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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话的口气好似并非长辈和晚辈的关系,更像是一对忘年交。
谷神医道,“你自个去吧,又不是不认识路。这丫头刚醒,总要有人陪她。”
旁边的小童子抿嘴:我难道不是个人吗?
谷神医自是听见了,“你小子啊,只能算半个人。还不去看看药煎好了没?”
小童应声离去,房间里,只剩下叶小白和谷神医。
叶小白心头有很多疑问,正不知从哪里问起,却听谷神医问道,“丫头,你实话说,当真不知如何伤到的?”
叶小白蹙眉,呵,这神医还怀疑自己撒谎不成?“说实话,我也想知道。”
“那你家住哪里,总该有印象?”
“没有印象。”
“可记得自己的名字?”
叶小白叹了口气,她是真的啥也不记得了,连一丝一毫都没印象。
谷神医在确认了她的失忆后,“那好吧,只要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叶小白深以为是,可眼下她真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是谁,来自哪里?这样的问题缠绕着,总归不让人舒服。
她捂着头,试图去想起一丝半点。
谷老头以为她不舒服,“头疼吗?”
“有点头疼。”
“呵,若没有老朽我的神药,只怕就不是疼一点喽!”谷神医说起来颇有些洋洋得意,完全有失他神医的风度,“丫头你不知道,当时我们在山谷里遇到你的时候,啧啧,那是怎样的一副惨相……”
不用叶小白多问,谷神医滔滔不绝的将事情拼凑给了叶小白。
“当时啊,我看见洞口溪水里冲出来一具泡得惨白的尸体,咳咳,我是说,当时以为是死了。后来证明你还有一口气,只是浑身骨折七十二处,幸亏我医术高明,在你昏迷了十天十夜,终于救活了。”
用谷神医的话,她是鬼门关走过一回的人,也是撞大运了。
“可我怎么听小童子说,当时洞溪冲出来的我是冰封的?”
那谷神医一愣,差点把揽功劳的事给暴露。事实是当时重夕发现了洞溪冰封的叶小白。
“小孩子的话你怎么能当真?这孩子全被重夕给带沟里了。”
这时候门口传来小童子的话,“又在背后说我师父的坏话?”
小童子边说边端着药盏入内,“神医您怎么说小侄都无所谓,可今次牵涉到我师父的盛名,我可不得不出来揭示真相。明明小姐姐是我师父发现带回来的。”
事实上的确是重夕发现从洞溪冲出来的叶小白,当时叶小白被冰冻住。
叶小白已经听明白了大概,担心着一老一少继续掐,便问,“以神医所见,我怎会伤得这么严重。”
“你身上的伤是严重的跌撞造成,但你从洞溪冲出来嘛……”
谷神医捻了捻嘴角的胡须,顿了顿,“这洞溪啊,很可能来自一条地下暗河,想来你是从暗河里冲出来。至于这暗河从哪里来,里头的乾坤,我一个常年不出谷的人不是很清楚,回头我们问问重夕吧。”
重夕?那个年轻人能比神医见多识广?
叶小白表示怀疑。
隔几日重夕给的答案是——她极可能从堕鬼崖掉落下来的。
传说这堕鬼崖下乃是一“天坑”,连着地狱之河,里头冰炎交替。想是经历过冰融,故而从洞溪冲了出来。
那堕鬼崖又是个什么鬼地方?自己怎么会掉落了下来?
“这堕鬼崖,顾名思义,就是鬼掉下去也得死的地方。你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
重夕语气不冷不热,目光又扫向还不能下榻的叶小白,见她丝毫没有悲观担忧的情绪,便郑重道,“情况并不乐观,一切还要看你今后的恢复。”
叶小白的脸不由地白了,莫不是说我这身体就废了?
谷神医笑呵呵道,“丫头,别听他吓唬你,不是还有我这个神医吗?保证让你能蹦能跳!”
“他的话你听听便是。”重夕丝毫不给他面子。
谷神医憋出一句,“喂,是我的神药起作用了,反正与你没什么关系!”
见二人互怼,叶小白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
在幽冥谷养的日子平淡而无聊,但叶小白很喜欢。
平时她在谷里没见多少人,只有谷神医和那位重夕师父,上回照顾自己的药女也鲜少出现,她从小童子口里得知,那药女乃是一哑女,因试药坏了嗓子,平素不喜与人交往。
后来经叶小白发现,哑女不是不与人交往,而是单纯地不想见那谷神医而已。分明是有内情,唉,这幽冥谷的人个个看看上去奇葩得很。
因为没有别的仆人,平时的活反而是小童子代劳的多。小童子也从初来时甜甜的喊自己姐姐,到现在张口只一个“喂”字,显然是做客久了遭人嫌。
叶小白记挂着他们的救命之恩,故而等到她能下地时,她就主动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譬如自己亲自喝药。
身体恢复得很快。谷神医说她身体底子好,所以断骨恢复得快。不过恢复得更快的是叶小白的胃口。
每回见她吃了大半的早餐,小侍童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仿佛下一刻眼珠子要掉出来。
叶小白总是善良的提醒小童子:姐姐我在养伤中,养伤是要多吃的。
闲时,她摸着吃饱的肚皮觉得满足,再摸摸自己的脑袋,又觉得有了遗憾。
脑子里头是空的。
谷神医说是因脑浆洒了的缘故,不过又常常开导她,“丫头啊,不用担心,该想起来的时候自然会想起来。咱们该吃该喝。”
每回谷神医提“吃喝”二字,声音格外的悦耳,颇合心意。
时间过得飞快,叶小白就在这幽冥谷一住就是三个月,已经能蹦能跳了。
重师父人家孤冷清绝,神出鬼没,也就在为她调理体脉时叶小白才会见到,而谷神医要搞神药开发,没黑没夜,闲人叶小白无聊时唯一的乐趣就是与小童子斗嘴。
“小童子,你真的没名字吗?”
