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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钱若倩嫉妒慕容水晶占据了整颗帝王心，她恨她，嫉妒让她恨不得用一切手段除去她，所以，她在等待时机，等最好的时机，除去这位昔日好友，获取帝王心，赢得皇后之位。
因为皇帝陆毅对慕容水晶照顾有加，甚至在她身边加派了侍卫，连丫环也是最好的，所以钱若倩也不敢贸然轻举妄动。
钱若倩看着两人越加忘怀地嬉笑，心里就越是不甘。从小到大的希望，怎么能因为一个慕容水晶而全毁了呢？她试着讨好陆毅，但却都像其他妃子一样，热屁股贴冷脸，不得而终。
宫女端了碗莲子甜汤进来，“主子，这几日来你是鲜少用餐，还是先喝完甜汤吧。”
“我没胃口。”钱若倩对她挥了挥手，“不知怎的，这几日胃口大变，时常会干呕，胸口作闷。”她看着镜中略显憔悴的脸，就算努力用脂粉掩盖，也是掩不去双眸的无神。
玲珑向前，用手把握了钱妃手中的脉搏，大惊。
见状，她有些不悦地蹙起眉头，傲慢的问“我到底怎么了，直说吧。”
“禀告主子，您是害喜了。”
“怎么。”她惊慌得忙站了起来，身子一个踉跄，好在宫女玲珑及时搀扶住。
“这可怎么办啊，皇帝尚未宠幸于我，我怎么可以......。”是江浩进宫那晚吧。那晚，他来见她，两人都喝了点酒，加上她在后宫孤独寂寞难耐，而乱了性，随后，她又秘密私会了他几次。但是，这个孩子留不得。
“玲珑，帮我准备落胎药。”
“主子，其实也不用，奴婢这有个治你心烦的药方子。可以帮娘娘名正言顺地怀着龙种。”她阴深地一笑，这后宫的妃子一个比一个肮脏，她的好姐姐就是被这些人害死的吗。
“快说。”钱若倩焦急地抓住对方的手腕。
“奴婢是有把握的，太后的心智，我是掌控了，但也是一时的。她时而清醒，时而失智地听命于我。我打算命令她帮你得到宠幸。事后她是不会记得这一切的。”她的话让钱若倩错愕，复而惊喜万分，她怎么没想到。
“只要我得到宠幸，这孩子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为我铺路了。到时候我再利用孩子陷害慕容水晶，那这一切，就会如我所愿地拥有一切了。”
宫女玲珑柳眉微拧，她的法术是不能害人的，更遑论搭上人命。到时如果是因为她的法术而害死了人，她或许也活不长了，可庆幸的是她找到凶手了。
“主子，玲珑家中来信，父亲病危，玲珑想出城回家，望主子成全。”
杀了胡妃，伤了太后，这个仇算是报了吧，玲珑扪心想着。
“帮我坐上了皇后之位，定会成你心愿。现在，你就安心帮我吧，你家里的状况我会让爹爹去处理的了。”她不耐烦地说着，心里开始开心地盘算起来。
“奴婢谢过主子。”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她早已冰冷的心腾然升起。
为了自己的贪婪和野心，钱若倩的理智及良心早已被蒙蔽。
她冷着眼眸看向玲珑，“快去动手吧，孩子不能等了。”
“那主子，我们之前的计划......。”
“先搁着。”
“主子，香妃不是你的姐妹吗？不如假借她之名......。”玲珑在她耳边喃了几句。
“好一个离间术，不过，她已不再是我的姐姐......。”
“因为不挡路的姐妹那才叫姐妹。”现在她是她钱若倩的敌人。
入夜。
皇帝陆毅喝醉了酒，命小安子去叫慕容水晶前来，小安子宣的是香妃陪伴，可是太后却让李太监宣了钱妃，并威胁住小安子。
钱若倩满心欢喜地踏进陆毅的寝宫，她暗藏喜色。
手抚触了下平坦的肚皮，吸了吸气，镇定地走向他，走向那个让她心生欲望的男人。
屏退了所有的侍女太监。她要当皇后，她喜欢他，她要他的心，他的全部。当贪婪的野心碰上心仪之人，也会变得柔情万分，她对他的情是真切的，他怎么就看不到呢，他的眼中怎么就只有一个慕容水晶呢，她哪点比她差？
入宫这么久了，她的心早已被不甘和嫉妒充满，心不狠在这后宫根本无法站稳，她利用玲珑，控制太后，来对付得宠的慕容水晶以及皇帝。
今晚，她穿束着和慕容水晶一样的衣服。
钱若倩看向眼前正喝着闷酒的陆毅，他还是那么的俊帅英挺，那股英气魅力逼得她一如当初地爱他，视线离不开他。
“皇上，臣妾来陪你了。”她走近他。
“臣妾陪你喝，只要皇上开心就好。”她抚触着他的脸，他的胸口，看着他早已醉眼朦胧，胆子便大了些，极尽诱惑起来。
“水晶......水晶......你是水晶是不是......来，陪我喝酒。”他醉醺醺地看着她。
钱若倩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手握紧了肚皮上的衣服，但语气却十分酥软地说道：“是啊，我就是你的水晶。”她悄悄地将藏于衣袖里的药丸投进他的酒杯里，让其喝下，那是让他今晚不能没有她的药。
他抱过她，“水晶，......你真的是我的水晶......我好怕......好......。”
“皇上......你喝醉了，让臣妾伺候你上床歇息吧。”该死的。
