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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失眠了。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闪现出贺启云的身影,时而可恨时而可爱,睡觉忽然成了种折磨。
这两天办公室里的几个同事都在谈论市场部的小吕,她平时也算不上是个话题人物,这次不知怎么就成了舆论的焦点。我想起和她见过几面,不由的凑了过去,“都说男人是天生的恋爱高手,看来真没错。一开始欲擒故纵装冷酷,真追到手就兴味索然若即若离。小吕,多好的女孩!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个可以结婚的男人,可直到莫名其妙被甩了才知道,人家从头到尾不过是和她玩玩,外面还有数不清的暧昧女伴在那等着。”小周几句话听得我心绪翻腾,虽然不明白小吕到底遭遇了什么,但遇人不淑显而易见。我猛然想起这几晚在我眼前挥之不去的画面,心里不由的产生了些疑惧。贺启云会不会也是个恋爱高手,看似点到为止其实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回到座位上我莫名的有些不安,按理说不论是否,我都应该镇定自若,毫不在意,可为什么有种异样的情感在心里徘徊。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装着事,这几天工作我都心不在焉,人也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明明只是一门之隔,王老头却和我恰恰相反。他最近不仅比以前容光焕发,人也小了一号,同事们都说是邓如的功劳。她常来保华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以前她过来是为了找贺启云,用王老头做个铺垫,可自从K大相遇那晚开始她就和王老头越走越近,光这几天就找了他两次而且一聊就是半小时,连小周都纳闷,她到底是故作姿态,还是真的转了风向?别人在那瞎猜,可王老头不管,他似乎突然察觉到自己身上隐藏的魅力,一把年纪却能吸引个美女,纵使已经成家立业的身份摆在那,也阻挡不了他那颗想要极致保养的心。哪些菜多脂易胖,哪些护肤品防老抗皱,他摸的比女人还清楚。这样一来,灰尘多的工地他自然能躲则躲,即使避无可避也要拉上我当挡箭牌,自己好早些脱身。我不想见贺启云,可想了各种理由都推脱不了,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从公司去工地开车要四十分钟,一下车我就看到漫天灰尘洋洋洒洒,秋天干燥,不散的灰尘飘在空气里看起来像一粒粒冷硬的疙瘩。我跟着视察的大部队往工地里走,贺启云走在前面,他陪着刘总,我站在中间,跟着王老头。这里刚动工的时候我来过一次,那时荒凉的土地上杂草丛生,除了几栋还没拆全的办公楼,到处都是废弃的建材,看起来像个垃圾场。现在动起工来倒是完全变了样。一期工程的两栋楼已经建了三四层楼高,其他几期也陆续打起地基,那些残存的房子早就不见了踪影,生长的杂草也被拔的不留痕迹,一切仿佛全都翻新,而那些旧的像退去的潮水已经消失无痕。我看到工地负责人在前面热情的解说工程进度,包工头在旁边殷勤的递着矿泉水,工人在角落里卖力的铲沙,一切都热火朝天,兴兴向荣,可是新的一定是更好的吗?我突然有些困惑,不由的想起了人心,想到了爱情。陆远翔虽然已经离开了,可似乎在无形中给我留下了些什么。我抬头去看贺启云,却发现他也正回头看我,连忙不自然的别开眼。
市场部的部长准备把刘总带去刚建好的售楼中心,在门口我看到了传闻中的小吕。她跟在部长身边虽然不如平时话多但精神看起来还算饱满,我有些诧异,但很快便明白了缘由,毕竟工作才是安身立命之本,爱情有聚有散已经成了她人生中的常态。想到这,我莫名的觉得有些失落,转身想出去透透气,王老头却突然叫住了我。“小顾,我有事准备先走,你在这帮我盯着,刘总有什么吩咐就记下来等上班时告诉我。”
我点了点头,看他和贺启云打了声招呼就从侧门走了,在售楼中心呆了一阵,也提前溜了。出门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多年当好学生的条件反射,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盯着我,急忙三步并作两步的拐了出去。
