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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昆忽然高声道:“周云贤侄若是答应嫁给小女,在座所有后辈,每人赠送白银三千两。当然了,周云贤侄可得白银三万两。”
当时,三十两银子可供三口寻常之家一年之用,周家晚辈之中,每月族银领的最多的也才三百两,少的不过十数两,能得银三千两,实在是发了一笔不小的财,许多人一阵欢呼,开心非常。
冯昆环顾众人的神色,过得片刻又道:“另外,我也可拿出两颗四级玄武丹,作为我儿逸尘的聘礼,由耀庭兄赏给练功出众的后辈。”
由于圣光气十分霸道,修炼圣光气之人首先要强化经脉,因此便要服用强脉丹。
众人皆知,玄武丹乃是玄武宗独门丹药,是强化经脉的上品,天下闻名,便是圣域对玄武丹也十分推崇。
众人此时更是惊喜万分,无不盼着周云立即答应。
“周云,你既练不成武功,能……能与你珍表姐结亲,也是个归宿,从此衣食无忧。”
“是呀,周云,你看看你现在穿的,破破烂烂,吃的也不好。”
“将来你和珍表姐有了孩子,那孩子就可以练武了。”
……
众人七嘴八舌地劝说,其中竟不乏一些长辈。
冯震歪着身子,大咧咧地靠在椅背上,得意洋洋,虽然与众人同处平地之上,却如同身处山巅,俯瞰众人之小。
周云看着周家众人的嘴脸,怒极之下,反哈哈大笑起来,大笑了多时,满心愤慨却无可奈何,拿起酒壶,对着壶口咕咕喝了起来。
冯昆显然对女儿极为宠溺,见女儿面色阴沉,急忙追问周云数次,周云却如没听见一般。
冯昆一改先前和颜悦色,面色一沉,对周耀庭道:“看来,周云是不乐意了。既然如此,我儿逸尘与令爱的婚事也……”
周耀庭大急,还没等说话,周荧一拍桌子,愤然道:“周云,么多年了,听说你真气还没修炼圆满,有今日的下场,怪得了谁?你看看咱们家族的这些子弟,入选宗门的有多少?再不济也能入选镇卫军,再看看你!”
见周云无动于衷,她愈发恼怒,柳眉一立,大声叫道:“我说的不对么?我们这些人有今天的功业,那一个不是平日勤奋练功、战场上以命相搏得来的?之前中原与魔族大战,珍表姐杀敌无数,险些丧命,这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你一无是处,还耍什么男子气概?”
周荧有些怒不可遏,站起身,又叫道:“你在府里白吃白喝便算了,还这般心安理得,你娘在天有灵,见到你这个样子,怕是死不瞑目!”
“啪!”的一声响动,周云手中的酒杯被捏碎,那酒杯也是木制,木屑刺入肉中,鲜血横流。
秀兰尖叫了一声,急忙为周云拔去木刺,立即撕下一条衣襟,去为他包扎。
当时对待家奴的规矩极多,下人的衣袍虽然寻常,也是主人所赐,下人随意损毁便是对主人的不敬,要受重罚。
秀兰此时不知那里来的胆量,竟无所顾忌。
周荧怒叫道:“周云,你发什么狠?你……你有什么资格发怒?”
周云道:“哼,你还真是健忘,这么快便忘了我娘是怎么死的了?当年你远不是我娘的对手,我娘又怎会突然之间招数大乱?”
“你……”周荧怒气稍减,面露愧疚之色,微微低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过得片刻,她大声道:“是,当初是我年轻气盛,误伤了你娘,可……可是我也被逐出府九年,赔罪也赔够了吧?”
当年,周荧与周云早立婚约,当周云武功全失之后,周荧与周云便日渐疏远。
周耀庭要退约,周云母亲想着儿子武功全失,日后无依无靠,一时不能决定。
周荧情急之下,后来竟提出与周云母亲比武,说自己只要十招之内不败,便退约。
周云母亲思量再三,最后答应。
第二日比武之际,周云母亲本可轻易打败周荧,但转念强扭的瓜不甜,无谓勉强,当下决定放弃这份婚约,有意相让。
比到第六招之际,周云母亲突然招数迟钝,没能躲开周荧的一击,受了重伤,从此一直没能痊愈,半年后离开了人世。
当时,周云的爷爷尚在人世,得知前因后果,一怒之下将周荧逐出府去。
按道理,周荧是紫云镇人,应当入选天月宗,因她被赶出去后,在冯家生活,户籍也定在了当地,因此可以参选玄武宗的外门弟子招募。
前世身为孤儿的周云,在今世与父母相处虽然短暂,却得到了如海般的母爱,他多年来对母亲比武莫名落败之事耿耿于怀。
周荧以功成名就者的姿态说三道四也就罢了,周云无谓与其计较,但母亲因她而死,没想到她竟然有脸借母亲之名来教训自己,又听周荧说什么赔罪,冷声道:“只怕不够吧!”说时,凌厉的目光直射周荧。
“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周荧急得险些要哭将出来。
过得片刻,她低着头道:“反正……反正打已经打了,我也受了罚,你还要怎样?你自甘堕落,不练武功,总想那些事有什么用?我有今天,能成为玄武宗的弟子,也是我自己勤奋练功得来的,可不像你,不思上进。你我是不可能的了,你……你还是嫁给珍表姐吧。”
周荧美貌,不知有多少族中少男对她倾慕已极,愿做其裙下之奴,纷纷斥责周云。
万没想到,秀兰竟忽然大声对众人哭道:“云少爷是好人,求求各位主子别这么……别说少爷呀。呜呜……”
“好生待着,我的事你别管。”周云对秀兰温言道。
秀兰连连点头。
冯震满心怒气一直不得释放,乘机讥笑道:“周云,我看你娘就是你害死的。这事我也听说了,当年你不比武,反让你娘比,结果害死你娘。看来,你只会躲在女人裙下逃生。当初你躲在你娘裙下逃生,今天又躲在女奴裙下,哈哈哈……”
若说自己也就罢了,能忍便忍,冯震如此侮辱母亲,周云气血一涌,怒浪滔天,暗道:“天下龌龊小人何其多,真是杀不尽、斩不绝!”
