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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楼就听到不少人议论纷纷:“听说徐州的孟玉辉,扬州的柳城都已经被汝阴王接见过了。”
另一个人接话道:“我还听说半数以上的举子恐怕都要是汝阴王的门客了。”
“这么说来,这天下难道真的是……”
“你小点声儿!临江楼这地方,你也不怕被灭了九族。”
突然一名身着蓝衫的男子冷哼:“鼠辈。”
他身边的男子立刻拉了他一下:“容公子莫要与人争吵。”好像是注意到秦重的视线,那容姓男子抬头望了一眼秦重,剑眉星目,倒是一身正气,秦重收回视线,继续喝茶等菜,看来这洛阳城,真是有趣。
云初阳回到汝阴王府,就把头上的步摇金钗拔下来扔了一地,落樱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敢默默地跟在云初阳的后头捡这些头饰,年纪稍幼的秋荷刚想开口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落樱连忙使了个眼色给她,秋荷乖乖地闭上了嘴,从落樱手里接过珠钗。
云初阳越想越生气,她总觉得问题出在了云温礼身上:“凭什么她什么都高我一等!”说罢便抄起身边的花瓶朝秋荷的方向砸去,落樱眼疾手快拉了秋荷一把,自己却被花瓶砸中了肩头,闷哼了一声。
秋荷大惊,连忙小声问:“樱姐你没事吧?”
落樱摇了摇头,适宜秋荷不要说话。
这个时候汝阴王也刚回到王府,听到了侍卫说郡主心情很差,便立刻赶来了:“初阳啊,这又怎么了?”
云初阳见到汝阴王,眼泪立刻就出来了,边哭边说:“爹,我真是搞不懂韩太宰近日为何对我如此冷淡。”
汝阴王拍着云初阳的背给她顺气,说:“这怎么会呢,韩太宰应该是跟陛下讨论了一下午的政事,有点乏了,肯定是你想多了。”
云初阳哭得更厉害了:“那他为何对长公主那么嘘寒问暖的。”
汝阴王觉得有些疑惑,但是嘴上说道:“长公主可是陛下亲封的护国公主,韩太宰如此也是身不由己啊。”
云初阳想了一会儿,觉得有道理,慢慢停止了哭泣:“她还不是仗着自己的名头,有什么好!”
汝阴王看到云初阳又恢复了精神也放下心:“初阳啊,韩太宰非常人,哪里会在乎这些虚的东西,你不要想太多了。”云初阳连连点头。
汝阴王心中却开始思虑,难道韩彧和护国公主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吗?看到云初阳脸都哭花了额,汝阴王有些心疼,便对一旁的落樱和秋荷吩咐道:“去给郡主打些热水弄些吃的。”
落樱和秋荷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刚出了院落,秋荷拍着胸脯说:“好险,刚刚若不是樱姐,那花瓶肯定砸我头上去。”
落樱也有些后怕:“你也是太不知道变通了。”
秋荷关心到:“樱姐你胳膊有没有事?”
落樱笑了笑:“没什么大碍,也没破皮,就是被磕了一下而已,你以后一定要小心些。”
秋荷挽着落樱的另一只手臂说:“遵命,樱姐对我最好了。”
落樱也被秋荷的活泼感染了,脸上浮现出笑意,服侍云初阳总是让人心惊胆战,身边有了秋荷以后,也算是有了个伴儿。
晚上,秦重温书觉得有些口渴,刚想让书童小九给自己倒点水,却发现小九拿着剪烛的剪刀睡着了,秦重觉得有些好笑,也没去把他喊醒,准备自己到掌柜的那里讨些水。
刚走到院子中,看到白天在酒楼中的那位容姓公子正在练剑,一招一式灵动飘逸又不失杀气,秦重乃是一介书生,不禁有些看的入迷,那人好像察觉了有人在看自己,也渐渐收了招式。
他挑眉问了句:“敢问阁下是?”
秦重这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羞涩地拱着手说道:“汉中郡,秦重。我是进京赶考的举子,敢问公子是?”
男子也拱手答道:“威武郡,容景。”男子打量了秦重一眼:“秦公子这身板倒像个女人似的,居然也跟在下一样来自边陲地区。”
秦重心里咯噔了一下:“唉,这也是秦某的痛处,我何尝不想像容公子一样,一柄长剑,万丈豪情,可是从小就体弱多病。从小只能在家翻阅书卷,虽与沙场无缘,但心中有天下,一腔热血报国家。”
容景心中的愤慨显然被秦重的话牵动了:“是在下说错话了,秦公子如此雄韬伟略,也是容某向往的,来,这边请。”说着就拉着秦重坐到厅堂的一张桌子旁。
容景放下剑,对前面喊了声:“小二,来壶酒。”又对秦重说:“不知秦公子怎么称呼。”
秦重说:“小字少之,容公子呢?”