老和贺启云呆在一个空间里让我难受,可冷不丁让他离开我的视线,心里又莫名有些空落。我心情复杂的往工地外走着,天渐渐开始暗了下来。四处飞扬的尘土让我想起这附近交通不便的现状,连忙拿出手机查起地图来。网络的便捷就体现在这种时候,不到两秒,电子地图就告诉我,从工地门口左转,如果走小路只要15分钟就能到附近新建的广场,我想了想,打算先去人多的地方再做打算,扭头往小路上走去。
这一带有好几个工地,往东走是江边,往西北走会经过一个公园。公园建在小路边上,我刚走了几分钟就看到了对路而开的东门。从门可以看出这公园相当破旧,门顶上的牌匾显然久不修缮,不仅四周油漆剥落的露出了木头的原色,就连上面镶着的中林公园几个大字也都掉光了金漆。这时天已经慢慢黑了起来。眼前往西北的小路越收越紧,路上不仅没有路灯,也没有住户,只有两堵冷冰冰的白墙在灰蓝的天空下往远处延伸着。我突然有些害怕。虽说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但那巷子似的空间让人不安。我站在那又查起了地图。如果不走小路,走中林公园,也只要10来分钟,而北门前面不远就是广场。我决定改变路线,往回走进了公园。
傍晚的风有些阴冷,公园东北边的竹林在石子路上投下斑驳的黑影。我快步往北走去,眼看就要望到大门,两个黑影突然从竹林里窜了出来。“别动。”耳边响起一个色咪咪的男声,肩膀瞬间就被一股大力从背后钳制住了。“你们干什么!”我条件反射似的大喊,挡在前面的男人一听立刻笑嘻嘻的凑了过来。他又黑又瘦,颧骨突突的鼓在脸上,即使笑着也看起来十分狰狞,“小姑娘,长得还挺好看的。”他直勾勾的盯着我,干瘪的眼睛里露出股野兽般的欲望,“我看今晚就陪我们兄弟俩过过吧。”说完枯手一挥,身后的大个子立刻拖起我就往树林里走,“啊!救命啊,救命啊。”我吓得拼命呼救,刚喊了两句就被一只黑手捂住了嘴,眼看路边石子上反射的青光离我越来越远,心焦与恐惧齐齐占满了心头。
就在我快绝望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后面冲了上来。“嘭”的一声,身前的大个子忽然挨了一拳,猛的倒在地上。我的身体立刻失去了制掣,狠狠的摔了下来,旁边的黑瘦子见来了救兵伸手就要来擒我,却被后来居上的贺启云抢先了一步。他眼疾手快的抓住我,手臂用力一带就把我护到身后,那瘦高的身体像堵人墙似的坚定站在眼前,心中的惊惧瞬间化作热泪滚了下来。那个黑瘦子见扑个空,立刻转身像恶狼似的冲了过来,“快跑!”贺启云用力推了我一把,扭头和他厮打起来。我擦了擦泪犹豫的跑了两步,一回头就看到那个大个子爬起来往贺启云脸上抡了一拳,心突然就被狠狠的揪住了。我焦急的顿住脚,忽然看到角落里有两根干枯的竹竿,抡起一根趁大个子不注意就朝他颈后劈了下去,只见他歪歪扭扭的晃了两下,像座山似的“嘭”的一声栽倒在地上。黑瘦子一看形势不妙撒腿要跑,却被贺启云一脚踹翻在地上,痛的“嗷嗷”直叫。
我连忙腾出手报警,鸣着警笛的警车很快就把他们带走了。我和贺启云也跟去派出所做了笔录,调查的民警跟我们说,这两个人是附近工地上的工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毒瘾,经常躲在这吸□□,不过平时他们都是吸完就走,今天一看我长得好看就兴奋的控制不住了。贺启云一听他说完,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板起脸看着我,“以后来工地别穿这种短裙,不要私自先走,否则再发生这种事谁也救不了你。”他边说边擦了下嘴角,那上面还残留了些淤血,看的我有些心痛,默默的点了点头。
他似乎还想再说什么,见我耷拉着脑袋,衣服裙子上沾满尘土,抿了抿唇拉开门就往外走,“你受伤了要不要先喷点药?”我小跑两步跟了上去,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不用了。”他语气听起来冷冷的,不知道在生什么气。他的车就停在门口,我见他快步走下台阶,正犹豫要不要跟上去,就听他半发脾气的说,“还愣在那干嘛,快上车。”
车里的气压有点低,我们一路都没说话,把车停好就直往小区里走。经过木棉小道的时候,我又想起了那晚他凑在我耳边的样子,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背影,忽然就忘了今晚受到的惊吓,脸微微红了红。
我想我是喜欢上贺启云了。我躺在小床上突然被自己得出的结论吓了一跳,有些不安的坐了起来。夜风轻轻拂在我脸上,温柔的像妈妈的手。
我喜欢他,可他也喜欢我吗?
