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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混沌的过着,五月走向下旬,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23层的办公室里“呼呼”的吹起了空调,今年的夏天看起来比往年来的更早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戴静开始叽叽喳喳的和我们探讨夏日防晒装备和肌肤补水秘诀,随意惯了的郑云显然对她的高谈阔论兴味索然,偏偏我也是个不看重打扮的姑娘,一天到晚素面朝天惯了,她一看自己简直是对牛弹琴,只好偃旗息鼓的转换了话题。
“小蕊,子言明天下午要来保成你知道吗?”
她终于成功的引起了我的兴趣,“子言?她来保成干嘛?”
“咱们公司明天不是有场智能新产品发布会吗?你们部门还是主要负责人呢。”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子言来干嘛,她不是一直负责民生新闻类的报道吗?”
“她这个星期被调到科技专栏组了,以后没准会常和我们碰面哦。”戴静开心的说着,一旁专心吃饭的郑云突然问,“你们这个朋友是在A市日报上班吧?”
我们点了点头,又听她说,“听说A市日报科技专栏的负责人和我们公司几个高管都很熟呢。”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们公司每次一有什么大动作,它们网站和微博上总是最先走出风声。”
郑云一本正经的说,“人际关系可是张大网,所谓井水楼台先得月多半都是靠这个。”
戴静笑嘻嘻的看着她,“他们这个哪里是得月,是近水楼台先得新闻。”她故意咬文嚼字逗得我们都乐了起来。
下午为了保证明天发布会顺利进行,我们部门连同王老头都齐齐加班,直到月亮高挂,我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在办公室里吹惯了冷气,一进门,就觉得屋子里热得不行。我匆忙打开空调等着降温,这才发现这机器不知什么时候出了故障。听说这几天持续高温,可怜的我哪有时间去找人修空调,难道只能熬到周末了?我苦大仇深的去洗了个澡,出来时忍不住从冰箱里拿出瓶冰水。说起来,这冰箱空调租房时李灿可是拍着胸脯跟我保证过的,现在倒好,空调还没用就坏了,要不干脆让他找人给我修算了?
我边往卧室走边拨通了他的电话,“喂,李灿,睡了吗?”
“顾大小姐啊,我还没睡呢,不过,”电话那头的他打了个哈欠,“准备睡了,有什么指示?”
“今天好热,可我房间里的空调偏偏坏了。”我坐回床上,开门见山的向他抱怨。
他平时虽然吊儿郎当惯了,但智商可没有问题,一下就听出了我的意思,“大小姐,空调坏了找人修啊,你该不会想我现在过来帮你修空调吧?”
“我当然不会叫你,现在,过来修罗,可是。”我提了提嗓门,“我住进来的时候你可是代表你姑妈说这里的空调冰箱都能正常使用的,现在倒好还没用就歇菜了,搞得我今晚不得不蒸桑拿,你说你是不是该负责帮我修好?”
“这。。”电话那头的李灿哑了几秒,他显然没想到他当初随口保证的话被我抓住不放,“我当时就那么随口一说,谁知道它偏偏就坏了,我怎么不记得你以前也这么锱铢必较啊?”我握着手机轻笑,几乎能想象出他苦大仇深的样子,“没办法,我这几天实在没时间找人来修,所以只能赖在你身上了。”
“没时间你早说啊,犯得着这么拐弯抹角的讹我吗?”李大少爷忿忿的抱怨了两句,终于露出了性格中最闪光的一面,“行了,不就是修个空调吗?我明天一定帮你弄好,OK?”
目的达到,我乐滋滋的说了句“OK。”想起他没钥匙进门,又说,“我明天把备用钥匙装在信封里,你到门口的信箱里拿就行了,不过。”我顿了顿,“你记得只修空调不要动我屋里的东西。”
“谁动你的东西?你那狗窝又没东西可偷。”
我也不跟他计较,笑骂了一句“你那才是狗窝。”就准备收线,哪知他迟疑了两秒,突然东拉西扯起来,“话说你之前不是还欠我一顿饭?”
“对哦,”我拍了下头,也想起了这茬事,忙说,“之前回F大就想请你和雅南吃饭的,有事给耽误了,要不这个周末你找个时间,我请你们吃顿好的?”