一旦过了今晚，他想甩掉她就不行了。
她将唇凑了上去。
醉酒的他闻到一股浓厚的脂粉味，一反平日的全身都难以控制地火热起来。可是，在他记忆深处，他找不到那股梅花香。
他下意识地推开他：“你不是水晶......不是......。”身子越发灼热，他试图站起来叫人。
钱若倩见状，飞快地跑了过去。
脱掉身上的衣物抱住了他，“王，让水晶侍候你吧，水晶爱你。”
“......是你吗，水晶.....，”
他转身抱住了她，钱若倩戴上虚假的面具，面具下的脸孔全是嫉妒和狰狞。
......。
......。
邪恶的力量总是有办法胜利，一步之遥，是怨恨？是不甘？
听！
雨在唱歌。
清脆的淅沥声是悲伤的回响，钱若倩脸上扬起了一抹既诡异又得逞的微笑。
天下本就没有什么是不可为的事，只要努力了，他就是她的了。
秋天快过去了，冬天近了，远处的梅花林越发茂盛了。
刺骨的寒风迎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梅花清香。
那种恨，点染着锥心的痛吧。钱若倩的双眸被不甘与嫉妒染红了，在□□之中握紧的手被指甲划伤沁出好些鲜红的血滴来。她痛在心头却不是皮肉。用力将掌心的血挤到被子下，这是她献给他的初夜。
明黄色的纱帐没有隐蔽，可半窥知里面的一切，外面虽挡了一道屏帘，可穿过屏帘一切就了然于目了。钱若倩命玲珑将慕容水晶带了过来。
当慕容水晶站在床外看着他们行苟合之事时，她分明看到了若倩脸上扬起的得意的胜利笑容。
她如愿了。水晶努力地微笑，再微笑，拿着酒壶的手一丝丝地抖动着，身子极力隐忍着，她现在不能开口，不能。她很明白现在的自己有多难受，有多狼狈，她的姐姐如愿了，这不是她水晶一直以来都希望的吗？为什么此刻，难受的感觉连她自己也无法想象了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她努力维持的坚定脚步只勉强支撑到消失在陆毅的寝宫范围外，便立马变得脚步踉跄起来。
“红儿，我让你查的事查到了吗？”
红儿支支吾吾地回道：“您让我查的江督府江大公子已于数月前娶妻了。......他托我告诉你......对不起......别等他了......。”
“姐姐，这件事皇上是不知道的，可是你这样做......。”
“红儿，谢谢你......。”
因为一时的打击，慕容水晶大醉了一场，那晚她吐得酣畅淋漓，而他们却极尽欢愉，她看着铜镜里的泪眼婆娑的苍白脸容，一时无法释怀，泪如雨下。
所有的噩耗才刚刚开始。背叛的爱情，措置的情，迷惑的心一片迷茫空洞。
酒醒后看着寒冬已至，但爱已模糊，伤痕越发清晰起来。
10
第二天早上，陆毅从恶梦中惊醒，当看到枕边的女人，他无不是震惊。
陆毅转眸瞪着醒来的她，似乎想要她的一个解释。
钱若倩看见陆毅冰冷又嫌弃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颤“让臣妾服侍皇上更衣吧。”
“这是怎么回事，谁喧你来的，说，”陆毅甩开她的手，怒瞪着她。
“是皇上您啊，您忘了吗？昨晚是你不让臣妾走的。”她娇媚地偎上前去。
陆毅迅速下床穿衣，鼻音冷哼。“哼，是吗？趁朕喝醉了酒，摸进朕的寝宫，你厉害啊！”
“是香妃妹妹让我来服侍王休息的，昨晚她也来过。”钱若倩起身轻轻行了个礼，试图用柔情来打动眼前的这个雄伟的男人。
“这个我会让人查清楚的。不过，你对我说这些，是想离间我和香妃的感情吗？你分明知道我爱的是她，......你这样对她，——你们不是姐妹吗？”
“可是臣妾也爱你啊，你都看不见吗？我到底哪点比水晶差呢，你为什么都不肯正眼看看我，我也爱你呢。”
“可是我不爱你，要不是水晶，我是不会立你为妃的，你的欲望和野心让我恶心。”
“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她听到他厌恶的话，心里十分愤怒，用喷火的眼神直视着眼前的这个她十分喜欢的薄情男人。
“钱妃，做事别做得太过火，太后那边，别乱咬舌根。”他警告她。
“我没有。”她抬头望向那个走向白光的俊美无俦的高大男子，陆毅，一个充满魅力温柔的男人，就是这个背影，注定让她追逐抢夺一辈子。
她想用全部心力来爱他，可是他都不给机会她，每当她望着他双瞳对水晶流露出的迷恋，是她无法不恨的。这样的温柔专情是她渴望了一辈子的啊。
为什么一定是她的好姐妹？为什么他有颗追求平凡的男人的心？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吗，他不能为了一个水晶而放弃这一切的啊？
为什么他痴狂的不是她呢？
“慕容水晶我恨你。”既然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得到。我们一起接受折磨吧。
梅花宫。
陆毅伸手拉住了水晶的手，让她停下脚步，“水晶。”
水晶回眸，神情冰冷，“陆毅，你找我有事吗？”
