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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所谓的真相

作者:卉木陆君子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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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绵浑浑噩噩地回到寝室。

    “瞧你那样,又怎么了?”陆洁看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不会是和宁澈有关吧?”

    “陆洁,我路过宁澈宿舍楼楼下的时候,看见了他和柳依依,嗯……”

    陆洁摘掉了一只耳朵里的耳塞,“你说啥?”

    “我说,我看到柳依依又送宁澈礼物了。”

    陆洁以眼神示意夏绵继续说。

    “然后,宁澈笑着接过她手中的袋子。”

    陆洁又以眼神示意夏绵继续补充。

    “柳依依还凑到宁澈的耳旁说悄悄话。”

    陆洁这才开口道:“嗯……我们寝室里有股酸味……”语毕,还用手捂住了鼻子。

    夏绵怎么会听不出她是在说自己吃醋,当即不悦地剜了陆洁一刀眼,“你早上起来没刷牙吧!”

    “行了行了,”陆洁也不再开玩笑了,“你去找宁澈当面问清楚怎么一回事不就成了么!”

    夏绵为难地看陆洁。

    陆洁眯了眯小眼睛,“我发现你和宁澈在一起,脸皮被磨薄了好几层啊!”

    “那其实是……我觉得柳依依各方面都比我优秀。”

    “是的。”陆洁很中肯地评价完,又挨了夏绵一眼刀。“行行行,你比她海拔高,尤其是当你穿那十二公分高的高跟鞋时,她是吐鲁番盆地,你就是珠穆朗玛峰。”

    顺带一提,吐鲁番盆地是世界上最低的盆地,珠穆朗玛峰是世界上最高的山峰。(后面一句估计不需要我罗嗦了,最低的盆地和最高的山峰都在我们地大物博的中国!)

    “得了得了,她是马里亚纳海沟,成了吧?”见夏绵板着面孔,陆洁又改道。

    再次顺带一提,位于西太平洋马里亚纳群岛东南侧的马里亚纳海沟是世界上最深的海沟,也即世界最低点。

    夏绵依旧板着面孔。

    作为一名曾经的地理生的陆洁没辙了,“你还想怎么样哇,不至于要深入到地核中去吧!”

    “洁洁。”

    “嗯?”陆洁已经对夏绵对自己的各种称谓无感了。

    “你不是说宁澈对柳依依有好感吗?”

    陆洁“嗯”了声,而后又道:“可流言不一定是真的啊!”

    夏绵沉默,陆洁又补充道:“再说了,宁澈都接受你的告白了,你应该相信他。并且,我觉得宁澈不像那种会脚踏两只船的人。”

    夏绵仍是一言不发。

    陆洁嘟囔道:“哎呀,你咋这么含糊墨迹了,直接找他当面问个清楚,不就成了么!”

    “可就为这事找他,好奇怪……如果找他,不就说明我不信任他吗?”

    “他的围巾不是还在你这儿么?借口还围巾去找他,然后旁击侧敲地套话,你不是自认深得诸葛孔明真传么!”

    图书馆离男寝比女寝近,那周六补习回来,宁澈先到宿舍楼,夏绵正想将围巾摘下还给他,他却摇了摇手,说晚上气温挺低的,让她先戴着回寝室日后再还。夏绵自然不同他客气,美滋滋地戴着围巾回寝室,还特地文过饰非地同陆洁炫耀了一番。那条围巾,出于私心,夏绵一直没有还回去,不能天天见到人,天天见到他的围巾也很圆满嘛,自从宁澈的围巾入住7-220室后,夏小绵羊学会了闺中少妇的必备技能之一——睹物思人。

    夏绵依陆洁所言,拎着装着宁澈的围巾的小袋子,又一次走到白色建筑物下。

    进楼前,她还望了眼那株宁澈不久前曾站靠着的柳树——

    稀疏的柳条静静地下垂着,时而会因风有一丝半点的颤动。

    树在,人却早已离开。

    同样的景致,没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在,竟是褪了色彩。

    明明只来过他的寝室一次,夏绵却觉得楼道、走道看着都十分眼熟。

    她熟门熟路地走到二楼最右边的房间,正想敲门,里头却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二货,你又输了!”

    “哼,运气问题。”

    “你都输了几次了,还运气问题,你运气倒是多背啊!”

    “就是就是!”

    这四道男声,她都不熟悉。诚凛大学的寝室都是二人一间,不过,男生们会因为嫌寝室里的人少、玩起牌来不够尽兴,而跑到别的寝室里合玩,顺便还能蹭蹭零食吃。

    “对了,何羽莘,你说宁澈怎么会看上隔壁班的夏绵啊?”

    看来,宁澈不在,夏绵心道。本想离开,但双脚却像是粘住了一般,怎么也挪不动,夏绵终是下定决心,打算听听看旁人是如何理解这个问题的,因为现在的她,真地不知道这个答案,却又无比需要一个让她心安的解释。

    只是,夏绵万万没想到,她会听到那么一个答案。她想选择不相信,但没因对宁澈的喜欢而被吞噬掉的残存的理智告诉了她这是一个多么贴合事实的答案。

    是啊,宁澈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没心没肺、傻里傻气的她怎么可能比得上端庄大方、多才多艺的柳依依?