“想得美,加上今天修空调你该请我两顿了才是。”他义正言辞的说,“现在这两顿就算做一顿,你也不用请我,只要和我们大学球队的几个兄弟一起吃顿饭就行。”
“大学球队?”这四个字熟悉而又陌生,瞬间触开了记忆的阀门,电话这头我陷入了沉默。
“远翔回来了,你知道了吧?”他疑问中带着肯定,我也不想瞒他,轻轻“嗯”了一声,从床上站了起来。他见我又不说话,顿了顿,半带轻快的说,“不只远翔,还有何胖子也从日本回来了。”
“何胖子?”我往阳台走去,脑子里浮现出他那张饱满又略带喜剧效果的脸,眼里又有了些笑容。
“是啊,你还记得他当初说非你师姐董新不娶吗?那时我们人人笑他不自量力,没想到这家伙锲而不舍,一追就追了5年,在中国没追到,又追去了日本,现在竟然真得偿所愿抱得女神归了。听说明天准备结婚。”
“是吗?”我忍不住低声惊叹。这个何胖子和我同级,长得又高又壮敦实的像个萝卜。他大二时对董新一见钟情,连追两年都没追上,还以为毕业也就死心了,没想到竟然追去了日本,真是个可爱又执着的胖子。
“是呢,他现在春风得意,所以想搞个聚会跟我们这些老朋友炫耀炫耀,”李灿见气氛有所缓和,又说,“其实搞个聚会也挺好的,我们这群人说起来也两三年没见面了,想当初为了赢比赛拧成一股绳,现在毕业反而渐渐疏远了,顾欣蕊,你作为我们球队唯一的经理可要带头参加呀?”
“球队经理?好遥远的名词。”我没有接话,倚着墙垣喃喃低语,夜风拨弄起我的长发,说起来,那时应征这个校队经理都是冲着陆远翔去的。不过万事相连,是这份工作让我意外收获些友情,明白了些责任,或许我和远翔永远都无法专职做个爱人,将自我从生活中抽离。学生时代我们曾拥有过爱的河床,可如今生活的大潮已如洪水猛兽将它吞没。如今的他是陆主管,是叶小菲的男朋友,而顾欣蕊,依然是顾欣蕊。
“喂,顾欣蕊,你在听吗?”电话那头传来李灿的喊声,我轻轻应了一句,他听我语气不冷不热,索性挑明了说,“我知道你和远翔有些尴尬,聚会反正选在下周六晚上,你好好考虑再给我答复,不急。”我勉强答应了下来,阳台外星光闪耀,我想我确实还需要点时间。
第二天如气象预报所说的高温暑热。下午,保成新品发布会如期在宏远大酒店召开了。发布会上,出差美国久未露面的刘总空降现场,贺启云和其他两个与新项目无关的副总也亲自到场作陪,而王老头作为新产品介绍的重要人物更是全程西装革履的坐在台上,那头假发比平时打理的更加柔顺了。这场发布会媒体云集,没有人在意发布会召开时间的变更,其实如果按照往年季末召开的惯例,理应在6月举行,之所以提前,听说是公司高层加快了涉足地产业的脚步,为了腾出更多精力操办地产合资公司特地将发布会提前了一个星期。台上王老头已经开始老练的指挥工作人员演示新产品,我踩着高跟鞋站在角落里,心想届时恐怕不仅是他还有昨晚出席饭局的那些骨干们都将会被调往那里,而作为项目部主管秘书的我是会继续留在项目部,还是会跟着王老头调离呢?在这盘保成集团实现多元化发展的大棋里,我这颗小棋子的命运其实微不足道的就像风里飘荡的一颗种子,只要公司需要便可以随便扎根在哪里,听起来有几分革命英雄主义的味道,只是这里面却少了几分与个人理想信念间的契合。
酒店外是随时可以让人中暑的高温,会场内却凉爽的让人忍不住想加件外套。我抬脚往后排走去,肩膀突然被人轻拍了一下,“小蕊。”子言低声喊了我一句,跟在我身后往外走去。“不是快到记者提问环节了,你跟着我出来干嘛?”