“有。”他坚定的眼光里带了些许愤怒。“是你昨晚让钱若倩来陪我喝酒的吗？”
“什么？”水晶心惊地发觉这也许是姐姐犯错误了。
“那我明白了。”陆毅不笨，他清楚水晶的个性，那种事她不屑做。
“你明白什么？”莫名其妙。
“昨晚，你的好姐姐冒名顶替了你，而我喝醉了，把你误认为她了。”
“她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是，陆毅，那也是她爱你，才会那样做的。”
“我那么爱你，你看到了吗？我做了几年的皇帝了，除了权利，我一无所有，从小我就渴望自由；渴望当一名普通的纤夫，拥有属于我的一份爱恋，为什么别人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东西，在我身上却难过登天。”
“陆毅，你是皇帝，整个王朝需要你。而后宫与朝廷也是有着生生息息的关系的。为了我，别去破坏这股安宁好吗。”
“我不懂，除了我，太后照样可以捧别的人去坐这个位置，为什么一定是非我不可呢？”
“陆毅，难道你还不懂吗？政事上的要害，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坐稳这个江山的。”
“你可怜我吗？”
“什么？”水晶一时无法适应他是问话。
“如果你可怜我，就别推开我。别将我推进别的女人的怀抱里。”
“陆毅，皇帝这颗真心永远不会专属于任何一个女人的，就算你爱我宠我又怎样，我要的心你给不起，我要的那种自由的生活和追求你全都给不起，你宠我宠得也该累了吧，为什么不放手呢？”
“我以为你会爱上我的，为什么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却敌不上一个江浩呢？”
“对，我心系于江浩，我每天夜里仍会想他的背影想到睡不着，这样可以了吧？”
“啪。”狠狠地一个耳光扇在了她的脸上，她的脸整片火辣地烫疼起来，心似在滴血，可骄傲让她无法低下头去。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一拳撞上石墙，手背上鲜血一片，说出的话十分凄然。他艰难地开口：“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如此纵容你，爱你，或许是我太年轻了吧，也或许我也有你一样的顽皮贪玩的心，也或许你就是我不爱那些女子的理由。”
“陆毅，这些话你送错人了，我不是那种被你打了三言两语便能哄回去的女人，要是她们，她们肯定会高兴得无法形容，走吧，她们等着你呢！”
“慕容水晶，我没有要糟蹋你的真心，也不用你的保证。”
陆毅自嘲地笑了，“水晶，你知道吗？我多想你可以为了我的爱，干脆去做一回坏女人，那样，你就会在乎我多一点。又或许你能像我爱你一样地爱我，纯洁的对待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累了，陆毅，我真的倦了。也许这段时间来，我真的对你有好感了，我也好久没有想江浩了。可是，那样的我，却更累了。”水晶转过头倔强地擦掉眼泪。
“你在这后宫生活得很累吗？”听到她的话陆毅该高兴才是的，为什么他的心会越发戚然呢？
“后宫中，在一群勾心斗角的女人中间，谁越得宠就越能很好地生活。但一旦失宠，其惨况可能也同样程度的凄惨。而我，无论得不得宠，她们都会在你看不见保护不了我的地方排挤我，陷害我，羞辱我，这些胆战心惊的生活你知道吗？”
“我可以为你杀了他们。”
“杀？杀得一个还有一群。”水晶转身冷漠地盯着他。
“甚至我最珍惜的姐姐也变了，变得我都完全不认识了，我好害怕，有一天，我也会变成像她们那样的女人。求你了，放我走吧。”
陆毅对上水晶冷漠的双眸，紧握的手犹豫了，悄无声息的松开。
看着水晶苦笑着擦掉眼泪，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决定了。
“我放你离开，我放你出宫，待我这次出兵征讨回来，我就允许你离开。”
“绝不食言？”只要离开这里，她一定会把他们所有人都忘掉的，重新开始。
“绝不食言。”听到他决定放她离开，她的心为什么反而更加酸楚起来呢？
陆毅注视着她慢慢转身离开，视线始终没有移开半分，下意识地追上去。
宿醉加体力不支，再加上心情起伏过大，使她脚步变得凌乱，努力镇定支撑下的身体一个踉跄，瘫软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水晶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想要离开他的视线和怀抱。
“你走开，你滚，我不需要你.......。”
他贴着她的耳，低声一字一顿地说道：“我选择放开你，不是因为我不爱你，而是我决定不让你趟后宫这摊浑水了，宫墙那么高，责任那么重，自由那么遥远，但我却遇见了你，一个让我想要温柔以待的人。慕容水晶，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怕。”