容景回道:“唤我擎阳就好。今日能遇到少之这样的人,我心中也算是好受了些许。”
秦重看此人也是个性情中人,就放下了心,问道:“此话怎讲?”
容景叹了一口气,稍微压低了声音:“如今这洛阳,倒像是汝阴王的洛阳,豺狼虎豹之地。连护国公主这样的女子,都能为了国家大义披挂上战场,我等男儿却如此窝囊。”
秦重也受了感染,喝了杯酒,酝酿了一下,方才开口:“既然那鹤云谪仙做了天子门生的第一人,那今后就会有第二人,第三人。我始终认为,陛下是明君,只是还未遇能臣,不知擎阳此次来京是否是参加岁举的?”
容景点头:“正是。从五年前,我就开始敬仰荀弋荀都督,我一直希望自己有一日能像荀都督一样,保家卫国,战死沙场也不足惜。”
秦重举杯笑道:“那就祝擎阳心想事成了!”
两人意外地投缘,秦重也不怎么设防,不知不觉就觉得头有些晕了,倒是没想到,容景看上去好像很能喝的样子,酒量确实一般,没喝多少就醉了,秦重问了掌柜的容景住在哪间,准备把他送回去。可是容景也是个实打实的男人,秦重扶着他是有些吃力的。
这个时候容景突然把手搭在了秦重的腰间,头靠在了秦重的颈窝,说道:“遇一知己,死而无憾!”
秦重脸一下子就红了,她甚至能感受到容景的鼻息温热地喷在自己的耳根,她推了推容景:“擎阳,你站稳些,我扶你回去。”
容景抬起头,眼神迷离地看着秦重:“少之你这身板还真像个女人。”说完又趴了下去。
秦重在心里怒骂了一声登徒子,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出力扶着容景,半天才把他扶上二楼的客房里。她看着躺在床上的容景,心中觉得好受了不少,原来在这浊世中保留着一些清醒的,不是她一个人。她小心翼翼地合上了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书童还在睡,洗了洗脸,也睡下了,一夜无梦。
自从那日跟云初阳去看了梅花后,云温礼发现自己真的着凉了,头晕了好几日,今天干脆就烧得晕晕乎乎的,她听到外面有些吵,那被子蒙住了耳朵,翻个身继续睡。
厅堂外安帝和韩彧刚到,安帝明显十分地焦急:“清歌,皇长姐怎么样了?”
清歌也有些害怕:“前几日只是头晕,今天就发烧了,太医的药也服了,只是病情不再恶化了,也没见好。”
安帝有些生气:“太医院尽养了一帮没用的东西!”
韩彧开口道:“陛下,臣略懂一些岐黄之术,可否让臣为公主把把脉?”
安帝大喜:“如此甚好。”
韩彧走到内室,发现云温礼整个人都呆在被子里,不禁觉得滑稽。他轻轻地拉了一下被子,唤了一声:“阿礼,感觉如何。”
云温礼熟睡之中好像听到了韩彧的声音,把被子拿了下来,好像还真是韩彧:“莫不是我病糊涂了?”云温礼自言自语道。
韩彧哭笑不得,云温礼长发未束,面色有些发红,显得楚楚可怜,跟她平时冷若冰霜的样子差了十万八千里,这可不多见。他温柔地说道:“没做梦,阿礼把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
云温礼低低地嗯了一声,顺从地把手伸了出来。韩彧两指搭上她的脉搏,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碍,大概是太医的要还没起什么效果,也放下心来。
这时云温礼伸出了手,贴在了韩彧的脸颊上,笑了一下:“不是做梦,真的是你。”
韩彧心念一动,俯身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睡吧阿礼,以后冬天不要乱跑了。”
云温礼点了点头,合上了眼睛又睡着了,韩彧看着她的睡颜,想着安帝该等着急了,又摸了摸云温礼的头才离去了。
安帝一见韩彧出来,连忙着急地问:“先生如何?”
韩彧回答道:“陛下放心,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只是药还没见效而已,明日应该就会好多了。”
安帝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吓死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