“放心吧,还没到时间呢,里面太凉快了,我也出来暖和暖和。”
出了会场,我们俩靠在走廊拐角的墙边,嘻嘻笑笑的聊了起来。
“怎么样,调到科技专栏是不是爽很多?比起你之前跑民生新闻天天日晒雨淋的去基层,现在参加的可都是高端大气的发布会哦。”
子言勾了勾嘴角,不置可否的看着我,“身体上确实是轻松不少,不过主要还是在精神上。民生新闻每天接触的不是些争财产的,就是些闹离婚的,再严重点就是出人命的,天天传给我负能量,可这科技新闻吧,一来就出个高科技产品,让你一下就对人类的能力充满了信心,对未来充满了向往。”
“呵呵,别说你这见解还挺独到的,不愧是大记者,什么时候升专栏主编啊,让老同学我也跟着沾沾光?”
“这个一时半会儿你可就别指望了,”子言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像我们这种国有企业,先要有资历才能说能力,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要有人脉。”
“人脉?”我想起昨天吃饭时郑云说过的话,“对了,我听说你们这个专栏的主编和我们公司的高层很熟啊?”
“好像是吧,我听同事说他和你们公司海外回来的那个贺总是大学同学。”
“是吗?”我刚想说话,几米外的会场大门突然一开一合,一个目光温和的男人和贺启云勾肩搭背的走了出来。
“张主编。”
“子言?”张仁阳把手从贺启云肩膀上放了下来,笑眯眯的看着我们,“这是你朋友?”
“是啊,她叫顾欣蕊,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现在在保成工作。”
子言似乎和张仁阳很熟,她一脸笑容的向他介绍完我的情况,又问,“你旁边这位是?”
贺启云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我,差点忘了今天发布会他没上台,子言不认识他,我刚准备介绍,就听张仁阳说,“你说启云啊,他是我的好朋友,就和你和欣蕊一样。”他边说边朝她眨了下眼睛,故作无奈的说,“不过他现在当了保成的副总,架子可比以前大的很了。”
贺启云转头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看来我以后得装作不认识你了。”
张仁阳听了哈哈大笑,“那可不行,没你我上哪去蹭饭呢,别忘了你答应今晚管我伙食的。”他见他不置可否,看了子言和我一眼,兴致勃勃的说,“我们两个大男人吃饭有点单调,子言,欣蕊,贺总今晚请吃饭,你们也一起去吃吧。”
“这。”子言看了我一眼,有些迟疑的说,“我们去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张仁阳转头,“启云,你说你请不请这两个姑娘吃饭?”
“我没所谓。”贺启云不冷不热的说。
“你们看,贺总都说没所谓了,你们还客气什么?”张仁阳笑着拍了拍子言的肩膀,“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再告诉你们吃饭的地点。”他顿了顿,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一旁的贺启云突兀的打断了,“你忘了我们还有事要办吗?别啰嗦了。”
张仁阳这才长话短说,“子言,等下记者提问环节就交给你了,我和贺总去办点事情。”
“放心吧,主编。”在他说话的间隙,贺启云已经甩下他进了电梯,他见子言认真的点了点头,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跟了进去,嘴里抱怨的说,“贺启云,你走这么快干嘛。”
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我忍不住对子言说,“你们这个张主编还真是可爱,也亏了是他才能和贺启云这么和睦的相处。”
“哈哈,他可是我们报社出了名的好男人,脾气好不说还特别会关心下属,是很多女同事梦中的白马王子呢。”她说完看了下手表,“小蕊,我得进去了,记者提问环节快到了。”
“走吧,出来这么久我也得进去了。”
这场发布会一直持续到下午5点,一切工作结束后,贺启云如约请我们吃饭,在酒店二楼的西餐厅里。
白昼一天天长了起来,窗外太阳迟迟不肯落山,倒是西餐厅里的包间利用光影制造出了黑夜的暗调。张仁阳说起话来总让人有种春风拂面般的舒畅感,子言和他聊的很是欢畅,吃饭一个多小时里,他们俩时不时评论报纸上的某篇文章,时不时谈谈报社里的某个同事,气氛很是融洽,倒是我和贺启云闷声坐在一旁切割牛排,有点相亲聚餐里作陪友人的味道。
他们俩刚结束了一个话题,在还没有新提起话题的间隙,突然注意到一直沉默吃饭的我们,“启云,欣蕊,你们两个还真是不是吃货不聚头啊,光知道吃,话都不说一句。”
张仁阳说话时我正叉起一块牛排,见他正看着我连忙顺水推舟的说,“是这里的牛排太好吃了,我们光顾着吃没空说话。”
他朝我微微一笑笑,倒是对面的贺启云头也不抬的继续吃着,不痛不痒的问,“你想我说什么?”