你爱或者不爱我，也不能阻止我去爱你，情就在这里，不会消弥；你走，或者不走，没关系，我会去找你，我的心永远会藏在你的心里。放你走并不是我愿意做的，但我希望你可以等我，在远方也好，等我来找你，我可以许你一个永远相忘于江湖的我。”
如果他要一个人，他爱一个人，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不怕！
11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有什么东西，终究不一样了。有些人的感情早已心生缝隙，在一条条裂缝中生出了许多缠纠的死藤，结打了一个又一个。
如今的江浩早已娶妻，对水晶的承诺犹如一片阴天，说变就变。也许江浩也是迫不得已，但在时间的国度里，究竟谁是负了谁。又是怎样的谎言让局面一再失陷。
后宫女人的失败与伟大，都是争回来的。懂得耍手段，玩阴谋的则是伟大。失败的却也是阴谋耍尽之后的仍旧贪得无厌，忘却那些投下的恶果与脚下的荆棘。
丫环红儿常说在后宫在背后捅刀子的人大多是最亲近的人，可慕容水晶到底是未听进心里头。有些人和事，早已注定了悲剧开场。
母凭子贵果然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在太医证实钱妃有了身孕的消息后，不但来自胡妃的威胁彻底解决，连太后也越加疼爱呵护，连嫔妃和各殿太监宫女都着急着去巴结她，如今每日，她的寝殿里都堆满了各种补品、礼品。
又有传言传出皇帝和香妃感情生变，之前执意要立香妃为后之说看来是要改立钱妃了。
永寿宫。
“若倩，来，来哀家这边坐坐，陪哀家聊会天。”刚怀孕的钱若倩一早便向太后请安。太后满意地笑了。“哀家命人每天送去的安胎补品，若倩一定要吃完，对胎儿好，这几日天气也会转冷，注意多添衣。”
钱若倩娇羞地应和着，“臣妾一定好生养胎的，为太后，皇上添孙添子。”
冬天快到了，雨水也多了，有几日雨一直下个不停，像被打翻的墨盒。天阴沉得白天恍若黄昏，令人沉闷不已，所幸梅院中栽种的大片梅花树生命力顽强，在冷气温和雨水中全部茁壮成长，花骨朵长满枝头，一些花苞一拨接一拨地从枝杈处冒出。
边境潘王作乱，皇帝急诏文武丞相回朝，其动作之大连深宫中的太后都惊动了。太后听闻这次战事颇为严重，皇帝也打算亲征，故宣文武丞相回朝处理要事，主持大局。
雾霭沉沉的天空下。宏伟一方的王宫仍一片宁静繁华。一股梅花香愈加浓郁。“太后最近不舒服吗？得多添件衣裳，不然皇上和臣妾都会担心的。”她握住太后的手，眼角努力挤出点泪水来。“最近身子总容易倦累，可能是天气的问题吧。倒是你，以后就少来请安了，多养胎。”
“臣妾谢过太后的关心。只是皇上，都不来臣妾那......。”钱若倩低下头，一副可怜不安的模样。
“可能是最近国事繁忙吧，哀家会说说他的。最近听说你食欲不大好，是为什么？”
“是梅院的那片梅花树，最近有些开花了，是挺美，可是臣妾一闻到梅花味便反胃难受。”
“那哀家便让人除了吧。”
这一日午后，一身黄裳戾气的王帝陆毅怒气冲冲地出现在永寿宫的门口。
那时，太监宫女们被纷纷退去，雨已经不下了，那股梅花香却在雨后越加清香怡人，蓝天重绽光彩，冷气却欲加狂肆，俊美威仪的无俦少年怒气而至，可太后的威严也同样令人无可忽视，她瞪着怒气冲冲而来的儿子，开声问。
“什么事让你如此失却分寸！”她的儿子就该是威风凛凛，气势逼人的帝王。
“是母后命人将梅宫的梅花砍掉的吗？”他十分生气。
太后啜了口茶，“是哀家让人砍的，又怎么了？”
“这片梅花林是儿臣栽的，儿臣喜欢赏梅。如果你硬要砍去这片林子，那何不一样将我除了罢。”陆毅厉声说道。
太后双目睁大，“胡来，一片梅花林值得你如此做吗，真让母后对你失望。”
“母后，值不值得何来不是你说了算吗？儿臣的意愿难道你真的不懂吗？”
“从小，你文武皆通，天资聪颖，连你父王也是最疼爱你的，母后相信自己的选择是不会错的，你是我国的大明圣君，能将陆氏王朝带至繁华昌明，母后不允许你胡来，毁了......。”未待太后说完，陆毅便忍不住了。
“母后，这不是儿臣想要的......。”
“这由不得你，不是母后心狠，是你一生下来，责任和身份便注定了你一生与某些东西无缘。你错就错在误投帝王家。”太后脸上的冷漠残酷早已将心底的怜惜掩盖住。
“母后，我是你儿子。”他紧握的手松了又紧，身子仿若误落泥潭般瘫软无力。
“以后别再折腾了，苦的是你和哀家的心。”
“母后。”他大声地叫着他的母亲。他的母后一向待他严厉，如今他们的关系一并恶化了起来。
“梅花林不除了，但你得多去钱妃宫里走走，在这几日出征前多陪陪她，别冷落了她。”
太后何尝不知自己儿子的心疾为何。但是，后宫的女人，后宫的争斗，早已让她狠下了所有的心，她的儿子从小聪明，但却极爱自由，向往外面的世界，渴望着市井上自由普通的平凡人生活，这是一个生在帝王家的孩子不该拥有的渴望追求，而她的儿子是一代帝王，从小她便对他心狠，她希望他懂，可是，那么久了，他却仍未懂她的心，她就算是后悔、心狠、无情，可他终归是她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啊。
