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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谁言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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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一轻,楚柔惊鸟一般地从床上弹起来,肩膀却被人狠狠一推,再次倒在了床褥上。

    “夏衍你放开我!”她疯了一般地推攘着他。

    夏衍将女子的双手紧紧地禁锢了住,一只手撑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的女子,“你是妓。”

    他如此说。

    “难道旁人能碰你,本王却碰不得吗?嗯?”他讽道。

    话音未落,他便就去扯她身上的轻丝纱衣,布帛断裂的声音清晰如耳。

    “夏衍!”

    慌乱中,她声音喊地沙哑,满面泪花地去用力打他,这一次他并未像刚刚一般任着她打,也未曾去避,只伸手将她的细腕紧紧锁在了掌中。她用力去挣,却如何都动弹不得分毫,指上骨节异常分明,通红的双眸让她的面容看上去有些狰狞。

    手腕疼得似是要被拧断一般,楚柔咬住了下唇,狠狠瞪着眼前的人,冰冷的声音轻微颤抖着,“你放开我!”

    他并未曾理会她,恍若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眸光凛厉的双眸中透着寒光,俯身吻上了女子的唇。

    “唔……”

    她去避,去挣,却如何都挣脱不开,四肢被他禁锢得生疼。

    他在她的唇瓣上吻咬着,这样的吻恍若无关任何情爱,像是一个惩罚。

    曾经,她不是不曾想过他们之间再见的场景,那些场景亦时常出现在她的梦中,醒来后,才发现枕畔边是一片湿润,可梦中,与他重逢的她明明在笑……

    如今,在她早便就不奢求再见时,他却再次出现。

    没有一声问候,没有一句寒暄,甚至没有过多的言语,连同一个吻,都没有半分的温存。

    有的,只是他满眼的恨,

    原来,他们之间就只剩下了这些。

    她才知道,原来他对她的憎恨比想象之中的更的浓烈。

    这样的恨意让她有些害怕,让她认为她今生都不可能化开他心中的恨……

    衣裙被用力撕开的声音再次入耳,他从她的唇吻到了她的脖颈,一阵被撕裂的疼痛蔓延全身,让她不由得微微弓起身子,轻溢出声。

    楚柔没有再挣扎,像是只斗败的小兽,眸光空洞地望着映衬着月光,被风吹起的床帏薄纱。

    仍记那一年,他像是是个不经人事的孩童,羞红着面颊,第一次对她说“喜欢”二字。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他说得磕磕绊绊,口齿竟不若一个初学发音的小孩伶俐。

    她不由得笑出了声,这一笑,却是慌了他的心神。

    怕她生气,他忙道,离儿,我不强求。

    后来,他轻将她环入怀中,仍是对她说,离儿,我永不强求于你。

    她道,何须强求,若是不让我与你一起,才作强求。

    年少时相言之语谁又能一辈子记得,到如今,不过是彼此违背罢了。

    楚柔轻闭上了双眸,一滴泪被拒在眼帘之外。

    他一只手拭去了她眸下的泪,另一只手轻抚着她身上的肌肤,出口的声音让人发寒。

    “怎么,陆小姐仍是如此清高么?”

    彼此的气息早已凌乱,她避开他的眸光,不语,只用力地咬住自己的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带血的唇瓣已被咬得发白。

    “平日里你的恩客都是如何侍弄你的?这样吗?”

    他轻咬着他的耳珠,语气尽是讥讽,温热沉重的气息拍打在她的脖颈。

    “夏衍,莫忘了你曾对我说过什么。”

    她声音浅薄,不知道为何会出口这样的话,或许只是想用这最后的筹码来赌一赌,赌他会放过她。

    心中涩疼的难受,眼眶中的泪珠打着转,瞬间湿热了面颊,她红着眼看他。

    夏衍心中一紧像是被什么狠狠戳了一下,眸光黯然了一瞬,随即轻笑出声,恍若那转瞬即逝的黯淡不过是谁的错觉。

    他的手指轻划过她的面颊,声音喑哑,“曾经么?本王早便就不记得了,陆小姐最好也不要再记得,你已不配。现在和本王提及曾经,陆小姐不觉得可笑吗?”

    他悠悠地说着,或轻或重地吻咬着她的颈部,“况且如今,你是妓。”

    楚柔轻轻闭上了双眸,自嘲地扬了扬唇角。

    妓。

    他一次又一次地用这个字来嘲讽她,他风轻云淡的讽,却字字刺痛着她的心。

    这便就是他眼中的她。

    如此不堪。

    她的确如此的不堪,亦的确再也配不上他。

    既是如此,他又何必来给她难堪?

    她从不知道他竟如此恨她。

    楚柔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睁开双眸,翘了一侧唇角,眸光比他的甚至更要寒冷几分。

    “你是王爷,身边又有多少女人,我是妓,可我只有你这一个……”

    他的动作愈发的大了,她的声音却愈见愈小,身体像是被人撕碎了一般,再他猛一用力后,女子的声音不清楚地中止,缓缓闭上了双眸,眼角挂着一滴未曾落下的泪。

    楚柔已不记得自己是何时昏过去的,只记得翌日醒来的时候已是霞光万缕,窗外有鸟儿叽叽喳喳吵着不停,不知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一瞬,飞得毫无踪迹。

    枕边空无一人,恍若昨夜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荒谬的噩梦。

    浑身酸疼刺痛的让她动弹不得分毫,只将被衾拥紧了几分。

    ——“你是妓。”