“说什么?你对面坐着这么可爱的下属,也不跟人家聊聊?”
贺启云抬了抬眼,很快又垂了下去,“我没发现她哪里可爱。”
这家伙,每次碰上他总少不了问候他祖宗,那欠扁的样子不管什么时候见他都一样。反正不在公司,我也不管他是不是我上司,脱口而出的说,“不好意思,我也没觉得你哪里招人喜欢。”
贺启云挑了挑眉,抬头好整以暇的看着我,我毫不客气的回瞪他,小包间里的空气一下有些焦灼,张仁阳显然没想到我们互相会这么不给面子,但又觉得我们俩这架势有点好笑,边看热闹边打趣,“贺启云啊,你老这么不会说话,小心一辈子打光棍哦。”
贺启云瞪了他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张仁阳呵呵一笑,“怎么,你这是恼羞成怒了?”
贺启云板起张脸不再说话,这顿饭在一种奇怪的气氛里吃完了。
街上华灯初上,张仁阳热情的想送我们回去,我看了眼贺启云那张臭脸,干脆的拒绝了。回去的路上,子言临时起意去K大和我住一晚,出了地铁,我兴高采烈的带她去附近超市买了点水果,难得她过来和我同住,出租屋也因为她的到来而热闹了许多。
“我说小蕊,你这屋子怎么又乱糟糟的了?”子言一进屋就满脸嫌弃。对她这态度我早就见怪不怪了,随手把钥匙往茶几上一丢,满不在意的提着水果往厨房走,“你啊,就别要求太高了,生活又不是工作,怎么舒适怎么过嘛。”
厨房里水声“哗啦啦”的响,子言也跟进来,她抬头环视了我厨房一眼,边帮我洗桃子边说,“小蕊,我可还记得你小学当卫生委员那会儿的样子,又爱整洁,又勤劳努力的,这岁月还真是把杀猪刀,活生生的把你整成这副邋遢德行。”
她说这话的时候笑的比路边的野花还灿烂,我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嘿,你这话怎么和你们那贺总说的一模一样,连语调都有几分相似。”她挤眉弄眼的看我,抬手把碟子里洗好的桃子端了出去。
我脑子里闪过贺启云那张挑眉的冰山脸,忿忿的说,“别把我和他相提并论。”说完,端着洗好的葡萄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小蕊,你和你这上司是不是什么时候结了梁子?火气这么大。”子言坐在沙发上嬉皮笑脸的看着我,“说起来,你胆子也真是够大的,这么不给别人留面子,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保成的副总。”
“是他先毫不留情的损我,我这属于正当回击,如果这他都要记仇的话,那这副总也真是太小气了。”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随手往嘴里扔了粒葡萄。“哈哈,这个倒也是。”她边笑边用手当扇子扇了下风,“小蕊,你这屋子里没风扇吗?有点热啊。”
“哎呀,刚刚忘了买风扇回来了。”我拍了下大腿,突然想起李灿今天帮我修空调的事,忙跑去卧室里拿遥控器。只听“嘀”的一声,一股冷气从小机器里喷了出来,看来李灿已经帮我修好了,心里一乐,连忙关上阳台上的推拉门出来。
“子言,我开了卧室的空调,等下就凉快了。”
“你啊,还是赶紧去买台风扇吧,有江风的时候,还能省点电费。”
这空调本来就对着卧室的门吹,不一会儿,客厅的温度就降了下来,她看了下窗外,边剥葡萄边说,“说起来,我们俩虽然从小一块长大,但几乎没有去谁家留宿过呢。”
“好像是哦,”我想了想,拿起水果刀准备削桃子,“记得小时候,你们家管的特别严,放了学都不怎么让你出来玩,更别说来我家住了。”
子言淡淡一笑,葡萄汁把她的指甲缝染成了淡紫色,“是啊,你也知道我们家是组合家庭,我爸妈把人生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所以其实我小时候过得挺不快乐的。”
子言的爸妈都是再婚,以前都各自有孩子,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从小和她一起长大,虽然感情不错,但毕竟不是自己亲身,她妈妈对他也只是尽后妈的责任,谈不上有多么关爱。在这样家庭里长大的子言一直都听话懂事,她总是尽可能的维护家庭和睦,所以比我们同龄的其他人都早熟很多。
客厅里的灯光在她侧脸上打下柔和的光晕,她还是和以前读书时一样瘦,小小的身体里总蕴藏着意想不到的力量和执着。我不由的想起她和刘湘然的感情,忍不住问,“你和刘湘然还有联系吗?”