太后的心狠他不懂，就像天子陆毅的心结，难以开解。
钱妃宫殿。
“皇上，您来了。”陆毅看着迎接上来的人，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慕容水晶来，最近她总是离他远远的，刻意地躲着他，就算见到也规矩地不成话。陆毅心里并不好受，她的这份缄默与忧伤令他十分疼惜，加上母后的逼迫，让他在见到妩媚艳人的钱若倩时，他越加恼怒愤闷。
当钱若倩看见陆毅脸上的愤怒与戾气时，不免心头一惊，下意识地退后两步，可是她不甘心，她要的就是他来，她要宣告所有人，她并不是被冷落弃置的女人，遂咬紧牙关看向他的怒容。
低头，“臣妾见过陛下，”语气酥软娇媚，行礼，小心地瞧着他的脸色。
“免礼。”陆毅兀自坐了下来，品着菜，赏着花，也没多看她几眼。
“臣妾都好久没见到陛下了。陛下是第一次来臣妾院子吧，后院栽了很多花，冬天也开得艳，不如，让臣妾陪陛下逛逛吧。”她娇羞地抚着肚子。
“不用了，朕还有很多奏折未批阅，钱妃你又怀了身孕，好生歇着才是，朕过两天再来看你。”他只想离开。
“可是臣妾很想有陛下陪，不想再等两日。自从怀了陛下的孩儿，臣妾越发觉得庆幸，便做了些糕点，想请陛下尝尝。”她示意她的丫环玲珑将点心奉上。
“朕讨厌甜食，你拿去给母后吧。”他皱眉，她不是擅长巴结母后吗？
“那陛下可以多陪陪臣妾吗？”她一脸媚色地看着他，却难掩埋怨。
“朕已吩咐胡太医全程负责照顾你的饮食。”他起身，避开她靠过来的身子。
“陛下就这么急着走，是臣妾哪里做得不好吗？”面对他的无情，钱若倩咬紧了唇，她知道他会过来的，但她想留住的不止是他的人，更是他的心，可现在，连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留不下人来，她不要他的冷落，也受够了外头那些虚假的祝福，她想要当她的皇后。不想再回到被嘲笑，失宠的生活。
“最近胡妃好像生病了，朕得过去看看。”他敷衍着。
“那慕姐姐呢，她最近也好像不舒服呢！要不陛下陪臣妾去看望姐姐吧，姐姐见到陛下一定会好起来的。臣妾也可以多陪陪姐姐。”身为钱家的女儿，心是要恨的，她得不到的男人也不许他人拥有，必要时，她可以使尽手段，让所有人希望都落空。
“不用了，你好生养着胎儿，香妃那边，你也别去了。”陆毅微微一愣，倒也想起些事儿来，故而语气僵硬地说道：“香妃是你的好姐妹，待朕带兵出征后，你要多帮助照顾她，特别是母后那边。待朕回来，便是对你的册封之日。”
“陛下。”她停顿了一下，低下头，眼中闪过恨意。
“陛下不是——。”她装出一副纯真，柔媚的假意，其实心底里早已乐开了。
“朕觉得你比较适合皇后这个位置。”说完陆毅转身离去。
钱若倩目送爱慕之人的远去背影，将怨念藏于心间。
恨像煮开的酒，越发浓郁。
冬天如期而至，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几乎要将整片天边掩没。
似血的杜鹃花，艳丽的茶花等等，似乎都不及一片不畏严寒的梅花来得震动人心。
雪花一朵一朵地从空中飘落果而下，覆盖住这片繁华的宏伟宫廷，人冻得颤抖起来，刺骨的寒风在耳畔狂笑，那些从未止断过的谣言讽话在猖狂的风声中越发苍白地缩着头，跺着脚，行人匆匆地脚步也变得越发小心，嘴里八卦闲话就是埋怨天埋怨地。
梅花宫。窗前。
她站在窗前，远眺，她喜欢下雪，喜欢看一片片的雪花从天上降落下来，喜欢看白花花的山和房子，窗外的世界全白了，可她却无法开心地去拥抱这片天。
它们比她自由，雪花落到她伸出的掌心处，未待她看清形状，便已化作一滴水珠。
一片朦胧中，她看见了他。那个背影——
“燕山雪花大如席，纷纷吹落轩辕台。水晶，你去过燕山吗？”
“没有，但是想去，那儿远吗？”
“挺远的。梅院的那片梅花林开花了，枝头上全缀满了朵朵洁白的梅花儿，风一吹，花儿纷纷飘落，犹如花海中一只只银白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我闻到了，可是没去过。”
“改天去看看吧。”
两人就这么站着，不咸不淡地说着话。
陆毅思考了半天，像是决心般地走近她道：“天气越发冷了，我让红儿拿了些衣服披风过来，记得多添衣服，别着凉了。——。在我离开之际，难道你就没有其他要向我说的吗？”
面对他的深情，她也只是别开了眼，轻轻浅浅地笑着，她躲避了他一些时日，终究是想通了很多，原来她也是不舍得他的。
“陛下文武双全。可是却一直与儒家文官交好，边境的一些藩王，有些也手握重兵，太后和你舅舅那边的威胁也是你不得不出兵的原因吧。”
“嗯。”他的水晶如此懂她。
“你早已决定亲披战袍声讨藩王？”
“有些事尽早处理完，便可以尽早脱身。”
“？”她听不懂他话里的话。