我咬了咬唇。房间里,白色窗帘在轻风里摇曳,阳台外,皎洁的月光正静静的撒满大地。我轻轻从床上下来,光着脚往阳台上走去,在那里,我看到秋天的月亮被一团团镶黄边的软云包裹着,它嵌在灰紫色的天空里,正发着淡雅的清光。
所有的疑虑仿佛顷刻间像潮汐般落了下去,一颗心忽然变得异常柔软。大自然的美丽轻易拨动了心弦,我穿上鞋走出卧室,心血来潮的想下去走走,可刚拉开房门,就被对面屋子里射出的亮光刺得眯了眯眼。此刻贺启云正站在门口,微张的瞳孔对上我漆黑的眼珠,显然也愣了愣。
我见他不说话,低下头,有些别扭的先开了口,“你去哪儿?”
他已经换了套衣服,拉了拉身上搭着的外套,有些不自然的说,“下去走走。”
我一听,心突突的跳了两下,下意识抬起头来。他嘴角的淤痕在灯光下看起来有些浮肿,瘦高的身体挺直的立在那,像一面牢固的墙,可以遮挡任何风雨。我微微怔了怔,整个人突然无意识的走了过去,我看见他幽深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惊讶,可那里面放射出的光芒像黑洞似的把我吸了进去。我情不自禁的踮起脚,照着他的薄唇轻轻吻了上去。他显然有些始料未及,身体像触电似的僵硬了一秒,忽然像中蛊似的搂住我用力回吻起来。脑子一瞬间变得完全空白,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只感觉他的舌头霸道的撬开了我的唇,整个人被搅动的好像要飞了起来。他的鼻尖轻击着我的侧脸,他的气息热烈的喷在我的颊上,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仿佛已经不是自己,而成了冲上夜空的烟火,正热烈勇敢的燃烧着。
楼道里的感应灯忽然不通人情的灭了。
感觉他放慢了动作,我不由自主的睁开了眼睛。半黑半亮的空间里,他的眸子透明清亮,像颗玛瑙正反射着淡淡的光芒。我轻柔的抚着他的后背,感觉他肩上的外套滑落在臂上,嘴上的动作不由自主的顿了顿,轻轻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秋夜微凉,我把外套重新给他披上,只见他站在那静静的注视着我,那张半罩阴影的脸看起来有些严肃,又异常认真,“我想我得承认,我喜欢上你了。”
一句话像春风吹破了沉睡的花,笑容在我脸上绽放开来。他郑重的表白让我安定,这一次对未来,我比从前莫名的多了几分确信。
从那晚开始,公司里贺启云还是他的老总,可只要下了班,他就变成了个普通男友。出去瞎逛的时候,他会酷酷的不解风情,可但凡在家做饭的日子,他就成了厨房里的男长今。不得不说他确实厨艺了得,从前我回家几乎都不开火,现在跟着他,不仅经常能吃上热饭,而且中西结合,顿顿都下了些功夫。不过他还是不让我白吃,做饭的时候必须守在旁边学厨,不是打下手就是跑腿,我一不乐意,他就板起脸说,“我不是每天都能早回家做饭的,下次再看你吃那些乱七八糟的给我试试。”
都说换了个人谈恋爱,就像换了种角色生活。在他面前我成了只被照顾的小白兔,而他这只带戴着假面的大灰狼,除了偶尔会训训人,很多时候都是个负责任的饲养员。
我一直很好奇他这手厨艺是从哪里学的,一问才知道他是自学成才。那晚我听他轻描淡写的说起自己父母离异的身世,环着他的手臂觉得异常心疼。原来他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老人们去世后一直是自己独自生活,加上后来在欧洲又待了将近10年,已经能很好的照顾自己。都说从小跟着老人长大的孩子会耳濡目染些旧习惯,我渐渐能理解他每天早睡早起,坚持锻炼的健康作息,只是他似乎对我这个好吃懒做,又不爱运动的夜猫子,难以忍受。他天天晚上蹲在我家办公加休闲的一大目的就是监督我早睡,可熬夜早已成了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前脚刚走,我后脚又爬了起来。就这样像地下工作者似的过了两个星期,我终于忍无可忍,决定开诚布公的和他谈一谈。
他闲坐在那听我毫不掩饰的承认自己阳奉阴违的把戏,又听我追根溯源的陈述自己这个习惯的由来已久,历史之深,两道浓眉不自觉拧成了麻花状,“你难道不知道熬夜伤身吗?”
