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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8:55啦!”
睡梦中,李幼仪被一阵极具震撼力的尖叫惊醒,要不是听到“8:55”这个字眼,她险些以为是哪个女高音正在练歌。
室友鲍斐跟个猴儿一样从床上跳下来,一边大喊着:“完了完了,这回彻底玩会完了,今天非迟到不可!”
李幼仪被朱丽叶落选的事情弄得毫无斗志,心想迟到有什么大不了的,有这种好嗓音偏偏用在叫早上,真是没天理。瘫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说道:“迟到……只有0次和无数次。”
鲍斐啪地一声把抱枕砸向李幼仪,“你疯了!今天是高尔基夫人的课!”
李幼仪顿时清醒了。
《西方戏剧历史赏析》这门选修课九点开始,前一天助教就在群里提醒说今天要点名。这门课的主讲是副教授高素平,正在四十多岁的更年期,不仅脾气暴躁无比,更以翻过来能绕地球两圈的白眼著称。
在她手下,迟到者无论时间多少,三次记一回旷课,旷课三回者取消平时成绩,且不得参加期末考试……对于喝茶泡脚的大学生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因为其人姓高,又长了个大鹰钩鼻子,学生们私下里的黑话都叫她“高尔基夫人”。
五分钟,从校服到婚纱……呸呸呸,从东三舍到西十二楼嘤嘤(╥╯^╰╥)
鲍斐带着李幼仪骑着小电驴一路横冲直撞,被保卫处追在后面骂……终于在八点五十九分二十九秒那一刻踏入教室,下一秒,高尔基夫人走上讲台。
鲍斐几乎累得跟狗一样吐舌头喘气,李幼仪也没好到哪去,匆忙之间发现自己笔记本忘带了。现在只苛求高尔基夫人能手下留情,不要提问上节课的内容,否则没有笔记本不就是等死吗?
神圣的高副教授仿佛自带BGM般,正襟危坐于讲台上,脸上两坨褶子微微一抖,带上花镜便开始点名。底下睡回笼觉的学生纷纷坐起身子,有还在吃早餐的人也默默收起了早餐。
高尔基夫人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对着底下的学生露出一个阴险的笑,随即拿起了花名册。
“曾天。”
“庞晓峰。”
……
底下此起彼伏地响起答到声,李幼仪战战兢兢地等着自己的名字被点到,忽然身后的人戳了戳她。
原来是同小班的何奕叶。
李幼仪微微歪过头来,她凑近说道:“一会儿,你帮孙思溪喊到呗?”
李幼仪一提起这个名字就烦,昨天种种不愉快又重新浮上心头,不过四下一望,孙思溪好像真的没有来。
连高尔基夫人的课都感翘?谈恋爱谈疯了吧!
李幼仪在心里默默抱怨一句,反问道:“你怎么不自己替她答?被发现了可是要株连的。”
何奕叶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拿起自己的热水瓶晃了晃,大概是感冒了,嗓子嘶哑太容易被认出来。
李幼仪还没小气到跟孙思溪置气的程度,眼看何奕叶连连请求只得答应,心里还在疑惑着孙思溪为什么不来上课。
“孙思溪。”
冷不防地高尔基夫人点到了孙思溪的名字,李幼仪急把嘴巴埋进围巾里,趴在桌子上闷闷地答了一声“到”。
高尔基夫人那副老花镜松松垮垮地扶在鼻梁上,看人“下掏眼”,此刻看来更为吓人。
她停了一秒,说道:“孙思溪,站起来。”
太狠了!!
李幼仪好像被一道闪电劈中,雷得外焦里嫩。自己就替人打这么一回掩护,不会这么倒霉吧?
后面的何奕叶吃了一个瘪,摊着手一脸无辜状。
“谁替孙思溪答到的,站起来!”高尔基夫人又扶了扶花镜,加重了语气。
李幼仪心砰砰直跳,脸上更像发烧一样滚烫。鲍斐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高尔基夫人都快活成人精了,敢在她的手底下行骗,李幼仪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还好高尔基夫人有教务在身,既然没人自首,也无意深究,朗声示威:“孙思溪,旷课一次。”
吁……
好不容易熬完了这一节课,李幼仪差点被吓出心脏病,午饭的时候还对此事耿耿于怀。按说,孙思溪这种连晚饭都要按克称量的自律之人,是不可能跟自己一样起晚的。
鲍斐倒是觉得孙思溪被记一次旷课有点爽,开始大放污言,“我看她昨晚是被她那个男神累得腰酸背痛,所以才今天就起不来了呗!哈哈……”
“等等。”
李幼仪仿佛被这句话触动似的,忽然脸色煞白。
孙思溪如果真的昨晚就没回来的话,那她一定跟她男朋友在一起。那个张尚海,一副轻薄样,不像是好人。
主要是李幼仪昨天在海岸线酒吧看见了那个黑影,之后孙思溪便一夜不归,那么……
李幼仪打了个寒噤,心里默默祈祷自己是瞎猜,拿出手机迅速给孙思溪打了个电话。
“你怎么还主动联系她啊,你忘了她昨天是怎么对你的了?”鲍斐在旁边抱怨着,“夜不归宿什么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时候李幼仪顾不得什么误会什么隔阂了,打给孙思溪的手几乎是抖的。半晌,手机里传来一长串盲音,“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李幼仪怔怔地放下手机,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昨天在海岸线酒吧看见的黑影还历历在目,不会孙思溪碰上什么危险了吧?
鲍斐笑着勾住她的肩膀,“走吧,别老是这样疑神疑鬼的。你从昨天下午回来就神神叨叨的,是不真是鬼上身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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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微山。
翠微山是市南郊一带的野山,那里有很多水鸟的巢穴,山上密密麻麻地长着野树。这里尚未开发,是喧嚣城市中难得的静谧之地。
虽然市政府一再告诫野山危险,不得随意攀登,每逢周末,还是有很多市民不顾警告去踏青遛鸟。
有一对情侣避开了翠微山相对人多的大路,在山阴后的一处死水边相拥热吻着。
死水面上飘着塑料瓶和香蕉皮,湖边上长着的好几棵硕大的臭椿树,四月里树木浓密的枝叶遮蔽,时不时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女孩推开了男孩,厌恶地指了指身旁的垃圾堆。男孩擦了擦口水显然意犹未尽,搂抱着女孩还想继续,女孩却一阵干呕。
女孩抱怨:你跟我约会,居然挑这么个恶臭的地方,是不是有意寒碜我?
没有……男孩刚想解释几句,也觉得周围实在太臭了,实在不适合做此等谈情说爱的高雅之事。
正说着臭椿树仿佛更臭了,臭气熏天,夹杂着湖水的恶臭,简直臭得离谱。
奇怪,这不像是臭椿的臭味啊。女孩对男孩说。
男孩也觉得邪门,刚想拉着女孩离开,猛然看见高大的臭椿树上,有个白裙子飘啊飘——
那是一具女尸。
刚才的臭味是尸臭!
只见女尸的左眼球已被水鸟啄去了,右眼球密密麻麻地冒着蛆虫。落在上面的水鸟被下面的喊声惊动,扑棱着翅膀,“啪”一声,女尸掉在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