“没什么，你别担心，陪我散会心吧。”
“你是皇帝，有你该负的责任，总不能陪着我闲在这吧，现在政事要重。”
“不碍事的，你不想出去走走，那我就陪你在这坐坐吧。”
如果，他们能被世人遗忘那该有多好。
水晶坐下来，望向他，四目相视，竟有着别样的情愫肆意横生。
她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个晚上，想起他和若倩交缠亲密的模样，胸口依旧死去活来般地酸疼。
他是她的劫吧，是让她想留下来的唯一念头。
“你应该去探望钱姐姐，她需要你。”
“可我需要的是你。”他直言不讳地说着心里话。
简单的几个字，就把水晶的心防攻陷了，深吸一口气，按耐住心中的翻云覆雨，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对他挤出一抹微笑：“你真的会放我走吗？”
“答应你的，我一定做到。”放她走也就是放自己走，这样他才会努力地追逐她的脚步。
她怔怔地望着他，心中一片复杂。
她开始讨厌起这样的自己来。
“明日一早我便要出征了。”他再一次以相识以来，一直如初的温柔待她。
“无论是胜还是败，记得早点来个信。”
“若胜了，我头一个就派他们通知你。”
“好，一定要保重身体归来。”
“认识你，似乎是我陆毅的命，我从不后悔。”她要的自由，他追求的自由，何其相像，两个被困于牢笼的自由鸟，能一同飞向蓝天吗？
“你只会胜不会败的。”
“放心吧，我会尽快回来的。”纵使是尚未分开已有思念愁绪。
风从窗外贯了进来，带着怡人的梅花清香。水晶抬头望向他，看着他为她披上披风时认真的模样，看着晃荡的树影在他脸上留下的斑驳阴影，雪铺满一地。
此时的他叫她看不清情绪。罢了，征讨在即，她的事也不想再增加他烦恼，就先放下吧，一切等他胜利归来再说。
可谁知，这一别，便是千秋之后。
12
生憎野鹤性迟归，死恨天鸡识时节。曙色渐瞳瞳，华星欲明灭，一去又一年，一年向何时彻，有此迢递期，不如死生别。天公隔是妒相怜，何不便教相诀别。
有时慕容水晶会承认心底里是有陆毅的，但又忘不了那个总是令她午夜梦回的背影，可有些东西，例如感情这种事儿又是她最难读懂的，有时她也以为自己足够了解自己需要的是什么，然而那位苦皇帝早已种在了她的心上，正与自由拉扯着，记挂着，放不下，即便离别有望，即便相隔悠远，还是惦念远在战场上的他！
人生如果能真只停留在起点，她愿意永远停留在那个背影里，如初次碰见时那般美好。可是，那个背影却是江浩的，一个心里早已没有她的他，却还会想起那道背影，仍记得初见江浩时，看着他眉星目朗的模样，那是她最美好的悸动年华，只是一瞬间，她以为这就是喜欢，没有想到现实和谎言利用，也没有想到对方是否同样心动，只想着这位为她振灾，献她画宝的男人在一起。
然而命运与造化是这么地喜欢捉弄世人。江浩的誓言在慕容水晶看来，竟不如一把沙土来得有用，未待誓言实现的日期，他已然将她离弃。誓言如烟，心易成灰泪流下。
更没想到的是，竟有一天，突然出现的江浩会是她无穷无尽悲哀的开端，他们不念旧情，如冰雪般狠狠地将她揣进深渊。
“姐姐我来看望你了，你最近怎么都不来看我，可把我想得。”钱若倩一进门便握住了慕容水晶的手，佯装着责备撒娇的模样，一方面又屏退了所有的丫环，两人寒喧起来。
“你才是我姐姐，姐姐怎么能唤我姐姐呢。”慕容水晶抽回手，小心的反拉着她坐下。
“最近我有些不舒服，所以没去看望你。”她看着钱若倩日渐大起来的肚子若有所思。
“怎么？我肚子碍你眼了吗？还是看见我不高兴？”钱若倩不笑了，突然阴森起来。抚着肚皮，说着讽刺的话，一扫刚进门时的亲切。
“姐姐，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慕容水晶急切地解释着，握住了对方的手又被她甩开，“你怎么了？”
“现在我有了皇帝的孩子，皇后之位也即将是我的，难道你就不嫉妒，不甘心吗？我抢了你的东西，难道你都不会不高兴吗？”她应该嫉妒她钱若倩的。
“那些东西不属于我。姐姐，你怎么就不懂我呢？”她凝视她，眼中全是惊诧和不可置信。
“呸，你别在我面前装什么纯洁，我最讨厌你这种女人了，从小到大，你哪一样都比我好比我出色，却还装着清高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本以为你真心待我，谁知，进了宫我仍摆脱不了你，你抢了我最爱的男人，他的心，抢了属于我的位置，我的一切荣宠，我讨厌你假惺惺地说帮我，背地里又投进他的怀抱，我恨死你了，慕容水晶。”她冷言冷语地指责水晶，那一刻的她犹如地狱撒旦般犀利狠戾。
“你怎么能这样看我，从小到大，哪一样不是我宠着你，帮着你的，我们的情谊就因为这座深宫而毁了吗？何况我是真心待你的。”她变了，变得让水晶再也无法认出这样的她，让水晶无端忐忑不安起来，水晶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这后宫，有哪个女人是真心的，你少给我装了。”她顶了顶肚子，继续说道：“你和那些水性杨花的女人有何区别，嘴里说着喜欢江浩，转身就投入陛下的怀抱。是你，让陛下连孩子都不顾了，这孩子啊，就连一片梅花林都比他重要。”她嘲讽地鄙视着她。冷漠残酷的目光刺痛了慕容水晶的心。她们的感情啊，早已足下千仞，如履薄冰了。
