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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黑的夜空散播着撩人的星辰,注定会遇见的男女,注定会发生一段艳事。智升的唇紧紧的贴在我的唇上,温热的舌羞涩的慢慢探寻我的舌尖。坦白说,如果我是坦白的勾引,那么只能说这是老天赏赐给我的一场注定的邂逅。我语带娇柔的问他那么晚了,为什么不回家。他看着我沉默,稚气未脱的脸却有一双异样深沉的眼,他只是再一次亲吻我,浓烈的呼吸声像烧开了沸腾的水,我捧着他的脸,借着窗外别人家的灯光,我终究借着如泉水般迸发出来激情,仔仔细细的,端详他的模样。他一定是颛一的化身吧,不然怎么会一模一样!夜凉如水,我干涸的心终于找到一汪可以灌溉的清渠。
这是我的第一次,也是智升的第一次,在清晨的微风拨动了窗帘帷幔,我惊讶的并非赤裸着身体的我和他,而是床单下一小摊血迹。它仿佛是在嘲弄我的可耻行为。是啊!我多么卑鄙,留着这该死的一层膜,却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一个男人捅破。我常常瞧不起这样的自己,却又无时无刻迷恋这样的自己。我叫醒沉睡的他,催促他去上课,看着他关上房门消失在我的家里。他的气味依旧留在这里,是青涩的气息,是留在记忆力纯真的校园时代我魂牵梦绕的味道,曾经近在咫尺,却一直远在天涯的味道。我嗅着这样的气味把自己和床单关在洗手间用力的搓洗,一直没有缓过神来。
我常常想起“那一次”,尤其是智升和我独处时。它几乎无时无刻处在我的大脑里,顽固的滞留着,它像一个恶性肿瘤,冷不丁的提醒我的身体这种疼痛的存在。
高三毕业,盛夏时分,我和青樱约好去云南度假。在飞机场时才见到了背着行囊的颛一和陆子肖。我不明所以,心跳急速运动,青樱笑眯眯的迎上去,我的视线就定格在她和颛一两人十指紧扣的掌心上。
青樱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即使她不知道我有着怎样辛苦的暗恋,她也不能带着她的男友把我和她的旅行平添上一个男人,何况事前并没有打算告诉我的意思。她将我推与怎样的一个境地!她一定是怕我说漏嘴告诉姨妈,就此结果了她的如意算盘。一路上,我连头都没有勇气抬,我害怕扬起的头会因为地心引力自然而然的流出泪水,那样会更可笑吧。
那次云南的旅途,我自然而然的单独前行着,避免和他们过多的接触。电灯泡的位置,留给了陆子肖,我对姐姐的用意心知肚明,却永远也生不起点滴感激之情。她还会担心我这个妹妹旅途孤独吗?多么可笑。
束河的风景比丽江更为雅致,飘扬的柳絮随着炎热的风纷飞,清澈的小河蜿蜿蜒蜒的流入小城。旅游的人没有那么多,心灵更容易接近清净处。这是我把这里作为定点的缘故,我当时奇怪,青樱并不是爱清静的人,相反她对我的意见立刻应允,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她早有预谋。这里充满悠闲的情调、风景如画,最重要的是丝毫不必担心是不是会有许许多多讨厌的游人对他们这对年轻小情侣指指点点。不可否认,这里是个适合恋爱的宝地。
吃过晚饭后,青樱打电话让我和他们一起去民宿下的小酒吧坐坐。一点也没有喝酒的心思,却怎么也无法一再再的推辞。我随意套上早上穿过的棉质T恤衫和短裤就径直下楼,沿着柳树连绵的街道行走到那家小酒馆。天空里的弯月像是被剪下来似得,幽幽的月光洒在酒馆的座椅上,姐姐和颛一还有陆子肖早已坐在那里。青樱看见我后高兴的从座椅上跳起来拉我一起坐下,她瀑布般的头发自然垂坠下来,娃娃脸两边甜美的酒窝格外甜美,酱紫色的口红在皎洁的月光映射下闪着淡淡的珠光,摇摆的浅粉色绫罗长裙轻柔的跟着她的步子抚摸着我露出来的干燥大腿。她真是花一样的女子,而我狼狈邋遢得简直像株可笑的野草,我恨不得立马转身就跑,做不了主角的我也不甘愿做陪衬。
她还是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了陆子肖的旁边,盯着我的眼睛里绽放出奇异的光芒,仿佛有一种魔力。我竟不听使唤傻呵呵的看着她,然后又看着他,安静坐下。多么般配的两个人,那一刻,我以为心里诚然的释怀了。
“干杯--为我们终究逝去的青春韶华。”说话的是陆子肖,他尧有趣味的看了我一眼,挂着坏坏的笑。我觉得他就像什么都知道一样。我不由地有些豁出去的感觉,就像跟自己赌气“呵呵,大不了就承认吧,我就是爱宋颛一,而且比青樱你爱得更多。”我在心里朝自己撕心裂肺的呐喊
一杯过后,我控制不住的接过一瓶一瓶的啤酒往胃里灌,用酒精麻醉自己冲动的神经。我知道如果我说出来,第二天,我一定会告诉大家“对不起,昨晚我喝多了,不记得我说过什么!哦!不对,你们千万别相信那些话,我一定是喝傻了,那绝对不是事实。”我向来是一个能控制好自己情绪的理性派,这一点我对自己很放心,所以我完全不会让人讨厌但也不招人喜欢,因为躲在姐姐的影子下生活的我,向来不会有太多主见。我是个听话乖巧的好妹妹。
月亮越来越朦胧,被云雾遮在了纱帘里,我只能依稀看见头顶上黑黯黯的云层中晕开了一点光,夜风带着凉意袭来,我们带着酒意离开。大家都喝了很多,我有些醉了,可不知道什么缘故,青樱好像更加醉得厉害,到了不省人事的地步。颛一背着她走在前面,我和陆子肖踩着他们奇怪的影子走在后面。