    心头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住,用力地撕扯,比身上的痛楚更强烈千百倍。

    人往往都需要如此,需要以更加刻骨铭心的疼痛来忘记令一种疼痛,可到头来,不过是让自己遍体鳞伤。

    不是不痛,而是因为痛的麻木。

    楚柔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起身将自己一身的狼藉整理了好。

    “楚柔她不是卖艺不卖身的吗?昨夜还不是把自己卖了。”

    “彩蝶姐姐你想什么呢,这里可是幽梦居,她不过就是自恃清高罢了,不是不卖,而是没找到好的买家。”绿衣女子纤细的手指捏了颗葡萄放进了嘴里。

    幽梦居这种地方白天并无甚生意可做,一众穿着艳丽,浓妆艳抹的姑娘围在桌前谈论得热闹。

    “就是,从前不过仗着有点琴技帮妈妈赚了不少银子,不过就是吊人胃口这点伎俩,等到找到好的客人,任她从前装的再好,还不是第一个冲上去!这朝都里的女人谁不想和夏王沾上点儿关系?况且夏王他又很少来我们这种地方,谁不想要这个机会。”

    将这些听个满耳的楚柔并未出声,抚着阶栏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只做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从阶上走了下来。

    “咳!”

    坐在桌前的女子注意到了从二楼走下的楚柔,眼神一飘,向众人使了个眼色,一众人向楚柔望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住了声。

    “柔姐姐。”

    见楚柔走来,海棠忙过来,虚挎上她的手臂,笑得意味深长“姐姐昨夜可是辛苦了呢!”

    “是啊,柔姐姐,咱们都知道夏王他甚少踏入这风流之地,如今定是对姐姐慕名而来,以后对姐姐亦定是多有关照,姐姐定不要忘了妹妹们啊。”几个围过来的姑娘随着海棠附和着。

    彩蝶将手中的一串葡萄向果盘中一扔,眼珠一翻,道,“你们想攀高枝儿最好是攀对人,这夏王能给的关照不过是打赏些首饰珠宝,又能比一般的客人好多少?难不成你们还认为夏王会娶了一个青楼女子?”

    说到最后一句,彩蝶哂笑出声。

    “且不说这出身,但是凭这夏王同夏王妃之间的感情谁人不知,夏王他从不踏足寻常男子常来的风流之地,谁又不知便是因着夏王妃的缘故。柔妹妹,你说是吧?”彩蝶眸光睨向了楚柔,微微一笑,语罢,将一颗葡萄悠悠地放入了口中。

    楚柔低眸一笑,并不曾言语。

    一众人又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什么,至始至终,所有人中只有楚柔一语不发。

    他们之间的事只有她一人清楚罢了。

    不知若她们知道也知道了这些,羡慕的会不会继续羡慕,嘲讽的会不会继续嘲讽。

    而至于当下多次被她们提及的夏王妃,她又怎会不知呢。

    两年前,圣上亲自做主为夏王选妃。

    夏王手握兵权,这婚配看似简单却牵扯无数。朝中不少臣子皆有意将自家女眷许配给夏王为妻,为的不过是同夏王缔结下的这份婚约。

    婚约,亦是盟约。

    夏王一直婉言推脱,后来圣上有意将一母所出的嫡亲妹妹许配给夏王为妃。

    两月后,夏王大婚,娶的竟是一个从小父母双亡,被先帝身边一个不受宠的妃子从小带在身边的郡主。

    此消息一出,一时不少人皆认为是谣传。

    没有人知道夏王为何会选择娶这样一个身后没有任何政治势力的女子为妻。

    若不是夏王的缘故,大家都不曾知晓宫中有这样一位郡主的存在。

    据说,当日夏王跪在圣上面前,说此生非此女不娶。

    一时,夏王同新娶的夏王妃成了人们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从前这个不受宠的郡主一时亦成了朝都所有女子倾羡的对象。

    人人相传,夏王对夏王妃一见钟情,只于宫中见过一面便就请求圣上赐婚。

    有人说,夏王妃生得美艳动人,才能让夏王为之如此倾心。

    记得有一次她于茶馆听书,说书人津津乐道的便就是夏王同夏王妃之间的情爱牵绊。

    说道最后,说书人喝了口茶,微微眯了眼眸,说,没有人见过夏王妃的容貌,亦没有人知道夏王妃是否真如传言一般倾国倾城,但既然像夏王这样有政治抱负的男子能放弃这大好的联姻机会,那只能说明,夏王是真的爱了。

    听书的人大多是青年男女,亦皆沉醉于说书人讲得生动的故事。

    人群中,只有楚柔低眸一笑。

    她亦认为,他是真的爱了。

    “柔妹妹,不知妹妹从前所言的‘卖艺不卖身’还做不做数?”

    彩蝶轻轻挑眉看着她,此话一出,不少人向楚柔看了来,好奇着她的回答,也有人掩帕一笑,似是不想。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都散了吧!”

    一袭红裙的红姨快步过来,做着哄散的动作。

    “哎呦,你瞧你,妆都花了,还不快去补补。还有翠竹啊,你这支簪子和你这身衣服真是不搭,还不快去换支好看的来戴?”

    翠竹同几个姑娘匆匆回了房,其他人也都散了去,彩蝶站起身时睨了楚柔一眼。

    红姨打量了楚柔一眼,唇角抿进一抹笑,手抚发髻,莲步轻移而去。

    她本想待昨夜过后说服这柔姑娘自此接客,可谁知今日黎明时分,夏王离去前丢给她一包黄金。

    “以后莫要再让她见客,若不然,本王会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