“当然知道。”我边说边滴溜溜的转了下眼睛,“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这就好比你明知道辐射对身体有伤害,但还是要上网一样。”
他一听我言辞凿凿,不由的挑了挑眉,“照你这个逻辑,那是不是□□犯都可以无罪释放了?明知道□□妇女犯法,但泄欲情有可原。”
“这。。。”我一下被他呛住了,没想到他这么能言善辩,刚想再找点理由巩固观点,就见他盯住我,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既然你自制力这么差,要不我们干脆同居好了。”
“同居?”我一听愣了愣,字面意思随着文字形式在脑子里的溶解开始快速浮现。老实说,从和他交往开始我就对住对门的现状非常满意,觉得既方便彼此亲近又保留了些个人空间,可饶是如此,这两个字迸发出的新鲜感还是让刚陷入热恋的我动了动心。我托着腮帮子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下来。
都说得到一些东西,必然也会失去一些东西。我自然知道和他同住意味着和夜生活的永别,可我之所以愿意放弃这些小嗜好,一方面是觉得能增进彼此间的感情,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是想知道他那间房子里是不是有我曾想象过的秘密。楚毅航曾说贺启云出国是为了疗情伤,那张半旧的照片,那个面容清秀的女孩,曾经觉得无足轻重,现在已经成了阵迷雾,时不时飘进我心里。
搬过去前我特地把陈伯和郑云夫妇请来家里吃了顿饭。
寄生虫似的白住他们房子这么久,一有机会总想表示表示。之前虽然主动请他们吃过几次饭,可一到结账的时候陈伯总能比我更先出手。记得有次被他逼急了,我索性撂下脸称不让结账就搬走,但当时陈伯只是微笑着对我说,“小蕊,我知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姑娘,也理解你急于向我们表达感谢的心情,只是与其说是你欠了我们人情,不如说我们在互帮互助。其实在你搬来之前这套房子已经空了很久了。我不是不知道这套房子市值多少,能收多少租金,只是这里承载了我太多回忆,不愿意轻易假手于人。但老房子一直空着会变得冰冷没有生气,在我心里,它不应该只是个遮风避雨的场所,更应该是个表达爱与关怀的空间。把房子白给你住看似是你占了便宜,其实我得到的远比金钱更多。房子是因人而有情,我的老屋已经因你重新焕发出生命,而这屋子的主人也因你的感激而收获了真情,意义重大。”
那番话给了我深深的触动,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觉得有种莫名的温暖充盈在心里,陈伯的心比天空更宽阔,他的爱比大海更浩瀚广博,我很庆幸在年轻的岁月里遇见这么位长者,也慢慢理解了郑云不同寻常的爱情。
看得出来贺启云对陈伯也很是敬重。他们夫妇来的那晚他原本安排了个重要应酬,也因为要回家做饭推掉了。他特地早回家做饭,以至于我一进屋就闻到扑鼻的香味,刚进厨房准备观摩就见灶旁的炖锅正滋滋的冒着热气,一看砧板上各式菜样都切洗的鲜明漂亮,肚子不由的咕咕叫了起来。
贺启云正在灶边热油,一听这不悦而耳的声音,浓眉立刻皱了起来,“到底是谁请人吃饭?你空着肚子在那等现成的,我倒成了免费厨师。”
“谁叫你老嫌我做饭不好吃,”我理直气壮的白了他一眼,“既然你做的好,就多干干吧。”说着偷吃了块酱牛肉,享受似的砸了砸嘴巴。
“真是个吃货。”贺启云挂着笑瞟了我一眼,“这是专门给你买的。”
我一听,心里不由的暖了暖,正准备殷勤的给他锤背表示心意,就听玄关外响起敲门声,“他们来了。”连忙小跑着过去开门,兴高采烈的把“客人”迎了进来。
为了保留陈伯记忆里的味道,即使搬进来我也没对屋子里的陈设做过大的改变,他看到客厅茶几上微黄的白色镂空底布,亲切的笑了笑,“小蕊,你看你把这房子打理的多好啊。”
“是啊,比你之前空着的时候干净整洁多了。”郑云也在一旁附和,听的我尴尬的笑了笑。别看屋子现在整整齐齐的,可在贺启云催我收拾前,那可就是个狗窝啊。
贺启云擦了擦手也从厨房里迎了出来,他见陈伯站在那,眼里就流露出种自然的温和,“陈伯,您来了。”
“是啊,启云,今晚是你掌厨吧,看来我和小云有口福了。”
陈伯说的高兴,可我不乐意了,“陈伯,您这是间接吐槽我的厨艺不好吗?”