“我去买点药。”为了逃避这样的尴尬场面,我想一个人独处,让夜里清幽的风把灌过铅的脑子清理一遍。
“要我陪你吗?现在很晚了,药店可能已经关门了。”
我朝路子肖微笑谢绝,他也没有坚持。
我松了一口气,终于又一个人了,我近乎匆忙的在他们的视线里溜掉。在转角处我偷偷看了一眼,颛一和青樱的影子已经被黑暗吞没。
整个束河的药店都已经关门了,绕了一圈后,我沮丧的回到民宿,好在老板竟有解酒药,他慷慨的给了我一些。她好歹也是我的姐姐,我叹了口气。拿着装了热水的杯子和药踩在实木楼梯上回我和青樱的房间。那样静的出奇的夜晚,知了有意无意的鸣叫,树枝摇摆的婆娑声,我从来都不能也不肯将它遗忘。
我轻轻的推开门,房间里一片狼藉,青樱的衣服和内衣洒落一地,我走过去一件一件帮她捡起,她总是这样把自己的东西爱乱摆乱放,因为总是有姨妈帮她收拾。可是,我发现了一件熟悉的衬衫,我的大脑瞬间清醒,心惊胆颤的将这件衣服拿起来。这是颛一刚才穿的衣服,上面还残留他身体的余温以及他对我来说惯有的味道。
这时候,我的耳朵里传来浓重的呼吸声,我镇定自若,迈着沉重的步子往里面的卧室走去。一个赤裸着的男性裸体从那一刻开始被刻在了我的记忆里,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裸体,没想到就是我最爱的男人--宋颛一。我知道床上的女人是杜青樱。
装满了荷尔蒙气味的房间即使融合了大量酒精成分也挡不住两人散发出来我再熟悉不过的味道。那是爱的味道吗?我落魄的走出房间,顺势为他们关上了房门。
坐在大厅里,我找老板要了一支烟,那是我第一次吸烟。笨拙的烟雾从鼻孔里漏跑出来,我混乱的大脑像张开一张血盆大口,把我所有正常的细胞全部咽下。我曾经读过那么多的小说,几乎每一本都刻画过男女的场景,我想我应该知道那是怎样一回事,可是当我真正面对这一回事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一直不太理解。
我很失落,一根烟一根烟的抽,脑海里全是刚才看见的画面,我想我终于看清了性是怎么一回事,不是《白夜行》里雪穗被亮司父亲施暴时那样的痛苦难耐,不是《月亮与六便士》中斯特里克兰德对好友妻子机械自私的泄欲,不是《哀愁的预感》里吉本芭娜娜刻画的阿姨雪野和学生正彦那样--只有一个人怀着满心的爱关怀另一个荒芜寂寞的身体。
这个夜里,我没有流泪,心如死灰同时头脑空白。接近清晨,天空就像一个煞白的脸,太阳有了一丝丝热度,像是有气无力的冲万物笑,仿佛是这世界即将开始诞生一场来势汹汹的瘟疫。我不想再回到那个房间,我敲开老板的房门,希望他给我重新开一间房,然后我重重的睡过去。我什么也没有梦到,醒来的午后,我看到青樱坐在我的床边,她挂着幸福的笑,我真想转过脸去装睡,可我没办法不去直视那张幸福得近乎妖冶的脸,她和他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了吧!对,我放在茶几上的药和冷却的水就是最好的到场证明。
“晓语,你别生气嘛。”她明知道我不会生谁的气,哪怕是被她无情的抛弃在异乡的深夜让我无处可去。
“我没有。”
“你后悔吗?”我想了想,迟疑地问她。
“当然不会,我爱他,他也爱我,这是我做的最对的选择。”她没有语带娇羞而是坚定的看着我,像看着一个不历世事的亲妹妹。是的,她已经成长了,不再是一个少女,而是一个.....怎么说呢?女人。我心里叹了口气。
“晓语,帮我个忙好吗?”
“什么?”
“那个......我.....”
她支支吾吾,我有气无力,真想对她的任何请求说NEVER,说NO。可是我还是忍住了。
“怎么了?”我还是决定帮她,一来,这是我少有的亲人,二来,事已至此,我决定接受宋颛一成为我姐姐的男人的事实。
“对不起,我把床单弄脏了,老板明天查房的时候肯定会发现的,我会不好意思,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知道,好吗?这种事,我不想麻烦颛一。”
“好吧。”
我和她回到房间,被太阳晒过的房里已经没有了昨夜的气味,这让我感觉没那么痛苦了。我掀开床单,才发现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姐,为什么会有血啊?你怎么了?”我有些担心,我并不知道第一次的男女之欢会有处子血这一说。
她调皮的朝我眨了一下眼睛,坦然的给我普及两性知识。
我们蹲在狭小的卫生间用洗手液做肥皂费劲的搓洗他们昨夜的风流韵事,终于褪去了那朱砂色的红,可洗不尽的永永远远停滞在我们脑海里那别样的一夜。我们终究为那一夜,我看到的,他们感受到的付出无尽的代价。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恨不知所终而纠结流离。
我用这句话做了标题,这期的稿件,路遥说是关于爱恋纠葛的故事。这时,智升已经在学校上课了,我独自一人洗完了昨夜的红,现在开始写稿子。我写下一句话来放在我这一期稿子的开头:玫瑰不知蔷薇恨,本是一脉却另分。朱砂染尽寸草绿,却把相思付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