这时的钱若倩突然紧握住水晶的手，水晶抬头茫然地看向她，“姐姐。”
钱若倩自傲的笑了：“你想再见见江浩吗？那个你曾经喜欢的男人？我带你去见他，让你可以把这几年的相思爱意都告诉他，让他带你远走高飞。”水晶愣住。
水晶被她牵着手，转过几座庭院，来到一座无人的院子处。
她指着那个地方，让水晶看过去，庭院里了无人烟，像是丢荒已久的某位犯了错的妃子居住的冷宫一样。
在一片死寂中，她看到了他，一身白衣飘飘，遗世独立的样子，旁边正好迎上花落，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梦中，俊秀挺拔的背影，在落英之中，光芒四射，梦中的他是画宝的主人，是心怀天下的善举之人。
看见他，水晶的泪再也无法隐忍。她要问他为何如此待她？她要告诉他，她再也不需要他了。既已负心，何须挽留，何况她的心也许早已不若以前了，她的心中，已有了陆毅的影子而且渐变渐大。欲启唇，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料，她听见了钱若倩在她背后柔腻地喊出他的名字：“江浩，倩倩来了。”
江浩转身，先是看到水晶，才看到钱若倩，可水晶看到了，他的眼神是从愧疚到喜悦的，他是看到钱若倩才有的喜悦。
“若倩你来了，水晶，你......怎么也来了？”他的温柔一如既往，可是现在的他温润平亲的面容上夹杂了太多东西了，有无奈，有愧疚，有痛苦，有无措，有无顾一切的火苗，这样的他已不再是水晶当年认识的纯澈开朗的江浩了。
她突然地就想起那个背影来，那个能画出一手好画，才情四溢的大善人。如今的江浩与当年她心中的那个他是如此地格格不入。
她看着他越过他时对她说了句对不起，复入拥抱住她身后的她。那句对不起让她想起了当年她进宫时他托她的帮忙，照顾好若倩的事，原来，当年他喜欢的不是她，而是她钱若倩。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钱若倩告诉她，他爱她？为什么江浩又对她水晶表示好感，又一再许以誓言承诺？
天渐渐昏沉下来，一阵白雾笼罩在她四周、她看不清他们，甚至看不清当年所发生的一切。原来，她从未看透过钱若倩。
“借一步说话。”江浩愧疚地看了水晶一眼，转身捉住钱若倩的手似要离去。
钱若倩甩开江浩的手，冷淡地对着水晶说道：“你先到后面亭子等我们，姐姐！”
水晶不想离开，可当她看到江浩脸上的愧疚，不安，后悔，悲伤时，她仿佛看到了自己自作多情的几年时光，她不想面对他们了。
她转过画廊，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她蹲在画廊的过道上，捂着嘴流着泪。然而，当她听到他们的对话时，她的泪流得更快了，心被栓进一条干涸的河流，她的眼睛像被戳瞎，耳朵被撕烂，嘴巴被割碎。
他们就像是拉扯的怪物，她想她也不过是被他们玩弄的蛆。
——江浩，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带慕容妹妹走吧。
——若倩，你知道我爱的就是你，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甚至一开始，你就让我骗水晶，我们别再错下去了好吗？跟我走，我想带走的是你。
——不行，我好不容易才走到的这一步，你说了你会帮我的。
——对不起，我不想再骗水晶了，父母私下替我取了妻妾，我和他们闹翻了，我想带你离开这一切找一块世外桃源的地方住下来，忘记过往的一切烦恼和错误，你愿意陪我离开吗？
——你真的要离开吗？......世外桃源？这天下哪会有什么世外桃源？何况它有这皇宫舒服，美丽吗？江浩，如果你还在乎我，就留在我身边，帮我吧。
——若倩，当初那位才情横溢，善良可爱的你还在吗？水晶她是你的妹妹，你不能那样伤害她的。你不该带她来见我，水晶她......。
——够了，水晶水晶，你们眼里全部都是她的影子，就她善良，就她好，为什么我喜欢的，她都要跟我抢，跟我争。
钱若倩双眸一暗。才情横溢，善良可爱是说她慕容水晶吗？江浩，我钱若倩就是恨你，你的爱都是慕容水晶的影子，要不是那个谎言，你会死心踏地地助我吗？你和那个慕容水晶一样，都是愚蠢的人，她心里想道。
——好好和她聊聊，别让她知道我们的事。江浩，......我不会离开的，带她走吧。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留下江浩一个人呆愣在原地。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划破了这四周的一片死寂，鸟儿离枝，纷纷洒洒的雪花，显得这一切都越发苍白，骄傲与自尊被彻底拧碎，她仿若一具愤怒得只剩下力气的尸体。