“没有的事。”陈伯舒爽的笑了笑,“我连你做的饭都没吃过,怎么会知道你厨艺不精呢?”
一句话说的连贺启云都笑了,郑云更是乐开了花。
“小蕊,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为了照顾你面子,我可从来没在老陈面前说过你做菜难吃。”
“你这是在给我留面子吗?”我不满的嗔了她一眼,可说着说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了,你就在这陪陈伯和郑云说话吧,等下记得进来端菜。”贺启云说完,朝陈伯点了点头,又回了厨房。
他一走,郑云就冲着我坏笑,“小蕊,真没想到你和贺总竟然成了一对,缘分真是奇妙啊。”
陈伯一听也在一旁打趣,“别说,我看你们俩还挺般配的。”见我脸红了红,又笑着说,“别不好意思,找到对的人才会变得更好。你看前阵子见你,感觉又憔悴又难过,现在多好,容光焕发,生活也焕然一新,所以事情都是在变化发展的,旧的走了,新的才会来。”
郑云听了禁不住莞尔,“老陈,你怎么老喜欢说教?”
“哈哈,年纪大了,一有机会就想发表点人生感悟。”他顿了顿,像想起什么,敛了敛笑,有些认真的看着我,“不过小蕊,说起启云,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了解他的脾气,他虽然表达关爱的方式没别人直白,但绝对是个品行纯良,以心待人的好男人,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好好待他。”
“嗯。”我轻轻点了点头,把他说的话默默记在心里,想了想,又有些好奇的问,“陈伯,启云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唔,他小时候很内向,刚住进来的时候站在那除了和长辈打声招呼,什么话也不说。不过后来待得时间长了,慢慢就活泼了些,但他有个特点,就是不爱和同龄小孩一起玩,和比他大上好几岁的初高中孩子走的比较近。”
“是吗?那他这么早熟,是不是很早就恋爱了?”借着这个由头我终于问出了埋在心底的疑惑,有些心虚的垂下眼。
陈伯一听立刻猜出了我的心思,他顿了顿,避重就轻的说,“什么时候谈恋爱这我不知道。不过启云从小就是好学生,应该不会早恋,就算有估计也是在大学里,和你一样。”
我一听心宽了不少。他的话像阵清风吹散了我不少猜测,想到自己和贺启云扯平了,不由的高兴起来。正想再多了解些他的往事,就听他在厨房叫唤,连忙小跑着奔了进去。
端菜的功夫,我很快就把其他事忘得一干二净。不一会儿,六道鲜亮可口的菜肴就摆满了饭桌。贺启云见我在那张罗碗筷,站在一旁倒起橙汁。
“好香啊!贺总,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看这菜色都快赶上饭店大厨了。”郑云边夸边坐了下来,我站在那殷勤的给她夹了块排骨,“喜欢你就多吃点。”说完转手就要给陈伯夹,他见了连忙朝我摆手,“小蕊,你不用夹菜,我和小云都是吃货,是不会跟你们客气的。”
吃货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不由得把我逗乐了,“陈伯,没想到您还挺赶潮流的,连吃货这种流行词都知道。”
贺启云这时已经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他喝了口橙汁,悠然的说,“你以为陈伯不上网吗?”
