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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芳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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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厢当林匆匆尚且沉浸在来自亲人难得的温暖中,隔日容府中就传出了失窃的消息。被窃走的是一双琉璃杯。

    林匆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一定是林寻干的。于是她二话不说,径直来到了厨房,熬了锅她最擅长的海鲜粥,端到了容无夏的书房,准备负荆请罪。

    “咚咚咚——”

    林匆匆深吸一口气,扣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吧。”容无夏温和的声音很快便传了出来。

    林匆匆扬起笑容,端着托盘,应声推门而入。布置简洁淡雅的书房里,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然的檀香。窗边的藤椅上,容无夏正端坐着看书,一身白衣出尘自在。

    “我思寻着这会儿也许你该饿了,便煮了些粥。”林匆匆轻手轻脚地将托盘放到桌上,掀开砂锅的盖子,顷刻间便有粥的香气盈满了整间屋子。她试探性地看向他,问道,“公子,要不要尝尝?”

    “好啊。”容无夏将看了一半的书反扣在一旁的矮桌上,才走到桌边,瞧了一眼砂锅里的粥,便笑着称赞道,“是我好福气,将要娶到一个贤惠的妻子。”

    林匆匆一面盛出一小碗粥,一面笑他的夸奖太盲目片面:“一锅粥罢了,能看出什么名堂?”

    容无夏笑而不答,他说话从来都是点到为止。接过她盛好的粥,他舀起一勺,吹了吹才吃入嘴里。米的清香糅合了蟹黄的浓郁,与虾的鲜美,一口吞下,齿颊留香。

    他缓缓地将一整碗都吃完后,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粥,府里厨子们的手艺可根本比不上你。只是这粥若是用作请罪的话,就实在太可惜了。”

    林匆匆微怔。她知道他聪颖,却不料她还未曾表露半分,他竟已然完全知晓了她的来意。

    “那对琉璃杯,应该不是你兄长偷去的。”容无夏道。

    “那是谁?”

    “你也应该有所注意吧,这些日子,萧流并不在府里。”说着,容无夏伸出那双指骨分明的手,先是替她盛了碗粥,接着又替自己盛了碗。

    林匆匆讶异地皱起了眉:“不可能,怎么会是萧流呢?”

    “拿应是萧流来拿走,但这背后大抵是盈光的主意。那丫头向来说风就是雨,就连那萧流,也是她心血来潮叫去替她跑腿办事的。”容无夏将小碗放在她面前,示意她也吃。

    林匆匆此刻全无吃东西的心思,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原来……竟是我错怪他了吗?”

    “这不怪你,人呐,一旦做了错事,便很容易被人以先入为主的惯然眼光去看待。”容无夏宽慰般地说了这么一句后,便垂下眼帘,自顾自地喝起粥来。

    须臾,林匆匆也似乎是想通了,微微一笑,愉悦地喝起粥来。她原本就煮得不多,两人分了分,便很快见了底。就这么干坐着不说话,她总觉得有些尴尬,便想起身收拾碗碟离开。

    容无夏心如明镜,笑着提议说:“不忙着收拾,闲来无事的话,可以从我这儿找册书来看看。我这书房,别的没有,书还是挺全的。”

    自从住进了容府,林匆匆的日子也是悠闲得有些过头了,也许偶尔看看书静静心也不错。在得到容无夏的应允后,她便走到书架前翻看了起来。她向来一看那些正儿八经的书便会犯困,奇闻异事类的倒尚可看看。

    “若架子上没有喜欢的书,墙角处的那几个箱子里还有。”

    身后传来容无夏提醒的声音。林匆匆依言打开了墙角的箱子,里面赫然整整齐齐叠满了书。她不好意思翻乱了,便在最上面一层挑了本最顺眼的。

    “嫌一本正经坐着看书太累的话,可以躺在睡榻上看。”容无夏明明没有抬头看,却似乎完全知道她的所做所想。

    尽管林匆匆是真的不太喜欢坐着看书,但这屋里毕竟还有另外一个大活人,并且这个大活人还很可能是她未来的夫君。于是她还是乖乖地坐在了他身旁的椅子上。

    这回林匆匆看了许久的书,不但没有觉得瞌睡,反而越看越精神。因为她挑中的这本是一册写实而恐怖气氛浓郁的志怪小说,里面那些代入感极强的描写,直看得她背后的冷汗一阵阵地往外冒。

    林匆匆有个特点,忘性强,记性也强。也就是说,她极容易被转移注意力,但是当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的时候,她又会好死不死地想起来。

    比如现在,她望着青色的床幔便想起了那本志怪小说里的青衣女鬼,望着闪动的烛火又会想起红发女妖。她裹着被子,蜷缩在床角,不敢躺下,更不敢闭眼。

    “咚咚咚——”就在她神经极其紧绷的当下,忽有敲门声响起。

    “啊!”林匆匆顷刻吓得叫出了声。

    “是我,容无夏。”门外传来的熟悉声音,顿时让她安心了不少。

    她正想请他进来,垂了垂眼,突然想起自己是仅穿着里衣裹在被子里的,只好中途改口道:“请问公子有事吗?”