    “宁澈是耍她玩的呢!忘了那回儿广播站爆了宁澈的料的事儿?”

    这道声音就像一把锋利的剑,轻快地穿过厚重的木门,刺入她的耳中,又在她本就忐忑不安的心上划下血淋淋的一刀。

    不知是不是真相太残酷了,但夏绵想,应是自己太过天真。

    其实,如果她没有那么迷恋宁澈,如果她面对宁澈能留一点心眼,只要一丁点,她都不至于在事实被剥开的瞬间伤得体无完肤、皮开肉绽。

    即便有了手机号,宁澈也从不主动联络她。

    第一次约会,不,或许不能称作约会,只能勉勉强强算作同游,宁澈定下的时间,与她的广播节目冲突,宁澈选择的活动是她害怕的蹦极。

    去图书馆补习,他让贪睡的她早早起来,结果她还白白等了一个钟头。

    事实明明白白地摆在面前,她却愣是被宁澈许是出于无心的温柔迷得晕头转向。

    只是蜻蜓点水的亲吻,动作轻柔的抚摸,略微无奈的语气,就足以让她魂不守舍、乐不可支。

    里面的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讨论着关于自己和宁澈的话题。

    她平生第一次恨透了八卦。

    为什么要这样,从别人的口中听到真相?

    为什么不可以让我自己慢慢发现?

    不,我太笨。

    但宁澈,为什么,不能由你亲口告诉我?

    怀着略微期待的心情,却被迎面扇了个耳光,这样,真地好残忍……

    没心没肺不是代表不会受伤,宁澈……

    我也是会痛的……

    真地……

    它好痛……

    努力地睁大眼眶,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她深深地抽了口气,将小袋子轻轻地放在了门口。袋子里的围巾,即便早没了令她无比眷恋的清冽气息,她近日依旧反反复复地嗅了无数遍,就在一刻钟前,神经大条的她还小小心心地将它叠得整整齐齐,现在看来,竟是一桩天大的笑柄。

    想见他的时候一直见不到他,想暂时回避他好好整理心情的时候,却是和他迎面相逢。

    她才堪堪走出他的宿舍楼,就看见他从栽满柳树的小路的尽头远远走来。

    风比她来时要大,细长的柳条婆娑起舞,白玉砖上的光影也跟着移动。

    景致没大变,她却在看见他颀长身影的那一刹,又不自觉地认为风景变美了。

    明明内心已是伤痕累累、不堪重负,目光却还是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就被无形地牵引,无可救药地紧紧索在他身上,跟随着他不疾不徐的步子耐心地移动着。

    一步一步,每一步仿佛都踏得无比坚定。

    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在慢慢缩短……

    他踏上了第一层石阶,然后是第二层……

    然后,他就这样来到了她面前,平静而淡然,恍若世外谪仙,清心寡欲、处变不惊。

    “怎么了?”觉察到夏绵的异常,宁澈微微皱眉。

    她一时没有说话。

    她真地好想问,但不知为何,对上他那双古水无波的眼眸,她再也做不了那个心直口快的她。

    她想问:宁澈,为什么?

    她想说:我虽然做人不是很认真,但我却想认认真真地和你谈一场押上一辈子的恋爱,但你为什么是以那样的心态开始我们的关系?

    想了想,她又在心中自我否定:不,或许还是我又自作多情了,在你眼中,我依旧是那名路人甲,和你毫无关系。

    “怎么眼睛这么红?”

    她很不争气,想要落泪,但好在她还没有不争气到直接在他面前哭出来,“啊?风有点大,好像有沙子被吹到眼睛里去了。”

    宁澈闻言,上前了一步,双手捧起夏绵的脸,轻轻地对着她的眼睛一吹。

    轻柔的气流,带着人体特有的温度,暖得夏绵心头又是一酸。

    宁澈,明明不是真心的,为什么又要这样对我?

    想要耍我根本不需要做到这个地步,我已经被你吃得死死的了,你不知道么?

    你知道不知道,你稍一示好,我之前为放弃你所做的全部心理准备又都功亏一篑。

    “这样,好些了吗?”他问,无比耐心,无可挑剔。

    她强颜欢笑,“好多了。”

    “你是不是病了,怎么精神这么差?”

    近距离地面对他,她的反射弧依旧很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额上已被贴上他微凉的手背,“啊,我没事!”慌慌张张地往后退了一步,夏绵努力挤出一个笑,“嗯,我把围巾放在你的寝室门口了。”不给宁澈任何接话的机会,夏绵口快地同他告别:“我的高数作业还没做好,我先回去咯!”

    她走得很急,以至于下台阶的时候还被绊了一下。

    柳条依依,她的背影越来越小,慢慢地化成一个黑色的点,最后消失不见。

    宁澈立在原地,微微颦眉,若有所思。