“是啊,小蕊,你可别小看老陈。什么微博啊,微信,他玩的比我还溜,光微博粉丝就比我多了不知道几十倍。”
“不是吧?”我听的一脸惊叹,也坐了下来,“陈伯,没想到您还是网络达人啊。”
“没那么夸张,”陈伯谦虚的笑了笑,边吃边说,“我只是思想还没固化,所以才好奇心旺盛。”
贺启云听了勾起嘴角,“您最近不是说研究单反,有没有摸到什么窍门?”
“我还在慢慢摸索,等小云跟我去了欧洲,再拍照片给你们鉴赏鉴赏。”
我咽了口饭,一听,纳闷的问,“你们最近要出国旅游吗?”
“不是旅游,是准备移民了。”
“移民?”我睁大眼睛,“这也太突然了吧!”
“其实这个事我们已经考虑很久了。我一直都有继续深造的想法,正好老陈最近接到巴黎那边大学的聘用通知,所以就决定移民了,小蕊,你以后可以来巴黎找我玩了。”
她说的轻松愉快,听得我心生羡慕,想起雄伟壮丽的艾菲尔铁塔,不由的有些神往。
“傻愣什么?”贺启云斜眼看着我,“是不是也想出国?”
我一听,故作刁难的说,“想啊,只要你带我去。”
“随便去哪儿?”
我肯定的点了点头,“随便去哪儿。”
他一看我上套,扬眉一笑,“那就去瑞士好了,那里的人都和我一样,不过夜生活。”
我听出他故意讽刺,本想反驳,可瑞士两个字让我情绪微变,垂下眼嚷了句“你喜欢就自己去好了”,就低头闷声吃起饭来。
他听我语气有些反常,转头看了我一眼,也沉默下来。
郑云见气氛古怪,连忙说,“我看你们要去就去芬兰吧,千湖之国不仅漂亮还能看见北极光。”
我听了抬起头,应付似的说,“那里冬天太冷,去旅旅游就行了。”
“要我看,还是英国最适合你们,冬暖夏凉,不仅气候宜人,还不用像我们这样费劲学门新语言,一举两得。”
“老陈说的对,小蕊,还是英国适合你们,直接就能说英语,还有很多世界名校。”郑云听他老公一说,连忙兴致勃勃给我们做规划。渐渐的,我被他们口里的英伦风情吸引,不再介怀瑞士带起的往事,时不时发表些看法,倒真对出国有些动心。贺启云坐在旁边见我又高兴起来,也难得打开了话匣子。
我知道他在欧洲工作过十年,不过这是第一次听他具体说起在某个国家的某段经历。他说着说着还会不时带上几句英语或德语,我这才知道他不仅熟悉那边风土人情,而且会说多种语言,有些即使水平不高也能日常交流几句,让我不由的刮目相看。陈伯显然也去过不少国家,聊起这些趣闻信手捏来。他从中西差别聊到国家政治,从穿衣饮食聊到文化交流,直到圆月高挂才意犹未尽的和郑云离开。我把他们送到楼下,回到家,发现贺启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拾好碗筷,正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好端端的盯着我看干嘛?”我关上门进来,莫名其妙的问。
“说吧,刚才在饭桌上闹什么情绪?”他双手插在胸前,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我本来快忘了这茬,被他一说又想了起来,“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些不愉快的事。”
他顿了下,皱着眉说,“是不是和陆耀东的儿子有关?”
我一听愣了愣,有些紧张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和陆远翔,以前关系不错?”
“你们有段时间经常下了班一起吃饭,以为别人都是瞎子吗?”我听他不冷不热的说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那时还以为自己的做法很高明,没想到还是被他看到了,半带解释的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贺启云想了想,“我知道他在瑞士呆过,但我不知道你在介意什么?”
“我不是介意,”我顿了顿,低头瞅了瞅脚尖,“因为我们大学时是为了这事分开的,所以,所以我害怕。”
“害怕什么?”
我低声说,“害怕再发生同样的事。”
他听着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长腿几步迈到我跟前,敛眉凝视着我说,“不要把未来盲目的往过去的人生经验里套,要知道现在的阶段、现在的人已经和过去完全不同。”
他说这话时表情无比认真,我看着他的眼睛,心神突然就定了下来。轻轻点了下头,不由自主的靠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