她摇了摇头,“他打过我一两次电话,但我都没接,”顿了顿,又说,“其实我心里挺害怕的,怕自己再听见他的声音会一时心软答应回去,毕竟刘湘然曾经是我整个青涩时代的记忆。”她眼神里闪过片刻的迷茫,但很快就像玻璃桌面上的尘埃般被擦拭干净。
我看着她把剥好的葡萄放进嘴里,边削桃子边说,“子言,还记得高中时戴静、我还有你三个人一起学画画的事吗?”
她转头看我,“记得,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
“高三时放弃美术的你再提起画画时也是这个表情。”桃子皮在我手上旋转,黏黏的桃汁粘在我手上,如同脑海里粘稠的记忆,“那时候我们俩成绩都比戴静好,只有她一开始就把美术当成通过高考独木桥的蹊径,我们俩只是重在参与,可每次去画室,老师总是夸你进步最快,说你是块搞美术的苗子,虽然你最后还是毅然决然的放弃了它。”
她眼底闪动着微光,似乎也想起了些往事,“其实我那时候挺喜欢画画的,只是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从小的愿望是主编一份报刊或者杂志,通过文字的魅力去影响他人,而不是成为一个画家、一个设计工作者。正因为我已经有了更喜欢更想要做的事,所以我把对画画的这种喜欢永远停留在了爱好阶段。”
我笑了笑,内心却隐约有些震动,“子言,其实你比我和戴静活的都明白,好在有你这个朋友经常在身边提点我,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小蕊,我可不知道我对你影响力这么大呀。”她嘻嘻笑笑的看了我一眼,又有些正经的说,“你啊,其实有时候还像个充满好奇心的孩子,就跟小时候上兴趣班似的,总能轻易发现每种乐器或者运动里的乐趣,却不知道什么是自己最想学的,感情也是一样。对于它取舍的标准,你脑子里可能曾经闪现过某个清晰的轮廓,但你的那股热情又让它在不知不觉中瘫软成了一滩泥水。其实每个人可能都有这样的时刻,你说我活的比你们明白,其实不过是我比你们更加坚定,更能够取舍罢了。”
有股江风随夜色潜进了屋里,它和人工冷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了种古怪的凉意。我把桃皮丢进垃圾桶里,觉得自己有点像那颗□□裸的桃子被她看穿了心事。
“子言,李灿打电话要我参加下周篮球队的聚会,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去?”我敞开心扉的问。
“篮球队聚会?”她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是不是陆远翔也会去?”
“嗯。”她见我不置可否,认真的说,“小蕊,这个得你自己才能把握,其实我想说的话刚刚已经说完了。你如果真的从内心深处放下了陆远翔,那么去也好不去也好对你都没什么影响,可是如果你还没有放下,我劝你最好趁这个机会坦坦荡荡的面对他,给自己做个了结,你也知道他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轻轻点了点头,心口上却仿佛被放了块大石头,莫名其妙的堵得慌。
子言拍了拍我的手,“小蕊,最难的时候你不都挺过来了,何况你们毕竟分开了三年,就算他身边没有别人,你怎么知道陆远翔还是你记忆中的那个陆远翔呢?”
饭局那晚被众人簇拥着的陆远翔从我眼前闪过,顾欣蕊,他还是你记忆里的那个人吗?
我呆呆的望着墙壁出神,忽然听子言说,“小蕊,说起来,好久没听你吹口琴了,吹首曲子给我听吧。”
我回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电视柜角落里放着忘了收的口琴,墨绿色的琴身在灯下正反射着淡淡的光晕。
“你想听什么曲子?”我走过去把口琴拿了过来。
她笑了笑,“就吹那首乡村路吧。”
我轻轻吹琴,乐声随风而起,转头看向窗外,西弗吉尼亚的月光是不是也从那里飘了进来?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找到那片心灵的乐土,任凭它衔接起过去、未来,化作我们灵魂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