    “我见你下午看的书较为灵异,猜想你夜里可能会害怕,便来看看你是否安好。”

    他竟连这等细微之处都留心到了吗?林匆匆将下巴抵在双膝上,怔怔地想。

    “我也正巧有些失眠,不如你陪我说说话可好?”

    他是故意换了说法,其实是他在陪她说话,求她安心吧。容无夏真是个贴体入微的好人呢。林匆匆暗自感慨完这么一句后,便一面起身穿起衣裳,一面对着门外说道:“劳烦容公子稍等片刻。”

    “不必麻烦了,我站在门外就好。我们虽有婚约,但毕竟礼未成。孤男寡女于深夜共处一室,不妥。”

    也是……林匆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躺在了床上。圆溜溜的眼眸转了转,随意找了一个话题:“你小时候都爱做些什么?”

    “我小时候可没有现在的好脾气……”结尾处的短暂停顿,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小时候定性差,一会儿想要练武,一会儿又想学医,三天两头地换主意,那时候爹娘可被我折腾得不轻。”

    提起这茬,林匆匆才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容老爷和容夫人呢?他们怎么不住在容府里头?”

    “他们搬去海边小镇了。三年前,我大哥跟着人家出海,不料却掉进海里被淹死了。这是爹娘的心病,我娘说大哥的尸首一日找不到,他们就守在那海边一日。”

    林匆匆不怎么会安慰人,想了想,索性还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那个小镇我去过几次,渔民淳朴,风景自然,尤其是日出和日暮尤为漂亮。每逢过年我都会回去,今年也带你一起去看看吧。”

    “好。”

    在他的话语声中,林匆匆的脑海里不自觉地便映出了晴空万里与湛蓝海面交相辉映的画面。然而当如此美景中出现她与容无夏并肩而立,缓缓走在海边的身影时,她突然双颊一红。

    聊着聊着,这寂静的夜色里,便只剩下了容无夏一个人的声音。

    月光将他背手而立的影子,斜斜地投映在门板上。他又耐心地等待了片刻,听屋里呼吸声绵长,确认林匆匆已经睡着后,才抬脚离开。

    此时,一个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翻墙而入,瞧见步履轻缓的容无夏,似乎有些惊讶:“公子,你怎么会从林姑娘的屋里出来?”

    人们无穷尽的想象力,正是容无夏方才坚持站在门前的缘由。明明不曾发生过的事,却不知看在别人眼中会有多暧昧不清。

    容无夏也不解释,径自开口问道:“事情都办妥了吗?”

    “都办妥了,那焦尾古琴正由人快马加鞭自江北送来。等到了雍城,便会即刻给孟姑娘送去。”萧流颔首答道。

    “同盈光相处得可还愉快?”容无夏戏谑地问道。

    萧流愁眉苦脸地回答说:“又岂是可以用‘愉快’二字来形容的。这几日,我半夜为她来府里拿过琉璃杯,天未亮又为她跑了五里路去城东买烧饼……”

    “等忙完这阵,就带你出去转转。”容无夏抬手拂去他肩上的树叶,低声道,“想想去哪儿。”

    “烤鸭!去京城吃烤鸭!”萧流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道。

    容无夏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笑着说道:“京城,倒的确是我们即将要去的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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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匆匆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在森林里迷了路,怎么走都走不出来,正在她又困又饿,累得跌坐在地上的时候,一个白衣人出现了。他带她走出了森林,她千恩万谢地想要看清他的脸时,梦就醒了。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个白衣人是容无夏。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映照了进来,林匆匆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这一室阳光。她知道容无夏肯定已经不在门外了,但目光仍是不由自主地撇向了门的方向。

    午时,林匆匆特意打扮了一番才来到了厅里,桌上的饭菜已经摆放整齐,却迟迟不见容无夏的身影。

    管家恭敬地上前,解释道:“林姑娘,公子近几日有事要忙,可能就不会陪姑娘用膳了。”

    “我知道了。”林匆匆礼貌地微笑,眼底却不自觉地闪过了一丝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