他此时无力以拳脚反击,勉力压住怒火,当初没能保护母亲便懊悔万分,此时将这份关爱不自觉地全都放在秀兰身上,对冯震冷笑道:“哼,你能想到躲女人裙下这等绝技,看来你是修炼过。”
大殿中发出阵阵笑声,冯震气得张口结舌,没等说话,周云又道:“所谓虎父无犬子,不知你是拜了什么东西为师,才学到这等高深绝技?”
冯震怒叫:“我师父不是东西!”忽觉失言,慌忙改口:“我父亲是东西!”忽见父亲怒视自己,急忙又改口:“我那绝技不是跟我父亲学的!”
他如此一来,不但承认了自己精通钻裙绝技,便连自己的父亲也搭上,怒极失智,一时大为窘迫,嘴唇动了几动,却发不出声来。
若说周云没羞辱冯震的父亲,可分明一开始便提及虎父无犬子;若说周云羞辱了冯震的父亲,可周云分明是问冯震拜何人为师,冯震的武功乃是家学,自然不用拜父亲为师。
一些年轻后辈大笑出来,立即被身旁的长辈喝止。
“请为我引荐你师父,在下也好当面……”周云一时没想好说什么,正在寻思,冯震大喝道:“当面如何?”
“哼,自然是与你师父切磋绝技,一较高低!”周云道。
众人先前皆想,周云说当面如何,后面自然是领教、请教之类的言辞,如此已是讥讽之语,可万没想到周云竟然说什么一较高低。
众人一想到冯家族长冯昆要与人比试钻女人之裙,加之先前蕴积的笑意,再也把持不住,登时爆笑开来,声震屋瓦。
便有一些长辈正在喝茶,口中茶水未曾咽下,听了周云所言,笑得一口喷将出来,将前方之人后背喷湿了一大片。
实则周云先前也确是想说当面请教之类的话,被打断话头,随即改口。
众人大笑之中,周云却满心愤恨,心想若是能动武,便是半个字也不想多说。
冯震气得脸色惨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看情形,若不是在此做客,定会动手杀了周云。
周耀庭见冯昆脸色极为难看,当下打和笑道:“妹夫,小孩子胡闹,不要在意,来,咱们喝酒。”说时,如利箭般的目光斜刺里射向周云。
冯昆拿起酒杯,勉力挤出笑容,猛然喝下。
冯震双眼冒火,忽然向周耀庭道:“舅父大人,震儿身边现在缺个婢女,小侄愿出五十两银子买她!”说时抬手一指秀兰。
当时,家奴十分廉价,三两银子便能买到一个强壮的男子,冯震竟出五十两银子,显见势在必得。
“说什么银子,区区一个女奴,贤侄想要,拿去便是。”周耀庭笑容可掬地说道。
周荧也愤愤难平,帮腔道:“是呀,震表哥,客气什么。”说时怒视着周云
秀兰听了他们所言,吓得深深埋着头,哆嗦成一团。
“野种,听见没有,你身边那个婢女是我的了。”冯震觉得终于能出些气,得意地叫道。
“你们敢!”周云满面阴森之色,冷声道。
他虽未怒喝,但那声音犹如从地府发出,阴森可怖,响彻大殿,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众人向周云望去,但见他此时目光如血,神色似狼,一些人被他阴冷之极的神情所慑,心头俱是一颤。
冯震一见周云的神色,手中的筷子竟脱手落地。
周荧身子也是一哆嗦,脸色也有些泛白。
便是冯昆、周耀庭等人见了,心头也是一紧。
殿中不少人见过幼时的周云,他们此时皆想:“周云当年温文有礼,与现在的性情截然不同,人的性情怎能变化若此?”
一些人此时真怕周云并非像传说的那样成了废物,不由自主地抬臂于身前,全神戒备,防止他突然暴起杀人。
周云忽又听到身体里那怪异的吼声,如进梦魇一般,非但身子半点动弹不得,便是想要叫喊也是万难,他暗自惊道:“又来了!”
他勉力平复怒气,待得怒气消散大半,渐渐平复如初。
冯震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想自己被一个废物惊吓不轻,更是恼羞成怒,再也忍耐不住,右掌翻处,一道劲力激射而出,正击在秀兰前心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