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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铭把齐多家里着火的事如实上报给了所里,所里又上报给局里。连环纵火案已经超出派出所职权范围,市局要求迅速破案,所以齐多这次做笔录去的是市局罪案科。
陈阳后背的伤已经完全愈合,只是医生力求稳妥,所以才没出院。有案子,还是连环案,他再也趴不下,套上衣服办了出院手续,晌午不到抵达市局。
齐多这几天过的跟做梦似的,不仅睡眠不足,浑身上下还因为共情了分手的祸斗,导致弥漫着颓废气息。
陈阳领着她坐电梯上楼,见人蔫蔫的,不由安慰,“这种事也没办法,打起精神来。”
齐多脑门抵在冰凉的电梯金属墙上,“不,你不懂的。”再来一只黑狗,我怕自己死了。
陈阳“唔”一声,“是来不能跑了吗?”
这次轮到齐多不懂了,“什么不能跑?”
“女孩每个月,不能跑?”
齐多歪着脑袋望向陈阳,不小心视线偏过一寸,移到对方耳廓上,陈阳耳朵尖儿红的像煮熟龙虾。不过齐多觉得自己可能是饿了才会想起这个比喻,可是她想象力丰富,再悄悄看一眼陈阳耳朵,仿佛看到一只龙虾盘踞其上,要拿钳子掐害羞大男生一下子。
齐多乐了,“每个月不能跑,那什么时候可以跑?”
她故意曲解陈阳意思,等对方回答。只可惜电梯速度很快,叮一声到达指定楼层,陈阳后错一步让齐多先走出电梯,他跟在后面也不知在想什么,有警察过来问齐多身份,齐多正回答着,忽然听到有低声传进耳中,“等我。”
“嗯?”
刮着耳朵的零星呼吸,一闪即逝。
但齐多作为一个刚刚共情分手情绪的狐狸,似乎身体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呼吸的尾端散开时,她心里忽然起了些焦急,回头去寻找时恰好捕捉到陈阳侧影,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想抬起来去抓离开的身影。
不过被齐多按住了,心悸一闪而过,类似咯噔一下,消失不见。
她收回迷惑,把共情彻底压起来。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一米八几、二十几岁的男人,所富含的朝气蓬勃,让狐狸也受不了。
接待警员做完简单说明,领齐多往办公室走,在齐多将要在办公桌前坐下时,一阵小风忽然刮起来,齐多惊讶看着突然出现的陈阳,再看看凳子上的坐垫,一万八千岁的心脏有点胀。
这么多年幕天席地,冰雪山川河流沙地坐了个遍,就是没坐过铺了坐垫的椅子。
“谢谢。”齐多笑着坐下,是挺舒服,她指指旁边,“那你坐这椅子?”
陈阳一看旁边椅子,铺在上面的软垫一看就舒服,邻近办公桌的女警笑着说,“陈阳,也没见过你给姐姐递过垫子。”
陈阳也笑,“我怕哥揍我。”
齐多录了口供,想起赵哥手臂上的伤,忍不住多问了一嘴,“除了咱们人民公仆,有其他人受伤吗?”
受伤这事儿没什么隐瞒的,新闻报道也都登了。
“没有了,不,有一个。”
齐多心突然揪起。
“一只狗,黑的,烧死了。”
巨大悲伤来的猝不及防,由两只手腕顺着鲜血流动和肌肉纹理向身上扩展,一直到心脏,终于停下。
齐多抹了一把眼睛,她知道这是被抓走的祸斗的眼泪,可还是想满足她这个心愿。
“那个,”齐多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能看看吗?”
警官犯了难,“这恐怕不行。”
陈阳没说话,他知道这不合规矩。
出了警局,晴空万里无云。
陈阳把纸巾递给齐多,“齐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齐多擦干净手上脸上的水,又擤了鼻涕,身体已经从共情中脱离出来,此刻正在回放刚才情景,跟情景剧似的,还带半空视角的。
齐多暗想,这样不行,这也太傻逼了,纵火就是纵火。
她点点头,“我喜欢狗子。”
齐多只能睁眼说瞎话,不然怎么回答,因为他女朋友是祸斗,暴走了烧死自己男朋友。这话说出来,齐多毫不怀疑,精神病院将有她的房间。
嗯?房间大的话,把陆九闲和祁期塞过去不错。
不足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陆九闲和祁期同时打了个喷嚏,两人不约而同抓住了小毯子的两个角,小喵挪动他胖乎乎的身体,爬上窗台躺平晒太阳。
警局门前。
齐多的回答很明显超出陈阳预料,他硬生生把话也转了,“不看正好。”
该死的共情,她又来了。齐多流下一滴眼泪,她几乎要绝望,这不是女汉子应该有的行为。
陈阳立刻意识到说错了话,又改,“我们会好好安葬他的。”
齐多转身就走,陈阳在身后喊她名字。
齐多背对他挥手,“恩人,待小的回山洞修炼千年,再来报恩。”
陈阳笑了,“那你记得找对人。”
齐多原来打算今天休息,看完陈阳就回家睡觉,但心脏中残留的胀痛感觉,不容她忽视,上万年她疏离于群体,剥离正常感官,一如神仙们所说,活的冷心冷情,但这并不是指她轻视感情,忽略他人。
她在公交站牌站了一会儿,收到老神仙发过来的第三次火灾地址,然后坐了三趟公交,到了一处普通公寓前,公寓已经被烧的看不出本来面目,但是齐多有女祸斗的共情记忆,所以在齐多面前,展开的是一幅又一幅生活画面。
温馨又甜蜜。
随之而来的是争吵,失控的出走,凄惨的再会,直到一死一伤。
死时的画面却始终无法还原,是因为当时女祸斗已经离开了吗?想象力自动补全了起火时的场景:困兽受伤,葬身火海。
是谁伤了他。
齐多心脏隐隐发疼。
祸斗的妖丹大概被哪个捡漏的妖偷走了,齐多在公寓门前只站了十几分钟,充斥入脑中的画面已经让她头疼欲裂,她扶着墙踉跄离开案发现场,也就没看到暗处看向她的视线。
她向外走,窒息的疼痛扰的身体不停颤抖。
齐多不得不问老神仙一句,如果共情太多太强烈,我还是我吗?
老神仙没回答。
齐多走出了楼道,阳光洒在了她的身上。疼痛骤然消失,好像从来没让她那么难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