血腥味混合着越发浓烈的梅花味，在水晶闻来，这不过是越发腐臭的气味罢了，它踏着一片尸体而来，“江浩，告诉我，从一开始，你就是骗我的是吗？这几年我所有的牺牲与付出不过是为了你那自利的私心罢了？”
“啪。”“我把我所有的希望都给了你，相信你，执着于你许下的诺言，为了你，我伤害陆毅，我拒绝掉我真诚的心，而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你不止利用我，还毁了我的自由我的爱，我的一辈子，江浩，我真的不懂你，我好恨你。”
“对不起水晶，我爱她，负了你的，下辈子我会还的。”
“下辈子？我水晶不稀罕。”
一场所谓的人间就因为人心而天下大乱，人的心就是坚韧又薄幸的花，但绝对不是梅花。紧握的拳头被割裂的心流了很多很多的血。被烧得炙热的水滚烫着伤口一样，所有的悲剧往若一个黑洞，源源不断，倾泄而至。
他们那时都还很年轻，像个刚刚学会心动的孩子，水晶和他们一样还很天真烂漫。
“是我负了你，水晶，让我带你离开吧，我是真心的。”
“负我？这哪是负心，你们不过是利用了一个愚蠢的女人罢了，......罢了。”
承诺这种东西还抵不过一个能填饱肚子的馒头吧？
“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一点牵连了，就这样吧。”从此她的人生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水晶......我......对不起......。”他悲恸地垂下了头，看着她，他也不明白他的心为什么会如此地生疼，而且越发厉害。
江浩低垂着头，咬紧牙关，他的心无比沉重，他对不起水晶，他也不想伤害她的，都是他，被爱冲昏了头脑，他迷恋当初舞台上才情横溢，善良调皮的钱若倩，像被魔鬼缠住一样，可水晶，是一个总给他别样心动的女孩，如果没有钱若倩，他会对她很好吧。
所以，这几年，他想进宫看她们，可又怕会再次伤害到水晶，才一直忍着不去见她。
湘妃危立冻蛟背，海月冷挂珊瑚枝。丑怪惊人能妩媚，断寒只有晓寒知。一首古梅句浮现于眼前，令她想起了那夜繁华极尽的除夕之夜。香，急速蔓延，她听到了自己心底滴血的声音，一夜之间，她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和最美的期待。
“真希望那年除夕夜里与我互换画作，为我捐款振灾的男子不是你啊！”
江浩惊愕呆愣住，身子一僵，“那年除夕？......。”
待他反应过来想问清楚时，人已走远了。
江浩心里越发冰冷僵直，她说，那年除夕夜里与她互换画作，为她捐款振灾......。
那个台上蒙面的是钱若倩啊，他跑到后台湖畔边上看到她脱下面纱的样子，的确是钱若倩，
他不敢想象他在舞台上一见钟情的她不是她，江浩相信她只是变了而已，她的心仍旧有自己的。
世人作梅词，下笔便俗。予试作一篇，乃知前言不妄耳。藤床纸巾朝眼起，说不尽，无佳思。沈香烟断玉炉寒，伴我情怀如水。笛声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春情意，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孤雁儿》
水晶站在一片梅花海中，凝望出神。
红儿：“姐姐这是在思念皇上吗？皇上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
“姐姐，一定不知道吧，这是皇上亲手为你种的，美吗？听说为此皇上还和太后吵过一架呢。”
“多事......红儿，你说，那是他为我栽种的？”
“当然，红儿和小安子也有帮忙的，不信你问问他，皇上还让咱们保密呢！”
“当然是......。”
“别说了。”她打断她的话，“红儿，你愿意帮我出一趟宫吗？去南海，找到我父亲，告诉他，让他别回来了，别回长安。明年春天，我去和他会合。”
“为什么？”
“陆毅答应我放我离开了，下个月吧，下个月他就回来了。”朝廷已传出胜战的消息，加上陆毅命人传给她的口信。
“什么？”红儿惊诧地大叫起来，在水晶的示意下她若有所思地懂了些。
“那姐姐可以带上红儿离开吗？”
“好。”
“梅花，你把我埋在了雪堆里吗？”心很冷很冷......，
那个背影和江浩到底是枯萎在了她慕容水晶的心底里。取而代之的是思念，思念一个人的温柔，思念一个人的陪伴，思念已成一种习惯，陆毅，几年了，我慕容水晶有没有说过你早已成为了我的一种习惯呢?
有些爱早已错置在情动的那个晚上。有些爱的苏醒是正确的却如同飞蛾扑火般遥遥欲坠，不堪一击。
梅盈露，风雪落尽，晶莹香雪，伴香倚暮，心醉，染泪断肠，真假到对终成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