷得厉害,看上去像一只可怜兮兮的猫,大凡人见了都会心生感慨同情,但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赵厉轩。
他拿起一旁的拐杖,伸过去撮了撮沙发上的女人,他最讨厌的就是一身酒味的女人,而且还是个已婚的女人。
许是梦靥不安,又或许是感受到身上的异物,许初阳晃着脑袋,双脚乱蹬了两下,迷迷糊糊的说着胡话:“混蛋,混蛋,唔唔……”
仿佛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一般,许初阳觉得心里难受的要死,双手拉扯着脖子里的围巾,嘴里呜咽着哭了起来,而且有越哭越厉害的趋势。
赵厉轩站在那不动了,手里还举着那根银色的拐杖,眼闪了两下,敛下怒气,看着沙发上焦躁不安的许初阳。
沉默许久。
然后走到一旁,按下开关,本是黑暗的大厅瞬间变得明亮而又宽敞,再次望眼过去,赵厉轩一怔。
凌乱的发丝杂乱的黏在许初阳的脸上,泪痕斑斑,整张脸都湿润了。红艳的嘴唇含着口水丝一张一合的,像是在呢喃着什么,眉宇紧皱,双手紧揪着脖子里的浅灰色的围巾,脚时不时的蜷缩而后又乱蹬,怎么瞧都觉着有点……不像话!
一个女人,大半夜的把自己搞成这幅德行,还像个女人嘛!
“喂,许小姐!许初阳小姐!许初阳!”
赵厉轩觉着自己的忍耐快到顶了,声音一声比一声洪亮、冰冷,看着沙发上毫无反应的许初阳,赵厉轩有种想把她扔下不管的冲动,最后还是隐下怒气,瘸着走过去,挨了个位子坐到沙发旁,伸手推了推,“喂!醒醒!”
不会喝酒还喝成这样,也不知道怎么回家的。
赵厉轩没好气的把她脸上乱七八糟的头发扫到一边,拍了拍她的脸,沙沉的声音在许初阳上空响起:“许初阳,你给我醒过来!”
“啪”
一个巴掌狠狠地飞过来,许初阳狠狠道:“张哲,你这个混蛋,混蛋!”眼里的泪水还在奔涌的飙出……
赵厉轩僵硬着身体,手缓缓地伸起,摸着被打得右脸……
不可置信!
他这是……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