“姐姐不也没名字吗?”
“那能一样吗?我是记不起来了。而你在你师父跟前那么久,怎么就不给你起个名呢?”
这事正戳在小童子的心头,他一直想要个名字,可重夕总说:这幽冥谷只你一个小孩,要名字何用?于是他只有一种侍童身份,离入门弟子还差一大截。
小童子说不过,便问,“小姐姐没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吗?”
叶小白脸皮厚,“小童子,姐姐我是这儿的客人,不可以对客人无礼哦!”
“呸!你是师父救回来个姑奶奶啊!”撵也撵不走。
“别,我可没你这么大的侄孙子。再说你师父肯喊我姑姑吗?”
小童子气得脸白了,叶小白却是笑得和花一样。
和姑奶奶我斗嘴,嫩着呢?
“师父,姐姐骂您呢。”
叶小白蓦地一惊,回头看去,见是那清冷孤绝的重夕正从近处的石桥经过,显然是听到了这话。
叶小白很是尴尬,此时结结巴巴道,“没、没有,我和小童子开玩笑呢。”
“近来我有些忙,有劳姑娘照顾阿童如姊弟。”
重夕很官方的扔下这么一句离开,留下叶小白一个人郁闷。
形如姊弟?这是说自己终归是矮了他重夕一个辈分?
“听见了没?你师父让我照顾你啊,要好好听话。”
小童子不服气,“到底是谁照顾谁啊?以前我也就是帮师父打个下手,如今我整天为你做饭烹茶。再说你那么能吃,我们幽冥谷都要被你吃穷了!”
这句话打击到了叶小白。自己确实对美食有难以抗拒的天赋。
于是第二日,叶小白勤奋起了个大早,劈柴烧火,尝试为大家红烧了一条红鲤鱼。
这一尝试不要紧,叶小白发现自己很有做饭炒菜的天赋。
她将鱼端上石桌时,就听见谷神医在那喊:“红红,你在哪儿?我的红红呢?”
“谷里又来一个小姑娘?”叶小白问。
侍童抱着膀子,看着石桌上的鱼摇头,“别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那一日,谷神医看着那盘烧熟的红鲤鱼,声嘶力竭,“我的红红啊,我可怜的红红啊!”
这条红鲤鱼是谷神医养了十年的宠物。
叶小白自责不已,虽然最后谷神医没有让她以命抵命,但是叶小白觉得自己离被扫地出门不远了。
可是,出门去哪里呢?
外面的一切对叶小白来说都是未知,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面对这个问题。
自己是谁,来自哪里。或许是必须要寻找个答案了。
这一晚叶小白辗转睡不着,便披衣而起。
叶小白远远瞧见那枫桥上一人茕茕而立,那件灰白袍子在夜风中蹁跹,清冷孤绝,不是重夕又是谁?
叶小白扶着花木歪头看,蹙眉,大晚上来吹风,不冷吗?
“丫头,过来。”
夜风送来温沉的话音。
叶小白咋舌,这就被他发现了?
只是这语气倒和平素截然不同,谷神医喊自己丫头,她觉得人家年纪大了可以接受。至于重夕,也不比自己大几岁吧,凭何称呼自己丫头?
再者,素来重夕都称呼她姑娘的,这声丫头,显然是拿她当晚辈看。
叶小白想了想,还是大大方方过去了,笑道,“呵呵,原来重师父也有晚上散步的习惯啊?”
这声重师父,倒是让重夕脸上的清冷微滞,然后他道,“并不是,睡不着。”
叶小白窃笑,重师父真是实诚,不过她可不实诚,“哦,我还以为您是吃撑着散散步呢。”
重夕瞄了眼她比新来时圆润一圈的脸,“唔,你是要多消消食。”
叶小白被噎了一句,想不出更好的话怼回去,却见重师父背着手,踱步往前,临行前还淡淡招呼,“走吧,陪你散步。”
叶小白无法,只得跟在后面散步。
四周黑漆漆的,越走越黑,远处猿鸟啼鸣,叶小白颇有些紧张,“重师父,不会有怪兽吧?”
重夕顿了下脚步,看向她,夜色中她的一双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你见过?”
他淡淡一问,叶小白连忙摇头说没见过。
重夕调慢了脚步,尽量与她并行,边走边解释,“这里是幽冥谷,等闲个妖魔鬼怪都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